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苦命麻绳

    25 苦命麻绳

    时间很快来到七点，这个时候还是没有看到小胖和他那个所谓兄弟的身影，莫非这个家伙忽悠我们或者是害怕被嘎腰子，中途跑路了。其实我倒是挺尴尬的，因为吃饭的时候，我把小胖还要带个人过来的事给宫总说了，他脸上露出几丝微笑，这是对金钱渴望的表现，因为，卖肾和代孕不一样，只要找到供体和病人，基因差不多的情况下，也就几个小时的事情，几十万的交易就可以很快完成。所以，宫总还是比较偏爱这个的。

    不过还好，最终小胖在七点半左右的时候出现在现场，和他一起的，还真有一个男生，目测这家伙很小，搞不好还是个未成年，穿着和气质明显十分土，黝黑的肤色告诉我，这孩子肯定来自偏远山区。所谓相由心生，他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清澈的眼睛里透露出的单纯，仿佛山间的泉水一样。

    向我们打过招呼之后，直接去了宫总的办公室，在里面经过一番简单的交涉之后，他便起身带着两人去了医生那里，说了些什么之后，示意后面正在等待的两个代妈多休息一会，让他们两个先体检，老板都发话了，她们自然要听话，安静的在那里继续刷手机。

    他们两个的检查流程复杂一点，包括血型，淋巴细胞毒试验，还有基因位点接近的测试等等，当然，乙肝，甲肝艾滋之类的就不说了，有传染病的第一关就被psaa掉了。对于身体状况硬性要求还是挺高的，一般年纪大的还不要，非得小年轻才行。

    两个人在那里东搞西搞差不多花了二十多分钟，群里还没有上来的代妈开始闹腾起来，不停的问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动静，直到宫总发了一个发火的表情包，瞬间就安静了，还是权力这玩意好使，虽然你很不甘心，但又不得不听话。

    他们两个的体检报告是单独的，在宫总的交待下，最快一天就能出结果，为了让两人不会中途退缩，特意让王伟安排他们可以住到公司，并要求给他们整理出一个单独的房间出来。其实并非宫总对小胖他们仁义，而是他们体检一旦合格，数据很快就会被投放到市场中去，就像soul一样，在线直接匹配。

    其实有专门人收集了全国各地想花钱换肾的病人信息，他们随时待命着，但凡有供体出现，都会出现在数据库里，只要对上号了，就会有人去联系，然后私下把病人接到宫总这里来，现场交易，可想而已，这人体器官贩卖有多么严重。而且价格也不一样，越年轻的越贵，就像小胖和这个孩子，估计可以换笔不菲的佣金。

    像那种跑腿的家伙们也是厉害，渗透到全国各地和一些国外的医院里，专门找这些患者咨询他们是否有这方面的意向，甚至最直接最简单的途径就是，他们的主治医生也会加入进来，到时候一样可以得到很高的人头费。所以说，在金钱面前，其实也没有什么底线可言。

    但是啊，我说的是但是，貌似这个交易也有点救人一命的味道，是不是，读者们，大家可以这么剖析一下，人卖了一个肾，虽然身体大不如从前，但是还是可以活下去，有生命体征的。但患者得到一个新的肾之后，本来快逝去的生命又得到了延续，也算是命不该绝，卖肾者也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物质回报，也算是功德圆满吧。毕竟这也是一次自愿的交易，不存在强迫，比起缅北那边强行嘎腰子，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任何事情都是一把双刃剑，有利也有弊。

    谁会拒绝一个出手阔气的老板呢？很明显，今天体检时间肯定会超时，因为小胖两人的加入，估计全部搞完得十点半了，所以等他们走后，宫总让小秘书去抽屉里拿了三个红包出来。这年头，哪有不爱财的人，虽然他们三个都带着口罩，但开心的情绪是眼神是藏不住的，也明白这个红包的意思，众人看看对方，见其它人都默许了，自然也随大流呗，以后还要合作的，原则虽然有，但为人情事故偶尔打破一下也不是不行。

    王伟带着保洁阿姨下楼去了，估计他们住的地方应该和我们是一层，这样也方便串门。剩下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在打理，工作很快步入正轨，在抓紧时间的同时，还要监督每一个检查步骤都要到位，毕竟我也是拿工资的人，不能懈怠。

    还别说，最后一个代妈离开现场的时候刚刚十点半，已经算是快的了，大家伙伸了伸懒腰，开始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宫总连忙上前每人安排了红牛，安抚性的握了握手，将他们送到电梯口，然后特意叮嘱让保安小哥们开着观光车送他们到地铁口。就这样，一整天的工作忙碌且圆满的结束了。

    回到宿舍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就知道王伟在偷懒，说是给小胖安排房间，自己都躺床上刷手机玩，为了教训他一下，我一臀部直接坐到他身上，疼得他哇哇大叫。不出所料，他们两个也在我们宿舍玩，卫生间里洗澡的，应该就是那个小孩子。

    “你们怎么认识的呢？”我好奇的问小胖。

    “这是我表弟，一直住在我们那里。”小胖貌似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底气，眼神还有点游离，作为一个专业的心理分析师，我感觉他在说假话。

    “你不是和你女朋友住一起么？三个人不尴尬？”我直接放大招。

    “我。。。我租的两室的房子，他自己单独住一间，没关系的。来，喝点。”说着，拿出一瓶红酒给我，开始扯开话题。

    “你真的确定为了一个女人卖掉自己的肾么？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千万别意气用事。”这个时候了，我还在劝他，毕竟朋友一场。

    “大家也不用再劝了，我不失去她，只要能嫁给我，牺牲这点东西也没什么，你们不懂，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他心态还是挺好的，咱身为外人，还是尊重他的想法吧，毕竟把爱情放在第一位的人也不少，在他们的认知里，爱情大过一切，做舔狗都行。

    “你们两个体检过了没？有没有信心？”

    “应该问题不大吧，我每年都有检查的，除了有鼻炎之外，基本上没什么大的疾病，鼻炎不传染，所以不用担心的啦。”

    一番简单的寒暄之后，大家就各玩各的了，那个小孩洗好之后便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发呆，手机也不玩，直觉告诉我，他们肯定是没有亲戚关系的，你见过哪个表哥表弟不聊天的。

    今天实在太累了，小胖和表弟离开之后，我也随便洗漱一下倒床上就睡着了，生活就这样充实且忙碌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从脑袋昏沉的程度来判断，现在应该是早上，我们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是小秘在外面，然后隔壁其它的工作人员，都被叫醒了。大家眯着眼睛，一脸懵的样子，但公司要求这个时间起床，大伙也能照做，纷纷穿衣起来集合。

    宫总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我们了，给大家伙讲述了早起的原因，希望配合一下工作。原来昨天那三个医生收了红包之后格外积极，连夜把小胖他俩的体检报告给化验出来，两人都合格了，刚放到数据库里就有工作人员联系，幸运的是，全部匹配上了，病人为了早点摆脱痛苦，连夜包车来到汉武市，目前已经下了高速。主刀医生也在来的路上，所以，在他们来之前，这边的前期工作一定要准备好，毕竟这是笔大买卖，不能出现意外，后勤一定要做到随传随到。因为今天是两台手术，所以所有人不得请假，不得外出。重点来了，就是事后每人发200红包，犒劳一下。听到有钱，所以大家顿时开心得不行，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能救活自己生命更为迫切的事情了，看看时间，才六点半，远在山东的一个患者已经到达小区站口，公司的保安小哥连忙去迎接，给他们带路。保洁阿姨还在打扫卫生，我们则去找小胖他俩，待会就是他们的主场，说实话，看到小胖的时候，其实他眼里还是充满了惊恐。

    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好凄惨的，据说为了不让其它医院发现我们公司的地址，下了高速之后，用的一个大金杯车拖过来的，然后这个山东的救护车就原路返回了。这个患者身上插了好多管子，上面挂了瓶子，点滴还扎在手上，上台阶的时候，护理床还是我们几个一起抬上来的，旁边挂着尿袋，里面并不是像尿一样的淡黄色，而是夹杂着血丝的暗红色，可怕的是，还有根管子直接在他身体里面。患者在移动的过程中，偶尔才会睁一下眼睛，你们有见过什么叫做绝望么？就是对什么都失去了盼头，静静等待死亡的那种，一点生机都没有，一点神都没有，充满了空洞和无奈，仿佛死神就站在他身边，你却没办法赶走一样。

    其实这些场景一般都是在电视上才看得到，没什么感觉，离自己很遥远。但第一次现场目睹，太震撼了，真的，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起，汗毛都竖起来了，心理素质不强大的人，还真看不了这种画面。要知道，同样都是普通的人类，为什么他们的命运就这么可怜，受这种罪，这该死的疾病，希望在坐的各位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别得病。

    随行的有三个家属，一个孩子，一个应该是老婆，还有一个应该是爸爸，岳父一般不会这么拼，毕竟不是亲生的，演不出这么真诚。我们这边的护士小姐姐对付一般普通的手术还是可以的，但这种场合下，她们肯定顶不住的，所以，把患者推到我们的手术室之后，也只能等着更专业的护士过来。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确实冷静，全程都没有乱方寸，眼神也坚定，相信这次手术一定能行，可怜了这孩子，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准备起床上学了，然而却一定要陪在爸爸身边，老父亲毕竟经历的少，有点把持不住，泪水总是在眼睛里打转，时不时的偷偷转身抹掉，生怕晚辈们看到，让他们也担心自己。这是一家都是老实本份的人，穿着和气质应该是普通的农民，但为了是家里的顶梁柱，也是拼尽了全力。真的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我把他们三个带到另一间办公室，然后给每人倒上一杯热水，虽然这个时候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做为公司的一员，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还是应该的。老人家可能太高估我了，握住我的手，不停的道谢，恳求一定要救回他的孩子，我连忙让他们放心，会尽全力去完成这次手术。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今天的主角终于登场了，一个主刀医生，两个随行的助手，提着银色的箱子，一身白衣大褂，看起来相当的专业。看他们仿佛看到救星一样，一家三口连忙出来迎接，那场景，就差跪下了。医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种情景在医院里见得很多了，一个劲的让他们安心等待就行。宫总递给医生刚刚反馈过来的体检报告，三张纸上打印着一大堆我也看不懂的东西，反正很详细。

    这人吧，在害怕的时候真的可以一些微表情上看得出来，小胖的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眉毛时不时的向上扬起。倒是那个小孩淡定，像没事人一样，估计在他眼里，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将会被摘掉一个器官。因为有两个患者，现在到的这个还不知道和他们当中的谁匹配上了，所以，我们几个的心都是悬着在，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

    “你们谁是熊大伟？”医生翻动着体检报告。

    “我，我是。”原来这个小孩叫这个名字。

    “没有喝酒吧，这几天？”

    “没有，我不爱喝酒。”

    “那行，你跟我进来吧，现在先给你做。”说着，医生手一挥，一行人簇拥着熊大伟进了手术室。

    怕啊，小胖是真的开始怕了，听到是他这个所谓的表弟先去，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然后深呼吸一口之后，就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眼神里透露出一丝难以描述的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