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讨好
苏星河被两个官差押进了天字一号房间，本以为可以清静片刻，谁曾想这个房间并不是“雅号”。
房间破烂不堪，刚走进来便一股腥臭味迎面侵袭而来。
透过一个正方形的小窗台，传入的微弱光亮，借助光线，映入苏星河眼帘的便是三个野蛮人。
他们个个蓬松着头发，黝黑的皮肤，骨瘦如柴，满是破洞的长衫，或蹲着或躺着，但凡身体一动，身上的铁链便哗啦啦响个不停。
苏星河定睛一看，原来他们个个都被穿了琵琶骨，看得人不寒而栗。
琵琶骨目的就是让飞檐走壁的武林中人，武功再也施展不出来，稍微运用一些内力，便会四肢无力，疼得痛不欲生。
由于苏星河七经八脉俱断，比普通人更废柴，所以也没有必要让其穿琵琶骨。可是也是因此，苏星河深夜都会被其中一位大汉拳脚伺候。
这个大汉声音有点苍老，对苏星河拳打脚踢的时候，口中都会骂骂咧咧。
“这个吴知县脑子是被驴踢了吗？每次都安排卧底，来骗取我的信任，现在居然连表面文章都不做了，琵琶骨都不上，难道反其道而行之，我就会上当受骗？蠢货，真的是一群蠢货！”
苏星河被一拳一拳的重拳击打着，他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他心里早就骂骂咧咧：“本以为成为富二代可以过挥金如土的生活，去他妈妈的！造化弄人啊！”
他并没有哀嚎的回应，大汉越打越觉得没有意思，便转身向后面的两个男子飞扑过去！一套组合拳打完，牢房里面杀猪般的叫声不绝于耳。
“前辈！您手下留情啊！啊…啊！我的胳膊！”
“啊……俺地娘啊，我的肋骨一定断了三根了，啊……”
相处时间长了，苏星河才慢慢发觉挨揍的规矩。但凡初一十五，这位前辈，被审问过后，身上都会散发出那股辣椒酸臭的刺鼻味道。
他知道，前辈一定被酷刑了一遍，心里有怒气无法宣泄，到了晚上，他们又不免一顿拳打脚踢。
苏星河依旧不屈不挠，即使身体疼得要炸裂开来，也没有哼一声。
只是，他感觉老前辈的拳头一个月比一个月更硬了。
之前每次打完老前辈都会气喘吁吁地坐在一角，说道:“倘若我有之前一成功力，你们还经得起我这么多拳，我定一拳一个送你们去西天！”
苏星河也发现，现在老前辈每次打完喘气的时间也在慢慢地缩短，直到有一次，足足打了他们到了后半夜，居然一口大气都没有喘。
这一切的痕迹都在表明，这个老疯子在恢复正常。
苏星河很享受挨揍的感觉，只有身体炸裂的疼痛感，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同时也更加有对生的渴望，因为他要报仇。
因为他还是富二代，他还有万贯家财等着他去挥霍，还有一段美丽的爱情。
如果就这么在牢房窝囊地死去，那也一定会成为孤魂野鬼，但是如果屈服于吴知县，钱财尽失，苟且偷生，那他还不如一死了之。
所以每逢等他提审他的时候，面对所有威逼利诱，他都是装疯卖傻，闭口不谈金钱之事。
因为那是苏星河的命！
六个月后。
在老前辈受酷刑期间，另外两个囚犯便找苏星河攀谈了起来。也亲口承认了他们就是安插在老前辈身边的卧底。
他们一边说一边还用眼神打量着苏星河，想确定他们是不是一路人。
苏星河想要求生，所以没有言明什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随之给了他们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并且说他之前是吴知县的座上客。
二人立马向苏星河投来信任目光，并对小小年纪的苏星河竖起了大拇指，内心更是把苏星河当成了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在下，飞刀门，李瑞。”
“在下，飞刀门，李祥。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李瑞和李祥是江湖上有名亲兄弟，他们是小李飞刀传人。自身的小李飞刀绝技早已经失传，难以到达登峰造极，可能才会沦落到此。
“我叫无常，现在无门无派。”
苏星河从吴知县口中得知，现在的自己也算是个家喻户晓的名人了。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都在四处找寻自己。
由于害怕有更多的人对金山财宝虎视眈眈，从而加害自己，他便选择了隐姓埋名。
“幸会！”
“幸会！”
李氏兄弟开始寒暄起来，而苏星河说完只微微抱了抱拳，并没有显得十分殷勤。
他对其二人的威名如雷贯耳，原本遇见二位会喜出望外，但是瞧见他们现在无间行者的行径，便想敬而远之，不愿意深交。但是出于这个处境，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
确认过身份，他们以为是自己人，话匣子便打开了。
李祥推心置腹地说道:“我们哥们两人这次，可算是做了个赔本的买卖，彻底地将自己搭在这里足足有两年的光阴。你看看这锋利的琵琶骨，即使有朝一日，我们重建光明，估计也就是一废物！”
“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要怪王英！”李瑞补充说道。
苏星河用手摸了摸自己挺拔的鼻梁，口中喃喃地说道:“王英……王英，好陌生的名字。江湖上似乎没有这样一号人物呀……”
苏星河挑了一下眉头，紧接着又问道:“二位大侠，早已经名满天下，为何会因为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人家，葬送了自己宝贵的一生呢？”
李瑞和李祥互相看了一眼，都认为苏星河，揣着明白装糊涂，都心想，臭小子都来接我们班，那个吴老头能把王英介绍一遍？
实际上苏星河真的一概不知。
他怕露了馅，补充地说道:“在下初出茅庐，对江湖上之事真的是一概不知，吴知县也正是看中我的单纯，觉得这样或许可以骗取王英信任。”
见李瑞和李祥频频点头，苏星河知道自己蒙混过关了。
李瑞说道:“王英原本只是一位下乡村的私塾老师，可是在一个机缘巧合情况之下，被吴知县发现了这个小老儿居然会仙人之术。”
“仙人之术！何为仙人之术呢？”
李瑞接着说道:“所谓的仙人之术，那也是江湖上古老的传说了。他们可以腾云驾雾，可以让死人说话，可以让人长生不老，可以幻化无穷等等。
原本平静如水的江湖都已经无人相信了。吴知县在一次去下乡村收税时候，突然觉得胸闷气短，眼见就要呜呼哀哉之际，这个王英居然一只手在他头顶摸了摸，吴知县便起死回生了。
就连多年的慢性疾病也随之好了，整个人像年轻了十岁。”
“那他怎么会被关在这天字一号的牢房呢？难道有如此神通之人，也做了杀人越货之事不成？”苏星河冒出了一句外行人的话。
李瑞哈哈大笑地说道:“哈哈，小兄弟牢房难道只能住一些鸡鸣狗盗之徒吗？你瞧，我们三人不是也在这里了嘛！这个王英救了吴知县后，吴知县便开始日日夜夜款待他。”
苏星河说道:“看来吴知县也是一位知恩图报之人！”
“我呸！”李祥怒道，“他是恩将仇报之人，他这般做就是想套出王英仙人之术是如何练成的，最后也是徒劳无功，这不便把人关在了这里，全身上下都套上了琵琶骨。”
突然，哗啦啦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大家都知道王英要过来了，皮肉之苦又要开始了，又装作互不认识的模样，各自躲在角落。
如果是往日，受过酷刑都是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来，但是今日，苏星河明显感觉到他神采奕奕的走了过来，就连身上琵琶骨的响声都非常有节奏感。
王英回来并没有兽性大发，对他们拳打脚踢，而是盘腿打坐了起来。
等待挨打比挨打的时候还要煎熬，大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慢慢地，牢房里面安静得就连一根银针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都会把众人的耳膜震碎。
苏星河原本想偷偷瞄一眼王英，居然发现牢房里多了一个人，矗立在正中央。吓得他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怔。
戒备如此森严，一个大活人居然悄无声息地现在自己身旁，如果想对自己不利，捏死自己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换作是谁又能不震惊，苏星河可笑自己多年拜师学艺，原来也只是虚度光阴。
相比之下陈铁凡真的三脚猫功夫，不值得一提。
“你终究还是来了！”王英闭着眼睛说道。
“原来你真的躲在了这里！”不速之客阴森地说道。
苏星河转头望去，再仔细打量这不速之客，原来是一个长袍道人，配上满头白发，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他心想道:“难道他就是仙人？”
“把再生术交出来，老道今晚让你死的痛快一点！”不速之客道。
众人听到都神态各异，而李氏兄弟二人更是心潮澎湃，觉得自己脱离苦海的时机就在今晚了。
苏星河相对而言显得风淡云轻了些，但是内心也是掀起了些许波澜，心想道:“如果我有幸获得再生术，投靠仙人门下，是不是就可以一雪前耻，还能把父亲的死因调查得一清二楚！加上金钱的加持，我日后不是可以在这个世界风生水起了嘛！”
但是如果是夺抢而来，苏星河那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九年义务教育的素质不允许他这么做。
只见那白发苍苍的不速之客，拿起手中的拂尘，便紧紧地缠绕在了王英的脖子，怒吼道:“交出来！”
王英依旧气定神闲地打坐着，似乎不速之客的攻击就是微风细雨。
慢慢地，王英的脸色越来越红，呼吸声也变得有点急促。
即便如此王英依旧双腿盘坐着，紧闭双目，突然双腿盘着在空中旋转一圈，然后快速挣脱拂尘的束缚。
随即王英又伸出一脚重重地踢在了不速之客的胸前。
“软弱无力的花拳绣腿，还好意思在我的面前施展！”
不速之客嘲讽一番，胸向前一挺，欲将王英反弹出去。他大惊失色惊呼道:“怎么可能！”
原来王英居然纹丝不动，脚还紧紧地踢在不速之客的胸前。
不速之客额头开始慢慢地冒着豆粒大汗水，两条腿也将地面踩了两个深坑。原因是王英的脚上力道越来越强，他正在使用浑身解数抵御着。
苏星河之前还为王英捏了一把汗，但是此时也在为王英的功夫为之惊奇。
“再怎么也只是雕虫小技！”
不速之客大声怒吼，然后丢去拂尘，双手紧紧抱住王英脚腕，用力旋转。
这次王英没有抵抗，而是顺势为之，在空中转了有720度，在不速之客放松警惕之际，又以方才力道重重地给了他一脚。
“啊！”
不速之客始料未及，口吐鲜血，整个人便被踢飞了出去，就在落地的一瞬间，居然从袖口飞射出两枚飞刀，直接插进了王英双眼。
王英也是铮铮铁骨，居然没有惨叫一声，随即盘坐起来，用双手拔出飞刀，封住了眼部两处大动脉，让血液止住。
王英暗想道:“好毒辣暗器，居然让我浑身酸软无力起来！”
落地的不速之客因为伤势过重，连逃之夭夭的本领也丧失了，也盘坐了起来，开始运气疗伤。
此时，李氏兄弟二人依旧一动不动，吓得连呼吸都不敢大气。
“起来吧，小李飞刀的后人！”不速之客冷冷地说道。
李氏兄弟听到身子一颤，随着琵琶骨的哗啦啦声音响起，身子也慢慢起来。
“前辈，有何指教？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李瑞上前抱拳说道。
李瑞心想:“被王英欺负这么久了，这次终于可以报仇，去他妈的神仙之术，老子今天就要杀了他！”
不速之客说道:“二位，我身受重伤，动弹不得，我瞧见你二人还有一点武功根基，虽然被穿了琵琶骨，也比西南角那个没有穿琵琶骨的强，您二位帮我杀了他！答应收你们为徒，让小李飞刀绝技重现江湖……”
李氏兄弟被赞许露出洁白的牙齿，当听到可以让小李飞刀重新名望天下，两人眼睛突然冒起了光。
苏星河听到自己被这般瞧不起，也没有动气，因为他说的也是事实，也明白自己练的武功也只是花拳绣腿，在普通人面前才能耀武扬威。
不速之客说道:“二位过来吧……”
两人便慢慢走近，来到其身边。
“你们把头低下来，千万不要被他听到了。”
二人便低头，将耳朵伸了过去。
只见这时，不速之客露出邪恶的微笑，立即伸出双手，重重地拍在了李氏二人的脑袋上。
顿时，李氏二人的头就像西瓜炸裂一般，鲜血四溅。
苏星河吓得脸色煞白，对其残忍手段也是不忍直视，他知道江湖险恶，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如此丧尽天良。
王英此时终于开口了，说道:“你现在居然连一点点得道高人样子都没有了。不过，我们现在都已经动弹不得，我看你还怎么为非作歹！”
不速之客方才动了真气，又猛吐一口鲜血，如果再动真气，估计下一秒就会身亡。
不速之客和王英最后的胜负关键落在了苏星河的身上。因为此时只有他是具有行动能力的人。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快起来呀！”不速之客说道。
苏星河慢慢地起身，恭敬而又惧怕地说道:“晚辈，叫……叫无常。”
王英笑道:“张三疯！枉你也算是得道高人，用了卑鄙无耻的手段杀了小李飞刀后人，现在还要恬不知耻地欺骗这个少年！”
张三疯说道:“你也不用在这里假慈悲，臭教书匠！你每天把他打得鼻青脸肿，你全当我不知道吗？”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苏星河，然后露出万分心疼的神色，和刚刚心狠手辣的模样截然不同。这也让苏星河有点受宠若惊，好不适应。
同时，他内心又对张三疯的表里不一感到一阵恶心。
王英说道:“你懂个屁！我那是在给他疗伤！无常小兄弟，你可以运气打一套剑法试试！看看周身气脉是不是畅通无阻了！”
苏星河不明所以，四处扫了一眼，拿起张三疯丢弃拂尘做剑，便耍了起来。
这下才明白，原来自己之前七经八脉俱断，现在居然恢复如初了，定是王英每日捶打的结果，心中不禁对王英又是崇拜又是感激。
王英道:“小子你耍的是什么剑法，怎么处处将自己的弊端暴露出来，在真的打斗之中，你必败无疑！”
张三疯听到此话，定然觉察到王英这个老小子是在有意无意地拉拢苏星河，估计要传授武功来谄媚，连忙说道:“无常小兄弟，我的拂尘里面有个机关，里面有一套惊世骇俗的剑法，如果你喜欢，随便拿去修炼！”
苏星河大喜，距离成为武林高手只有一步之遥了，但是随即迟疑了一下，总感觉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王英连忙说道:“剑法都太普通了，我可以教你飞剑之术，让你可以像仙人一样，日行几万里！”
其实他也不会，只是一味地去讨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