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奇怪的男人
我迅速给赵甜甜拨过去一个视频电话。
“滴……滴……滴……”，音乐响了好几声，终于被接通。
大飞赶忙凑过来一起看，视频那头画面基本全黑，但能看出来镜头快速移动。偶然可见一个模糊的男人轮廓，他的脸时而被手机屏幕照亮，时而淹没在黑暗中。信号太差，画面断断续续，全是拖影，以至于我们看不出那人的相貌长什么样子。
“喂，你好，你在哪，机主在你身边吗？”我尽量用冷静的语气和他对话。
那人在画面的卡顿之间，走到了光亮处，我这才看清他身上穿着保安服装，头上还戴着保安帽。
他的长相非常凶狠，眉毛又浓又粗，三白眼瞪得很大。他硕大的鼻子占据了脸的大部分面积；厚厚的嘴唇顺着法令纹几乎耷拉到下巴上。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原本就很深的皱纹沟壑变得更加明显，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戾气。
“手机系十六号楼地库，捡嘅。”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和听筒里我自己的声音叠在一起。
我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珠三角的口音，对我们来说想要听懂有点费劲。
“机主本人，您有见到过吗？”我用尽量标准的普通话一字一句地问道。随后我的声音就再次从听筒中返回，来回好几次，变得尖锐刺耳。
“我捡嘅，16栋！”那个保安放大嗓门。正说着他那边的感应灯忽然灭了，手机视频的光线打在他脸上，他的眼睛冒着白光，在黑暗的背景里像是一头猛兽。
视频提示信号不好自动挂断。
“走，去16号楼地库。”我二话不说拽着大飞出门。
再次穿过幽深的地下室走廊，我们来到了车库直奔16号楼的方向。我一直试图给赵甜甜打电话，但我的手机完全没有信号，拨不出去。
我推测那个男人就在16号楼附近，一方面他的视频背景太像那条令人不寒而栗的走廊了，另一方面既然他亲口说了位置，肯定是希望我们找到他——我想我也不能过分以貌取人。
而当我们径直杀入16号楼地库的走廊时，却傻眼了——那走廊和一层门厅一样，墙壁上贴着精美的高光瓷砖，地面也做了硬化处理，所有排水口都被掩盖，天花板上管道被包在石膏板吊顶里，俨然一副精装修的样子。
同一个小区，为何楼与楼之间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我顾不得思考那么多了。我和大飞循着通道墙壁上亮着长明夜灯的路线指示牌，找到了电梯间。
电梯间里除了两台电梯外，还有一个小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白的发蓝的灯光，门上赫然写着“监控室”，下面是一排小字：机房重地闲人免进。
大飞推开了那扇门，映入眼帘的是四面墙的电脑，中央还有两台巨大的机房设备，一股电子元件的气味充斥整个闷热的房间，而在这气味中，隐约飘过来一丝汗酸。
熟悉又陌生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手机系唔系你丢嘅？”
我回头看去，正是那个刚才和我们视频的保安。他脱掉了上衣，里面的白色t恤已经被汗水浸透一半。他本人并没有视频里那么吓人，机房里的光线显得他有那么一丝沧桑。
“头先，我系 17 栋电梯间门口见到呢个手机，就执埋起身了，睇住好似先跌嘅，我仲去一楼揾咗一圈，唔见人，落楼就接到你电话了。”那个男人一边讲，一边展示着他手里的手机，那就是赵甜甜的，粉色草莓熊手机壳她曾送过我一个情侣款，我不可能认错。
我和大飞对视一眼——他的意思应该是刚才在17号楼捡到了手机，还没有找到失主就接到了我们的电话。所以看来赵甜甜已经上楼的可能性很大。
“我系监控室嘅负责人，啱啱返嚟睇下系边个丢咗手机。”男人接着说。
“什么？”我听不懂。
“手机，睇监控，睇下系边个丢嘅啰”男人有点不耐烦。
我有点疑惑，在华北地区打工的珠三角人本身就很少，普通话不好的更加罕见。
“没事兰总，赵甜甜知道开门密码，如果她上楼了，应该会在房间里等我们。”大飞安慰我。
但我内心还是有种莫名的担心。我要求男人帮我们调监控。
男人走到其中一台电脑，开始往回倒。果然，在大约五分钟之前，我看到赵甜甜出现在电梯间，不过和她一起出现的是物业地产门店那个圆脸男人。他们神情严肃地交谈着什么，男人的手里还拿着一串钥匙。
“奇怪，1207是密码锁，他拿钥匙做什么？”我心想。
男人调出了旁边另一台电脑的画面，那是电梯里的监控。
五分钟前，赵甜甜和圆脸男人走进电梯的一瞬间，她的手机从腋下夹着的一沓文件中滑落，摔在了电梯门外，险些掉入电梯的缝隙中。而显然两人始终在交谈，赵甜甜并没有注意到手机不在了。
但就在电梯门关上的同时，我发现赵甜甜按下的是33层，顶楼。
“顶楼有监控吗？”我赶忙问那个男人。
男人忽然谨慎起来，侧过身子打量着我：“手机唔系你丢噶，你两个一阵唔可以将手机带走，必须机主本人到，我一直喺监控室。”
“没问题，但我们现在联系不到机主，按理来说她不应该在33层，所以我们需要看监控确定去哪儿找她”大飞说到。
男人狡黠一笑：“那两人唔系中介咩，系边度都有可能！”
“什么？”大飞和我有一次没听懂。
“他们两个，系中介，去到别间屋，正常的！”男人越发不耐烦。
我正想问他怎么知道，却突然意识到他是监控室的保安，认识负责这个小区的中介圆脸男很正常。
没想到他紧接着问我们：“你两个来这个小区做乜？1207又唔系你屋，前面在地库里面，你哋三个人鬼鬼祟祟嘅，系度做咩啊？”
我和大飞被惊到，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