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他们是哪里来的
浑身浴血的赵明阳艰难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他瞪大双眼，呆呆地望着眼前混乱不堪、满地狼藉的景象——横七竖八倒卧在地的尸体，有装甲奇异的西夷侵略者，有身披甲胄的大武士兵，甚至还有手无寸铁的无辜平民……
尤其当他看到不远处那对紧紧相拥、早已没了气息的母子时，一股无法抑制的悲伤涌上心头。
“为什么世间要有战争呢？”他喃喃自语道，“难道大家不能和平共处吗？”
正当赵明阳沉浸在悲痛与困惑之中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朝他奔来。
来人正是李玉堂，只见他同样浑身鲜血淋漓，看上去疲惫不堪。
一见到赵明阳，李玉堂便迫不及待地高声呼喊起来：“大哥！可算找到你了！你没受伤吧？”
听到声音，赵明阳缓缓转过头，木然地摇了摇头，眼神依旧空洞无神，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惨状中回过神来。
李玉堂见状，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忍不住轻声责备道：“大哥，你要冲下去也该跟我们打声招呼啊！
咱们兄弟一同杀敌，也好有个照应。你怎能这般鲁莽，孤身一人冲入敌军阵营？
实在太过凶险了！倘若真出了什么意外，叫我如何向太子殿下和雪儿姑娘交代？”
面对弟弟的质问，赵明阳苦笑着叹了口气：“何须多言？当时情况危急，我若不挺身而出，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外族人屠杀我族同胞？
只要是个有血性的男儿，都绝不会坐视不管！况且你就在一旁，又怎会袖手旁观？”
李玉堂胡乱地擦去脸颊上混合着泥土和鲜血的污迹，声音沙哑地回应道：“没错啊，不仅仅是我下来了，大平四兄弟也下来了，还有大当家的。
大家之所以下来，除了对西夷人痛恨至极外，更多的是对你的担心啊！”
赵明阳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那对紧紧相拥的母子身旁，眼眶再次泛红湿润起来。
他凝视着眼前这个年幼死去的孩子，心如刀绞般疼痛难忍。
然后转头对着李玉堂悲痛欲绝地说：“玉堂，你仔细瞧瞧，这可怜的孩子方才学会走路而已，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残忍无道的西夷人竟然连如此稚嫩的孩童都不肯放过，这种行径简直与禽兽毫无二致！
今日即便只剩下我孤身一人在此，我也定当倾尽全力诛杀敌寇，哪怕最终战死沙场亦无怨无悔！
倘若今日我袖手旁观不出手杀敌，恐怕我将终生遭受良心谴责而不得安宁，反倒不如奋勇杀敌直至战死沙场来得爽快利落！
当面临外族人凶残肆虐之时，官府和军队理应成为他们最坚实可靠的后盾与寄托希望之处；
城墙内则应视作他们最后能够安身立命之庇护所！
若是无人挺身而出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若是城门紧闭不让他们进入寻求生路，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西夷人大肆杀戮却无动于衷，那我们岂不成了敌人的帮凶爪牙？
老百姓们究竟会怎么想呢？他们恐怕会对我们这个朝廷彻底绝望吧！
如此不堪的朝廷，要它又有何用！”
赵明阳的怒气依然未消，仿佛仍带着先前在城墙上对张谦不肯开城门一事的愤恨，同时也流露出对李玉堂未能及时出面支持自己的失望之情。
李玉堂劝解道：“大哥，张大人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出于全盘考虑，以大局为重啊。
他必须狠下心来做出抉择，就如同有时若不竭尽全力断臂求生，便很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然而，这已经不是赵明阳第一次听到这种解释了，他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怒火，对着李玉堂怒吼起来：“呵呵，大局为重，难道百姓就被排除在大局之外吗？
就算大局转好，但失去了民心，又能有何用！
你们看看如今的大武朝，内有忧患，外遭强敌，四处都是流浪的灾民，起义军更是遍地开花。
国家已然面目全非，家庭也支离破碎！
倘若朝廷和官府依旧不为百姓着想，不将百姓视为自己的子民，任由其自生自灭；
那么我只能断言，这是大武国运衰竭的征兆！”
赵明阳话音落下，眼中满含泪水，手中紧握长刀，以刀撑地，久久矗立不动。
李玉堂则默默无语，他实在不知该怎样安慰眼前这位至情至性之人。
他深知赵明阳所言非虚，但作为大武朝廷命官，有些话却是万万不能从自己口中说出！
此时此刻，二人均未察觉到，顾大平正搀扶着身受重伤的张学三，而顾怀宝和顾怀财两兄弟亦小心翼翼地扶住另一边的顾怀金。
原来，他们早已来到此处，一直静静地站在背后。
只见张学三强忍着伤痛，艰难地迈上前几步，轻轻拍打了一下沉默不语的赵明阳肩膀，缓缓开口道：“兄弟啊，你已尽力而为，其他之事便无需过多操劳。
人生在世，岂能事事如意？只要问心无愧即可。正所谓物极必反，月盈则亏；兴衰交替，此乃千古不变之理。我们还是顺应天命，随遇而安吧。”
听到这话，赵明阳缓缓转过身来，凝视着张学三的憔悴面容，关切地问道：“大哥，你受伤了吗？伤势可严重？”
张学三边笑边摇头，强忍着剧痛回答道：“唉，真是岁月不饶人呐！年纪大了，手脚也不如从前灵活，躲闪不及挨了一刀。不过别担心，并无大碍。”
赵明阳心急如焚地冲向前去，查看张学三受伤之处。
尽管背部已经经过简单包扎，但仍能看到鲜艳欲滴的血水不断渗透出来。
&34;大平，立刻带着大哥前往城内接受治疗！快！还有怀金，他是否也受了伤？&34;
宝财兄弟焦急万分，同时搀扶着受伤的顾怀金缓缓走来。
顾怀金强忍着伤痛，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34;大哥，别担心，我只是胳膊被砍了一刀而已，幸好不是砍在脖子上，否则真要和大哥永别啦。&34;
他试图用幽默来缓和紧张的氛围，但每个人心中都沉甸甸的。
赵明阳急忙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催促道：&34;怀金，不要逞强，速速进城找大夫疗伤要紧。&34;
虽然深知在战场上身故或负伤乃家常便饭，但赵明阳仍然心系兄弟们的安危。
他无法承受那种眼睁睁看着昨日还共同欢笑的手足，转眼间却阴阳两隔的痛苦。
待心情稍稍平复后，赵明阳转头对李玉堂严肃地说：&34;二弟啊，这支突如其来的西夷小队究竟来自何处？
如今我们对于周边局势一无所知，这实在太过危险。
待清扫完战场后，务必迅速入城，并加强防御工事，以防敌军再度来袭！&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