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笨鸟先飞
“殿下做得很好。”何慕止除了选择夸赞，还能怎么样呢？
孩子不聪明，还是要多多鼓励一下。
三皇子脸更红了一些：“不说我了，还是说说你那义子吧，他叫什么？多大了？可有读书？”
虽然他话题转移得很生硬，但何慕止没有选择拆穿他，而是顺着他的话答道：“叫孙继宗，已经七岁了，我为他找了家私塾念书。”
“确实要读书，才七岁，正是读书的好时候。等他年岁够了，便能考取个功名，到时候你也就能放心了。”三皇子脸上的红晕渐渐散去，却是越说越激动，似乎已经看到孙继宗金榜题名之日了，虽然他还不知道孙继宗长什么样子。
“其实，我倒不担心我这义子，至少现在还是不需要操心的。”何慕止故意叹了口气，“我最担心的，其实是我那刚刚远道而来的外甥女。”
三皇子诧异：“你还有个外甥女？”
在他的的印象里，孙福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谁知半个月前突然说其实有个义子，如今回来之后竟又多了个外甥女，再过上几年是不是还要说其实在宫外有一个大家族？
“其实是我之前有个远房表姐，只是在她过世后就几乎不怎么联系了，只是偶尔去信问问孩子的事。最近……”何慕止讲述了一下南陶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只是为了照顾三皇子的情绪特意简化了不少，把南陶村的名字也一块隐去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真的是……”三皇子又愤怒又叹惋，脸直接被气得涨红，“堂堂大男人竟然欺负一个弱女子，这陶大牛一家真不是东西！村里人也是，不帮忙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落井下石呢？还有那陶明远，眼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欺负，不能护住已然足够可耻，怎么还能任由家里人退婚呢？”
激愤之中，他已经忘记去追问孙福远房亲戚的细节以及外甥女来得毫无征兆之事。
更何况，孙福都把事情讲述得如此详实，若非是身边人的亲身经历，还能是凭空编造的不成？孙福又没读过书，怎么可能呢？
何慕止叹息：“不是所有人都像殿下这般良善啊。”
“不过，好在你那外甥女如今已经来投奔你，有了你的庇护，今后定然不会再受欺负。”三皇子缓声安慰，“你之后去库房支取五十两银子，算是我赏赐给她的。”
何慕止自然不会放弃这意外之财，立即谢恩道：“多谢殿下赏赐，殿下果真良善！只是……”
“可是还有什么难处？”三皇子见她一脸犹豫、为难，便贴心地追问，“你尽管说来便是，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何慕止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道：“事情是这样的，我那外甥女颇有主见，不愿试试依靠我，所以想着用卖田卖地的钱做点小生意——”
“这怎么行？”三皇子皱着眉打断了她的话，“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抛头露面做这个呢？可惜你那义子年岁太小，不然可以——也不成，他总要好好读书参加科举的，读书人怎么能行商贾之事呢？”
三皇子沉吟，尽心尽力地出着主意：“不如这样，你请一个好管家，让他来替你——不，替你的那位外甥女打理铺子，她只管在幕后提提建议便可。”
何慕止搁下筷子，久久凝视着三皇子，直到把他盯得浑身发毛，才痛心疾首地开口：“殿下，我原本以为，您愿意与我同桌吃饭，愿意同我交心畅谈，已经是领悟了平等的真谛，但如今……没想到您竟然是这般曲解小楠姑娘话里的意思的！”
三皇子被指责得有些懵，下意识地开始反思自己的有什么问题，可想了半天也没觉得自己有何处说错：“我……说的不对吗？”
“当然不对！”何慕止用斩钉截铁的语气打消三皇子的狐疑，“小楠姑娘说的平等，是所有人都平等，所以男与女怎么不能一视同仁呢？士农工商又分什么高低贵贱呢？难道在殿下眼里，平等只是读书人的平等吗？”
“当然不是！”三皇子下意识地否认，旋即露出羞愧之色，“是我对不起小楠，不仅没想着去救下她，就连她临死前说的话，都不能理解透彻，更别说为她实现那样的愿景……”
“殿下已经尽力了。”何慕止安慰，“没关系，我们笨鸟先飞就好，我会好好督促殿下的。”
“笨鸟……先飞？”三皇子脸上露出茫然，“可是，不管是父皇，还是夫子，都常常夸我聪慧……”
这个问题难不倒何慕止：“那是因为在他们眼中，殿下还是个孩子，他们当然不会对殿下多加苛责，而是多加称赞，让殿下对自己充满信心——我愿将其称之为鼓励式教育。”
【主人，146也需要鼓励式教育。】
何慕止恰到好处的神情差点出现一丝裂痕：「你不要在我做任务的时候突然出声。」
【主人这是在做任务？可是这和任务有什么关系呢？】
「乖，你要高冷，快闭嘴。」
【……】
何慕止见三皇子已经动摇，明显在怀疑自己，便趁热加了一把火：“殿下好好想想，您的大哥，太子殿下，是不是批评居多，很少有夸赞的时候？”
她并不清楚太子的情况，但只要老皇帝不糊涂，肯定是要对长子，尤其还是储君，更加严厉的。
三皇子对太子这个同父同母的哥哥观感并不好，一提起来反应就很大，虽然知道孙福说的情况的确属实，但实在不愿承认自己不如他，不甘地辩驳：“我诗书音律的确比他好。”
何慕止玩味地看着他，这孩子该不会是想抢他哥的储君之位吧？那可真是——蚍蜉撼大树啊。
她笑了笑：“殿下，您心里清楚得很，不是吗？在朝堂上，诗书音律是最没用的东西了。陛下看重的是治国理政的能力，您的夫子教的恐怕也不仅仅是诗书吧？”
音律就更不可能了，如今科举重文章，以至于官员们在诗词上都不怎么下功夫，更别说音律了。
三皇子张嘴想辩驳，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都没错，只好颓唐地开口：“你说得对，我果然很没用，需要笨鸟先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