第13章 老唐兵下

    面对对面叛军近一万人的冲锋，唐朝老兵迅速散开，排列成五排。第一第二排手持陌刀，第三第四排持唐刀与小斧头，第五排则是弓弩。队伍外围每五人一排，五人斜站，尽管间隔站立，但内外斜站的策略使得从外观望，唐兵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军法官和宪兵，以及刚刚跑进来的张识置身于这坚固的防线中。看着叛军逼近，军法官示意宪兵。宪兵迅速地拿起一面小鼓，疯狂敲击起来。随着鼓声响起，唐军老兵立刻迎上前去，准备应战。

    唐军老兵如同坚固的堤坝，硬生生挡住叛军的洪流。第一第二排全身重甲护体，奋力挥动陌刀，将冲来的叛军撞伤或减缓其速度。接着，第三第四排挥动利刀，对准那些被减速的叛军猛砍。最后，对那些企图突破或对士兵有威胁的叛军，第五排弓弩手精准补射。

    战场上异常混乱，树林中的唐军阵地被尸体堆积成一座小坡。由于唐弩过度追求杀伤力，精准度较差，除非齐射，否则难以对敌军形成有效杀伤。叛军只能派人不断冲击，没法派人进行弩射。

    叛军的冲锋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唐军阵地外围被尸体堆成了一道小坡。老唐军勇猛且配合默契，尽管如此，六十多人的队伍依旧损失惨重，一个时辰后便死了三分之一。几个唐军老兵围着军法官，带着疲惫的神情说：“老军头，再不来点新招，我们这些老骨头不死也得散了。”

    军法官笑了笑：“罢了，今天就陪你们好好玩一玩。”说完，叛军的第二次冲锋即将开始。尸坡虽然不高，但妨碍了叛军的视线。就在叛军迟疑时，东南角的尸堆突然坍塌，老唐军迅速从中涌出。重新排成五排，但这次阵型变成无底边的三角形，立即向叛军发起冲锋。

    叛军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一变招顿时让他们措手不及，边打边退。叛军指挥官朱三的老六狴犴看到东南方的自己人跑回，提刀带着人及时赶到，准备杀一些逃兵震慑军心。还未靠近，老唐军认出他是叛军指挥官，数人抬起军法官，军法官弓弩破甲箭猛然射出，一箭穿透老六的躯体，他顿时惨叫倒地。失去指挥，叛军一片混乱，急忙拖着尸体撤退。

    老唐军追击一段距离，发现四周皆是叛军，担心再战容易被集中火力射杀，遂迅速退回树林。

    回到林中，张识迫不及待地问军法官：“刚才射杀的是不是对面的大将？”

    军法官一边嚼着蜜饯，一边淡然道：“刚才要是大将的话，今天我们早就反过来包围他们了，怎会被这么些泥腿子搞成这样？”

    叛军指挥被杀，士气大挫，只敢围住树林不敢再攻。清晨，林周围起雾了。军法官见状，立刻下令：“对方肯定会趁雾偷袭，脱掉重甲上树！”唐军纷纷脱下重甲，爬上树，随后用绳子将重甲和武器递上去，互相帮助穿好铠甲，用绳子绑在树上。

    这样，一场猎物为猎人精心准备的屠杀即将开始。

    夜幕笼罩下，一队叛军潜行于树林间，他们轻手轻脚，嘴里衔着树枝以免发出声响。当爬上尸坡后，他们迅速拉开阵型，瞄准下方的敌军阵地，箭如雨下。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弓弦震响过后却没有传来预想中的惨叫声。就在叛军疑惑之际，巨物落地的震动声伴随着唐兵的厮杀声霎时在四周炸响。不等叛军反应过来，唐刀砍在血肉上的撕裂声和叛军临死前的哀嚎声便接踵而至。慌不择路的叛军顾不上太多，纷纷丢盔弃甲，拔腿就逃。

    早在交战前，老唐军们便注意到敌军中一个年轻的指挥官。他身着皮甲，周围护卫森严，显然是此次进攻的主心骨。军法官隐匿在树上，屏息凝神，早已将弓搭在弦上，只等敌军溃退时一举击毙那名年轻指挥官。当那名指挥官终于随着溃兵涌出树林时，他身边已无护卫。军法官知道，机会来了。羽箭离弦，直取敌将，只见那年轻人应声倒地。正当军法官准备下树查看战果时，却发现那年轻人并未毙命，只是帽子被射落。他正欲补上一箭，却见几名护卫突然冲出，用盾牌护着指挥官撤离了战场。军法官暗骂一声，也只得从树上跃下。

    战事陷入僵持，叛军的援军越聚越多，他们在林外修起了栅栏，并在暗处布下弩手和弓箭手。老唐军寡不敌众，几番恶战下来，只剩十数人。就在这时，叛军营中走出一个身披白衣的使者，手举信函。唐兵见状，便让他进到营中。

    来人呈上诸葛爽的降书和令旗，并说:“诸葛大人已经决定归顺新朝，他念及你们是他的嫡系，希望你们也能弃暗投明，追随他出人头地，做个高官显爵。“

    军法官冷笑一声，将诸葛爽的令旗扔给宪兵，吩咐道:“正愁没旗可升，这不就来了嘛。“叛军使者见唐军非但不投降，反而要树起唐旗，顿时急了眼，刚要再说些什么，军法官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他回身对士兵们说:“对面已是强弩之末，竟想用这等拙劣的伎俩骗我们就范，真把我们当傻子么“众人应声附和:“瞧他们那德性，怕是都吓尿了裤子吧!““估计他们支起架子是为了方便晾裤子呢!“阵中顿时哄笑一片

    就在唐军士兵调侃叛军的时候，远处投石机发出轰鸣，巨石如疾风骤雨般向树林砸来。狂风呼啸，树木断裂倒塌，尘土飞扬，整个树林瞬间化为一片废墟。叛军的投石机整整轰击了三个时辰，直到树林被夷为平地，化作一座巨大的乱石堆。

    叛军本以为唐军必定葬身石下，但为了谨慎起见，他们还是持弓拿刀，举盾缓步逼近石堆。朱三见先头部队搜索良久，毫无危险，便也放下戒备，大步走到石堆前。就在此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石堆中突然飞出无数碎石，唐军军法官浑身伤痕累累，举着染血的唐旗，如山岳般耸立。紧随其后，三名唐军士兵持刀杀出，直扑朱三。朱三的护卫见状，立刻冲上前去抵挡。双方短兵相接，你来我往，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三名唐军虽寡不敌众，却视死如归，奋勇杀敌。一人强攻护卫刀下空门，舍身撞向朱三;一人以身为盾，为同袍开路;还有一人负伤冲杀，虽断一臂，犹握铁拳直击敌将。

    正当这名唐军逼近朱三之际，几柄唐刀齐齐刺入他的胸膛，将他死死钉在原地。然而即便身负致命伤，他仍不甘心地凝聚最后一丝力量，一口鲜血喷在朱三脸上，这才倒地而亡。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震撼了朱三。望着唐军士兵的尸体，朱三眼眶湿润，喃喃道:“你们不知道，我曾经过着最贫贱的生活，受尽欺凌，那种屈辱和绝望，我真的不想再尝了。“说着，朱三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坚定，他举起长刀，径直走向负伤的军法官，将其连人带旗斩于当场。

    朱三双目赤红，居高临下，对着地上的尸体冷笑道:“如今我已跻身上流，谁敢阻我富贵，我必将他碎尸万段。你们今日虽死得其所，却妄想青史留名，真是可笑。放心吧，这场战斗绝不会有人传颂，历史不会记住你们的。“

    叛军撤离许久，石堆中的碎石忽然微微颤动。只见张识掀开石块，脱下伤痕累累的铁甲，脸色惨白，四肢颤抖，一点一点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