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她的初恋
隔壁病床上女人示意守在一旁坐着的丈夫凑近些,小声趴在男人耳旁嘀咕:“哎,你是没看到这个女人昨天半夜被送进来时的样子,啧啧,吓死人的,隐约听到她儿子说了一句是被她老公打的,这是啥男人啊,简直就是个畜生,能下这么狠的手!”
男人开始并未注意新住进来的沈秀文,听妻子这么说才往沈秀文病床上瞥一眼,眼神不由变得有些惊恐,沈秀文的惨状让他不忍直视,男人没敢继续看她。
昨晚如果不是陆琛刚巧在家,恐怕此时沈秀文已经到阎王面前去报到了,她听到夫妻二人小声讨论,面色平静,也并不在意这些话,她多希望昨天就那样一走了之,反倒痛快。
所有人都以为陆展年一直深爱着她,她也曾经用这样的谎言麻痹自己,如今才有空想想自己曾经的过往,躺在病床上的沈秀文开始慢慢回想自己惨痛的人生,今天这副模样可能是上天惩罚她狠心抛弃第一个儿子的下场。
沈秀文自幼年起就与母亲相依为命,父亲和同村的渔民非法炸鱼,鱼没炸到却将自己炸的粉身碎骨,看着用白布包裹着的残缺身体,沈秀文被吓地当场昏厥,母亲狠命掐着她的人中,扇她耳光,将对父亲的积怨全都发泄在女儿身上。
父亲活着时她还能睡个懒觉,有书读有零食吃,自父亲离世后,那仅有的一点宠爱也跟着消失,母亲永无休止的谩骂和抽打令她惶惶不可终日。
辍学是必然的,天没亮就得跟着母亲去码头找靠岸的渔船抢海货,母亲总是将她推进人堆中,因为她瘦小好往里挤,沈秀文拼尽全力往外推着抢来的一筐筐鱼,只有这时才能看到母亲难得的笑脸,去得晚就没货,没抢到货她就要挨打挨饿。
母亲每天下午都会约人打牌,晚饭都是她自己解决,她喜欢傍晚漫步在沙滩上回头看着自己的小脚丫,独自欣赏日落时的美景,海天相接处让她神往,她很好奇海的那一边是怎样的世界,回家时会带挖一些小海鲜给自己煮个海鲜面或海鲜汤。
日子一天天重复着,沈秀文却日渐出落的水灵,她察觉到母亲看她时的眼神也不像从前那样,偶尔夹杂着些许关爱和欣赏。
“秀文,试试这条裙子,下午打牌赢了些钱,妈路过市场给你买了一条。”母亲将一条碎花裙从塑料袋里掏出来丢给她。
沈秀文放下手里的书,木讷地看了看手里的裙子,如果没记错的话,自父亲离开她后,她就再没穿过新衣服,平时只能穿妈妈手动改造的旧衣服。
“快去啊,还傻站着干吗?”母亲笑着责备她,她有点受宠若惊,忙起身回屋将碎花裙换上。
沈秀文在母亲面前总是怯怯的,此时她穿着换好的新裙子羞涩地从屋里出来,在那块看不到全身的小镜子前踮起脚尖前后扭动了几下,母亲走过来拍拍她结实的臀部:“瞧瞧,这前凸后翘,总算有个女人样了!”
母亲的目光更像是在鉴定一件商品,从头到脚上下仔细打量着女儿,招手示意她过来,让她坐在板凳上,耐心地给她梳了两条长长的麻花辫,母亲多久没给自己梳过头发了啊。
沈秀文很久没像今天这样照过镜子,她的业余时间都用来看书和做家务,看着十九岁的自己,脆生生青涩的模样,她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有些好看,不由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瞧你这没出息样儿,照个镜子还把自己羞成这样。”
此后,母亲和沈秀文不再早起去码头抢货,而是转战各大海鲜市场,开始推销海货做起了二道贩子的买卖。
自从开始上门推销,沈秀文发现一个规律,但凡店里是男老板,母女俩基本上都能谈成订单,如果老板是女的,或者老板娘在场,生意基本会黄。
时间久了她也明白母亲精心打扮她的用意,为了讨母亲欢心,她每次都很尽力去伪装自己。
季安最初就是做海鲜生意起家,他经常都会在码头和市场巡视几周,一来看下海鲜市场的每个季度的行情如何,二来看有没有同行敢在他的地盘欺压他,此时的他已经有一家独大的势头,所以其他商家对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现在的沈秀文已褪去最初的羞涩和不安,去市场推销越来越得心应手,她已经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每次都是瞅准机会,只有男老板一个在时进去推销,当然也会遇到喜欢动手动脚的色胚,她会选择适时逃离。
母亲嗜赌成性,后来基本上都是她一个人出去赚钱,就是靠倒买倒卖赚个差价。
有些没占到便宜的老板会打电话告诉她妈,投诉沈秀文态度不好,服务意识不行。
回家后免不了母亲的一顿毒打,但母亲也是有原则的,从不打她露在外面的地方。
除去偶尔挨打,母女二人的日子倒也过得没像以前那么紧巴巴,沈秀文瞒着母亲偷偷报了夜大,把课本全都藏在床底下,每天忙完生意后 ,急匆匆跑回家翻书学习,她想早点离开这里。
白天一个老板握着她的手,油腻的朋脸盘子往她面前凑过来,笑嘻嘻冲着她商量:“秀文,你看大哥我今年都三十八了,但还是个单身狗,可能命中注定是为了等你,不然我和你妈商量一下,咱把事办了,以后这个店就归你管,挣的钱也全给你,你看行不?”
说完撅起肥厚的唇往沈秀文脸上亲了过来,沈秀文尖叫一声,反手一个巴掌甩在男人的胖脸上,吧唧一声脆响。
她头也不回往外冲去,身后传来男人的漫骂,边跑边往后看两眼,好在对方并没有追上来。
低着头继续往前跑,突然整个人撞进一个人怀里,那人被她顶得往后跌退了几步,正拧着眉想要骂她,但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突然顿住,神色也缓和了些。
这人便是季安,沈秀文跌撞在他怀里时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她楚楚可怜带着慌张的眼神让季安心动。
等他站稳后关切地询问沈秀文:“怎么了吓成这样,是有人要打你吗?”
说完他很自然地将沈秀文拉在自己身后护着,四下张望并没看到其他人过来。
沈秀文揪着他的衣角轻柔羞涩道:“刚才有,现在没有了,我已经把他甩开了,实在抱歉差点把你撞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