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求子之法
天已经亮了，窗外天空中传来早班飞机的轰鸣，我们三个看着排成一排的套娃，一阵沉默。
那个“死”字的套娃大约6cm左右大小，经过我们查资料，套娃一般情况下都是十个一组。“死”字套娃是第六个，但已经打不开了，她的两半身体被强力的胶水紧紧粘在一起，而头顶处却开了一个极其细密的小针眼，它沉甸甸的，看样子应该是注射了某种密度很大的东西进去。但任凭我们怎样倾倒，没有任何东西撒出来。
“元星师父？”大飞试探性地询问道；“您觉得我们有必要破开这个娃娃把其中的东西弄出来吗？”
元星师父蹙眉思考，看样子他一时也不能确定。
房间的窗户边不经意飞过几只鸟。奇怪的是那鸟们绕着对面屋顶上凸起的一小块阁楼不断盘旋。
这个画面让我想起来去年的一件事——去年夏天，大飞接了一个航拍项目，跟随一支摄制组去关中地区文物大省的某个县拍摄一条有关文物的宣传片。那个县城有一座塔非常有名，当时大飞的任务就是拍出壮观的塔空镜头。
连续两天，清晨黄昏，他兢兢业业遥控着飞机在塔附近飞来飞去，但都没能拍到他自认为满意的镜头，原本计划三天的工作周期就这样被拉长到一周。而拍不好的根本原因其实是那塔的附近总有成千上百的鸟，就正好卡着清晨和傍晚在旁边飞来飞去，绕着塔飞，也不去别处。而这一方面会影响飞机的机位路线，另一方面甲方要的是空旷寂寥的感觉，有鸟在飞画面总是差点意思。
而我那次自费跟他过去，伪装成他的女友每天替他拉箱子，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那座塔是在是有名——不是塔本身有名，而是几年前塔下文物被盗的事件可谓是奇事一桩，至今仍有媒体争相报道，甚至还有著名网络小说改编。
据说十年前一伙邻省的盗墓贼发明了一个野路子，他们在各种城市的地标古塔周围租房子做小生意，实际上就像《福尔摩斯探案集》中“红发会”的做法一样，晚上一关门就开始挖地道。不过这可不是挖宝藏，而是要挖到塔下去，因为塔下都有地宫，地宫里有文物佛骨舍利——偷塔也算盗墓的一种，因为塔本身就是墓。
而我跟过去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我听说在这个盗墓团伙背后有一个鲁姓风水师，这个鲁大师堪舆水平一绝，所有的开工、动土、选址、择日都是他来负责，但他不参与任何实际工作，鲁大师最擅长观星斗，而这个县塔后靠一座不高的山，却是观星斗的绝佳位置，当时他就是在此处参透天文地理之道的——虽然这位鲁大师现在缝纫机踩得冒烟，但不得不否认之前连续的成功说明他还是有点实力在的，我便也想在那传说中的宝地好好感受一番。
但最终因为飞鸟的缘故，大飞没有拍成满意的素材，和甲方也谈的不愉快。我半夜没事就呆在那山上，但因为那山坡下塔旁边已经改建成灯光绚烂的市民文化广场，我一颗星星都没看到。那可以算一次特别失败的旅行。
而此时此刻窗外那几只飞鸟也让我觉得不同寻常——或许又是一种外应。
我想到塔、佛骨。
再看那个小小的套娃，最外层的白布，桃木盒子。像极了传说中包裹舍利和佛牙的棺椁容器。这是一个很强烈的外应，不容忽视。
“元星师父”我尝试说出了我的猜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娃娃里面是骨灰？”
而我做出这样的推测，这不仅仅是受到了外应的影响，更是因为这个东西的分量。
我拿过来在手上掂了掂重量，确认这个娃娃内部放的应该是密度比较大的东西，而且是实心的。这也是为什么在拆到前几层时就很有分量感的原因。虽然不能排除粘起来之前里面已经放了一整块的东西，但这样很难让它处于实心的状态。
如果说有哪种东西能够注射进这个“死”字娃娃头顶的小洞，无论是完整的注射还是用于填补缝隙，都可以实现现在的手感。那么这种东西无外乎液体或者极细的粉末，而液体可能性很低。
掌心大小的娃娃，重量比两个鸡蛋加起来还要重，估计在120-150g左右，而贝壳粉、骨灰这种粉末恰好符合这个密度。再加上刚才这段回忆，能想到骨灰也是情理之中。
元星师父面色阴沉：“如果是骨灰的话，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为什么？”我和大飞几乎异口同声。
元星师父叹了口气，盘腿坐在地面上。
“前些年，首都这边来了两位东南亚的男的，挺年轻，兄弟俩”
“他们是随祖辈从华北过去的，华裔，这次也算回来认祖归宗。那两个小伙子不简单，他们把那边的一些法术，和我们传统的厌胜术结合起来，创新了很多方法，并且广收弟子，行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目的很单纯，就是想敛财，但人家很会营销。”
“当时他们最大的一个卖点就是，他不要你买摆件买吉祥物品，符箓也不需要画，就用简单的日常的小玩意儿，家里都有的东西拼凑一下。其实挺牛的，这才是我们所修的学问最本源最精彩的地方。”
“你记得不，兰樱，2019年那次，那个厨房电子秤就挺让人难以置信的，我当时比较谨慎，没和你说个中缘由，但那次我就怀疑这种利用日常东西压而胜之的手笔，不太像是别家做派”
“而这个套娃，可以说太典型了。我看到的一瞬间就能确定，要么出自于两兄弟之手，要么出自于他们的得意门生，因为这个东西，我不是第一个遇到的人，甚至光我们市场，我都不是第一个遇到的。”
“但这个东西怪就怪在，它本身不应该是我们看到的这个样子”
我和大飞静静地听着元星师父讲述，此时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