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场面试不对劲
张蕃本以为这么便宜的宅子大概在哪个犄角旮旯，没想到周牙子把他领到了一处面向繁华街面的宅子前停住了。
周乙敲了半天门，里面忽然传来一个小姑娘的断喝：“滚出去！”
张蕃愣了愣，心想这是什么情况？
周乙隔门笑道：“晴雯姐姐，是我，周乙。”
晴雯？？？
张蕃听到这名字，赶紧抬头看了看，生怕门上有块牌匾写着“宁国府”、“大观园”之类的。
还好，门上什么也没挂，应该只是巧合而已，晴雯这种名字也很普通，不一定只能《红楼梦》里的丫鬟能用。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里面走出来一个身着粉裙的俏丽少女，站在门口看了眼周乙。
“周乙，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敲门轻点，我家主人好安静。”晴雯把他身后的张蕃打量了一番，道：“这就是你找来的租客？进来说话吧。”
进了宅门就是一个巴掌大的小院，院内左手是一间厢房，右手是一个葡萄藤架，架下一张石桌几个石凳，环境十分干净雅致。
小院尽头墙上一扇红门紧闭，显然里面还有院落。
晴雯带着两人在葡萄藤站住，转身对张蕃道：“要出租的就是这间小院，你看还满意吗？”
张蕃本来指望一两银子城南能租到一个单间小瓦房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是一个院子，不禁喜出望外，当下就点了点头。
可接下来晴雯问的问题就让他莫名其妙。
你是哪里人？有没有不良嗜好？吵闹不吵闹？是做什么营生的？你的营生正经么？
前几个答案还好，问到作什么营生这个问题时，张蕃停顿了一下，只好说：“我是县学学生。”
晴雯和周乙一愣，都没想到这衣衫破旧的少年竟能上得起学。
晴雯正要再问什么时，院后那扇红门发出吱呀一声响，一个瘦高个的绿裙少女推门走了过来，笑道：“晴雯，又有人来租前院儿吗？
晴雯指了指张蕃：“就是他，不过他说自己是县学学生，袭人姐姐你看他像吗？”
袭人？！
张蕃现在明白了，晴雯这个名字不是巧合，这家主人的确是借了《红楼梦》给自家丫鬟取的名，不然贾宝玉的两个丫鬟不会同时出现。
袭人走上前，笑盈盈看了看张蕃，道：“我看着像，衣衫是旧了些，但不可以貌取人。模样倒是挺俊的，又是县学的学生，但就不知道人品怎么样？”
晴雯也把他审视了番，微点头道：“我看年纪也合适。”
张蕃感到有点雷……
她们俩搁这儿相亲哪？
我就是租个房而已。
袭人道：“这位公子，我们这前院虽然价钱便宜，可有两宗要求：第一，若无邀请，不得擅入后院；第二，你住前院，兼当着门房，替我们迎来客，拒闲人。公子有没有问题？”
？？？
张蕃一听第二个要求，就觉得：我怎么又住进门房了？
不过，这次的门房是一座隙院，还临着大街，这可比荒宅后那间偏僻的门房好多了。
“两位姐姐，这两件都没问题。”
袭人笑了笑，顿了顿，道：“不过还有件事得告诉公子，我们还要求试租三个月，试租期内我们要是觉得租客人品不端，你就要随时搬走。试租期满了，才跟你续约一年。公子可愿意？”
好熟悉的合租套路……
张蕃毫不犹豫地点头道：“行。”
他刚要把手伸进怀里掏银子，就听见大门传来一阵急促的砸门声。
“砰、砰、砰！砰、砰、砰！”
“小娘子，在家吗？”
晴雯和袭人听到这声音，俱是脸上一阴，冷冷盯向大门。
“小娘子，我知道你们都在家，爷们就一直敲，敲到你们开门为止。”
晴雯冲门外怒喝一声：“滚出去！”
张蕃听门外那人的声音有点耳熟，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人？”
“嗐~。”周乙无奈地捬手在他耳旁嘀咕：“是街面上的混混儿，看这间宅子没男人，整天不是敲门就是翻墙骚扰，这家想找个男人来分租，就是为找个看门护院的。小兄弟要是不敢租，十文钱我还退给你罢。”
张蕃摇摇头：“不用。”，回想了片刻，终于想起门外那声音是谁的了。
于是对两个丫鬟道：“两位姐姐，我既然给你们当了门房，有人来了，就该我去开门。”
“别开门！”两个丫鬟吓了一跳。
张蕃不理她俩连声阻止，大步流星走到门边，“呼啦”一声就把两扇大门扯开了。
外面站着四、五个人，一见到是一名陌生少年开的门，都愣了一下。
其中一人见门开了正乐不可支，猛见到张蕃的脸，吓得往后连退了两步：“是你！……你怎么住在这儿？”
张蕃淡淡道：“我这两天满县城找你呢，吴老四死了，另一个被我打晕了，只有你一个人逃走了。”
那人正是张蕃在城墙上打死吴老四后逃走的那个流氓。
那人深知就因为自己撂了一句狠话，导致吴老四命丧当场，这时候一个字也不敢回。
其它几个人感觉不对劲，有人小心问那流氓：“吴四哥就是被他扔砖头砸死的？”
“嗯……”
几个人脸色变了，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
那流氓生怕有人追问细节，挖出他拿吴老四作挡箭牌的事，低声朝同伴嘟囔了一句：“……走，是个硬点子。”
张蕃走上前一步，冲他点点手：“你不说是找人来杀我全家吗？我可算找到你了，来来来，快进来。”
那流氓哪里愿意进去，当即调头疾走，几个同伴也跟在他后面也跑了。
张蕃舒了口气，关上了门，心想从今往后，这些流氓大概再不敢上这道门了。
院子里三个人听不清他们在门口嘀咕什么，反正就看见这少年三言两语后，几个流氓都慌不择路地走了。
周乙半张着嘴，一脸懵地望着这位小客户。
两个丫鬟的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继而相视会意一笑。
袭人笑道：“看来这次周牙子帮我们找对人了。公子叫什么名字？以后也好称呼。”
“张蕃，化外蕃邦的那个蕃，没三点水。”
晴雯笑了：“刚我还不信他这样的能是县学生，原来我竟错了呢，这还真是个识字的小先生。”
袭人从怀里掏出一钱银子，递给周乙，嘱咐他回头帮着写一式两份租契送来。
张蕃想起自己还欠周乙九十文，也从怀里摸了下，却发现铜钱不够了，索性拿了一钱碎银子递给他。
周乙满脸堆笑，双手一推，道：“小兄弟，你的佣金我就不要了。”
张蕃奇道：“这是为什么？”
周乙一脸不好意思：“只求小兄弟件事，麻烦回头跟那几个人说下别再街面上打劫我就行。”
张蕃想了想，实在不愿意为这点事再去找一趟那流氓，左右看了看，刚巧藤架下垒着两块青砖，便捡起一块交给周乙，道：
“你把这块砖交给那几个人，就说你是我表哥。他们看到东西后就会明白。”
周乙出了门后很久，仍在望着手上的青砖发呆。
他越想越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拿一钱银子换了块青砖。
诶……，周乙摇了摇头，缓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