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难得洗澡
2难得洗澡
这个时候的我如果跟过去也不太好，于是依旧呆在原地看着他们。显然，老白和收银小姐姐也是挺熟的，三人寒暄了几句，那个小丽就从后面柜台上拿了四瓶红牛，这一下就是24块，饭都吃不上的老白逼还是要装的。一瓶给了网管，一瓶给了小丽，然后一起上了楼。
“我的东西还要机房吧，几天没认真洗澡了，拿个衣服，去你宿舍捣鼓一下，毕竟咱也是走颜值路线的。”我也没说话，就和他们隔着一定距离走着。
“都在里面，放心，老白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的还是我的。”
“你又跟老子装老卖批的，快点把钥匙拿出来。”说着老白摸向他的口袋。
“慌个卵，你那个所谓的兄弟呢？这楼上一个人都没有。”因为二楼的机子很破，只有穷困的孩子才会上来玩，一般稍微有点实力的，都会在一楼吹空调。其实网吧也像极了一个小小的社会，这里会把人类分成三六九等，有人坐包间，有人坐大厅，有人打游戏会选三十多寸超大曲面屏，也有人为了省网费选择普通的液晶显示器。上游的人永远都是吸着下游的人的血来增加自己的财富的同时，也供给自己日益膨胀的欲望，所以说，在这个世上，区别人类的地位最明显的标识就是财富。
“这里，这里，我在这。”走在后面的我连忙加快了脚步跟了上来。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昨天晚上老子身上一分钱没有，从西东湖走到这里来的，路上一杯水没喝，一口饭都没吃，小丽也没上班，最后还是他请的我。”说着，老白一下把我拉到前面来。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太在意，老白这面相一看就是个讲义气的人，我做这点事，不算什么。”马屁还是要拍到位的我。
“看看，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带个眼镜，起码也是个大学生。”老白被我憨厚的外表所蒙骗了。
“我叫鲁畅，是这个网吧的网管，跟老白也认识一年多了，我上班第一天，就是跟他混的，关系蛮好。”说着，鲁畅伸出手和我握了一下。
“畅哥好，畅哥好，我叫张七七，你可以叫我小七就行。”我连忙礼貌性的弯下腰，不停的握手。
“什么狗屁畅哥，叫他畅逼，叫起来得劲，哈哈哈哈。”顿时，我们三个都笑了，看来男人之间的一点默契就是这样随性。
“304号机呼叫网管，304号机呼叫网管”突然广播里面响起声音。
“你们自己发挥，这是钥匙，我下去处理问题的。”说着，鲁畅便慌忙的走了。
我去角落里拿起自己的东西和老白来到二楼厕所旁边的一个小窗户那里，旁边有个小梯子，架好之后直接爬了上去，说这里是个三楼吧，也不像，因为上下距离不超过两米，不过空间还是很大的，网吧老板还是挺会省钱的，让自己的员工把这里当宿舍住人，能守着机房的同时，还能解决睡觉问题，不愧是万恶的资本家。
里面摆了四五张床，因为全是男的住，所以，里面不是一般的脏乱差，什么烟头，泡面盒，外卖之类的垃圾都堆得老高老高了，员工心想，反正也不是自己家，不用太在意这些细节，老板心想，反正不是我住，你们想乍滴就乍滴。然而我心想的是，不管怎么样，有地方洗个澡，比起什么事情都要开心。
很明显，床上有床单被套的就是有人睡的，还有些床上堆着杂物的，那就是给后来想在这里上班的新人准备的。因为我毕竟初来乍到，还是有点拘谨，也怕把别人本来就很脏的床单坐脏了，便一屁股坐到一旁没有睡的床沿上，不坐不知道，一坐下去，还真把我吓了一大跳。一声惨叫居然从床底传了出来，同时，我的感觉自己踩到了一个软乎乎且还有点硬邦邦的东西。我连忙起身蹦了起来，这下更悲催了，那个惨叫声顿时响彻宿舍。
“你踏马怎么在里睡觉呢？”老白连忙蹲下身子。
“对不起，对不起，真没看到这里有只手。”我连忙不停的道歉。
“你踏马的眼瞎啊，这么大个手，你没看到？”说着，居然从床下面探了个头出来，这么戏剧性的一幕，我着实没有想到。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居然喜欢睡床下面。
“哥，我错了，看我，带个眼镜，眼神确实不太好，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说三皮兄，你发什么颠，睡在这里干嘛，快出来，地上睡多了容易得风湿的。”老白连忙上前解围。
“他是谁，你带来的么？”这个三皮瞬间被老白突如其来的关怀搞感动了，说话的口吻都变了。
“是啊，刚认识的一个兄弟，过来洗个澡，畅逼今天白班么？”说着，老白把他自己的红牛递了过去，然后多的一瓶给了我。
“是的，今天我休息，个吊空调又不制冷，跟老板说了几天都没人过来修，码德，床上睡着太热了，还是这里躺着舒服一点，哪哪都凉快。”说着，他打开了红牛，表情很满足。
“要不你先去洗吧，我和三皮兄聊哈天，往左边拧是热水，右边是冷水，不过这个天气，热水就没那个必要。沐浴露和洗发水是通用的，这个逼老板抠得很，生怕在员工身上多花一分钱。”说着，老白找了个纸盒子，直接席地而坐，开始讲述和鲁畅差不多的聊天内容。
没想到里面还有一个洗衣机，这也太好了，虽然我的行李并不多，但里面的脏衣服已经馊了，还好现在是夏天，真不知道天气冷了的时候，我该何去何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有点认不出来了。在这流浪的日子里，其实我也吃了很多苦，睡过公园，睡过桥洞，大半夜的被蚊子咬醒，还有时不时路过的蜈蚣臭虫。这些都还可以克服，但汉武市的天气是真的热啊，热得整个人只想呆在水里就好。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去网吧蹭空调蹭椅子。
其实网吧的存在真的拯救了很大一批无家可归的孩子们。网吧除了学生以外，大部分是社会底层。底层就是江湖，大部分蹭睡的，都会开个挂机，或者买个泡面饮料。掏不起的，为了聚客和口碑，基本也不会赶走。而老板和网管，基本都很心善，这行势利眼干不了。
网吧，一个充满烟味、咖啡味和疲惫气息的地方。在这个熙熙攘攘的场所里，常常有一些特别的人——他们默默地蹭在角落，不是来上网，也不是来游戏，他们只是来找个地方歇息。而网吧的老板，面对这些蹭睡的人，似乎总是带着一丝宽容与理解。而那些曾经蹭睡的人们，或许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空。但当他们回首往事时，一定会记得那个给予他们温暖与关怀的网吧和那些善良的老板们。
生活或许不易，但总有一些善良和温情在角落里默默守护着我们。让我们珍惜这些美好的瞬间，也希望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都能找到那个属于自己的温暖角落。
网吧，这个看似充满喧嚣与嘈杂的地方，其实也如同一个小型社会。每一个来此蹭睡的人，背后都有他们的故事和无奈。他们或许是流浪者，或许是暂时落魄的旅人，又或许是那些在城市中努力生活，却因种种原因而找不到归宿的人。对于他们来说，网吧的沙发、空地，也许就是他们的临时避风港。
而网吧老板们，他们也是从这样的日子走过来的。他们明白生活的艰辛，更懂得在艰难时刻给予别人一点温暖与理解的意义。他们知道，每一个蹭睡的人，都可能是一个曾经的自己。那份同病相怜的情感，让他们选择了宽容与接纳。
其实我已经没有内裤可以换了，从黑中介那里勉强求到五十块钱之后，再去上班的地方找行李箱时，早就被门口的保安给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幸亏身上的背包里还有点东西，不然我都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了。当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离开那里就行，同时，对于黑中介和黑工厂这两个地方也埋下了深深的仇恨。
还好洗衣机有甩干功能，加上外面太阳也大，随便晒一下就会干，虽然我也想讲点卫生，但条件不允许，这唯一的内裤我已经正面穿了反面穿，前面穿了穿后面，要不是质量好，估计都已经被怼报废了。其实我觉得网管大哥们的生活条件也并不好，因为所谓的梳妆台上放的都是那种农夫的瓶子剪的半个瓶身，牙刷也是住酒店时一次性用的那种，重点是，一个个上面的毛都刷得外呲严重。挂在墙上的毛巾也分不清是黄色还是白色，上面的大洞小洞就像是被撕烂的鱼网一样，更可怕的是，他们上厕所居然连卫生纸都没有，蹲坑旁边的篓里全是一片片撕碎的报纸，这可是现代化的大城市里啊，依旧还藏着这么多生活条件如此艰苦且依旧还是要苟且活着的苦难群体。
看得出来，老板给他们提供的是酒店用的那种大桶装的洗护用品，虽然很廉价，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讲，简直就是莫大的幸福了，我把自己里里外外起码洗了三遍，尤其是重要部分，再不去去污，估计蛆都要长出来了。望着自己焦黄透黑的内裤，不禁都快哭出来了，没想到我也有今天，实在是太惨了。不出意外，这个既可以洗头又可以洗澡的液体还可以用来洗衣服，因为我找了半天也没发现洗衣粉之类的东西，而窗户外面却挂着正在晾晒的。想要把这些焦黄透黑的重污彻底清洗干净，靠机洗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我手动不停的搓揉，才勉勉强强洗的看得过去。这里衣架倒是挺多的，估计每一任离职的网管都会留一点遗物这里，我随便找了几个，先把衣服挂起来再说。
“三皮哥，老白，我洗好了，你们可以用了。”我由于没有内裤换，所以挂的空档，不过没事，穿着裤子也没人发现。
“你小子在里面生孩子呢？搞这么久。”老白打趣的说道。
“那倒没有，只是好久没洗澡，难得有个地方可以洗一下，今天还多亏了你们两个，太感谢了。”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里面有洗衣机，你就用那个洗澡的东西倒进去，这几个家伙从来不买洗衣粉，懒得很。”我就知道他们会这样，还好机智，提前洗过了。
“看到了，刚才我已经都丢进去洗好了，还别说，这个东西还很香。”捧一下别人嘛，毕竟用的他们的东西。
“这些万恶的资本家太该死了，这其实是他们家开酒店用来洗毛巾床单用的东西。”三皮兄把脑袋又从床下探了出来，义愤填膺的说道。
“有用的都不错了，咱们讨米还嫌人家饭里有锅巴不成？你睡，你睡，我也去洗一下，待会去老板娘那里拿钱，晚上请你们一起宵个夜。”说着，老白从机房里拖出一个破破烂烂的行李箱，在里面捣鼓了半天，拿着他的洗漱用品进了厕所。
三皮由于和我不是很熟，寒暄了句让我随便坐，然后又躲到床底下继续睡觉了。老白在里面洗得不亦乐乎，我便借此机会赶快把手机和移动电源拿出来充电，虽然欠费了，但依然可以用wifi上网。不得不说，他们网吧的信号还是相当强悍的，昨天来这里的时候，看到墙上的公共wifi密码很简单，便抱着试一试心态连接了一下，居然成功了。虽然手机现在在二楼半，但仍然是满格。
刚开机，微信便弹出十几条信息，全是前女友发的，说实话，除了父母，这个世上也只有她才是真正关心我的人，但现在的我，混得实在太狼狈了，也不想耽搁她的大好前程，也向她说过很多恶毒的话劝其放弃，但依旧收效甚微，女人真的是感性动物，三观比较正的她们，一旦爱上一个男人之后，就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他，不管对方是贫贱还是落魄。
我们是高中同学，有一次放学回家，她被几个社会上的小青年围着索要微信，言语之中充满了各种挑逗，这个时候身强力壮，高大威猛的我及时出现，手持青龙偃月刀，脚踩七彩云，冲到了她前面，不费吹灰之力将七八个满背纹身的家伙打倒在地，最后要不是她拉住了我，他们现在估计坟头草都好几米高了。当然，以上内容都是我装逼的，实际上是我假装癫痫发作，直接倒在前女友前面，嘴里的吐了一大一滩口水，夸张的行为幅度过大，并成功的引来了无数吃瓜群众才将此危机化解，从此便和她结下了不解之缘。
她人好是好，但是两个背景悬殊太大了，她父母都是当官的，我踏马就是一普通老百姓，她现在在首都医科大学读博士，而我目前还在汉武市的某个角落里四处流浪，过着吃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你想想，咱虽然社会地位相当卑微，但也是号称半个文人的才子，一般能吟诗作对，提笔落墨的作家身上都会一种叫作傲骨的性格。不会用了五斗米而折腰，总觉得自己在精神层面，高人一等。穷归穷，在文学领域还是放荡不羁的。
为了她的前途和我自尊，最后，果断提出了分手，便从此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当然，联系方式还是要有的，毕竟我也不是个绝情的人。和她报了几个虚假的平安之后便以要上班了为由便不回她消息了。这个时候老白也洗干净出来了，还别说，第一次看到他时，以为瘦巴巴的，风一吹就倒。这次再看到他穿个三叉裤光条条的晃来晃去时才发现，他居然还真有马甲线和肱二头肌，这小子该不会平时还有健身的爱好吧，我感觉不应该啊，都穷成啥样了，还有心思搞这个？
“走，带你吃点东西去。”说着老白随手拿起件衣服，套了个短裤就带着我一起出门了。
看看时间，都一点半了，这个点正是太阳大的时候，话说汉武市真的热，刚洗的澡，没走几步就汗流浃背了，还好我里面啥都没穿，论散热，挂空档才是硬道理。一路上我俩有说有笑，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最近都一直忙于找工作，被骗，再找工作再被骗的循环之中，过得浑浑噩噩的，脑袋都糊糊的，有老白带着，有一种明确目的地向前冲的感觉，那种久违的清醒。
走了多远，其实我也不知道，总之还是有点远。他说带我来涨涨见识，看看社会的另一面还有这样一群人的存在。一路上，我也有留意路牌，这个地方叫仁崇路，好多家店铺都卖得差不多的东西，一种特色小吃，叫鸭子煲，老白说了，呆会打机子赢了钱，就请我吃这个。
我们来到一个公厕的后面，一排破败的居民楼，里面电线，破砖，斑驳的墙面和凹凸不平的马路，和主干道上光鲜亮丽的现代建筑格格不入。其实任何国家，任何城市，都会有那么一片历史遗留下来的产物，比如这里，谁会想到汉武市这么大个超一线城市，也有如此多的穷人住在这些老房子里。那个说咱国人平均资产都在50万的大傻吊专家脑袋里肯定装了很多大便。
老白很热情的和门口两个看似下象棋，其实根本不懂的老头打了个招呼，看来他也是这里的常客。为什么说老头不会下？因为红方的帅都跑到炮的位置上了。简单的介绍了我一下，说这是他兄弟，过来玩一下，老头便按了一下腰间的遥控器，没想到这么破的房子居然还是高科技的密码锁。推门进去之后，一条阴暗的走廊映入眼帘，随着大门的紧闭，里面几乎看不清周围的东西。现在赌个博都这么神秘了，像特务接头似的，老白说了，万一有条子硬闯进来，不熟悉这里的，肯定是不容易找到人，因为没有充足的光线，这里所有门都是一样，一个个破拆都得很久，那个时候，人早就跑没影了。
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隐约还是可以模糊的观察到走廊两边就像是大学时候的宿舍，门都一样，距离分布也都一样，能想到在这里开赌场的人，真是个天才。在后面跟着老白的我，在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门的前面停下，然后拍了拍门，一长两短，这时，过了五六秒，门才被打开，估计里面的人通过猫眼或者夜视监控在看外面。
“哟，白总，出来了咧，看来在里面的伙食还可以啊，又吃胖了。”开门的大叔一脸笑面虎的感觉。
“那是当然，进去了狗屁事不做，天天就是躺着玩。不过还是得亏老板娘的1916好，吃的喝的都不愁，这样能不胖么？”说着，我和老白一起进去了。关上门之后，还不忘反锁一下，他们做事还是很谨慎的。
“这次又是七天？”
“开玩笑，两三天的包，以我的身价，根本看不上，重要的场合才犯得上让我出手。”老白一下挺直腰，很自豪的样子。
“是是是，白总说得话，那谈鬼，牛逼就完了。”这些家伙还挺会捧人的，拍得老白有点飘了。
“老板娘在不在？领个工资先。”这才是老白最关心的。
“她下午才过来，估计这个点还在睡觉。”
“那她具本几点能到？”老白问道。
“你还怕她跑了不成，老板娘最讲味口了，什么钱都可以欠着拖一拖，像你们顶包钱，只要她人在，只要你也在现场，绝对第一时间安排好，你慌个卵子。”明显这个人对于老白的疑问有点不开心了，不过我个人觉得吧，一个老板的人品好不好，从底下的员工维不维护自己都可以看得出来。
“不是这，刚出来，身上一分钱没有，这不，我和这个小兄弟今天饭都没吃，着急了点嘛。”老白也感觉自己有点理亏，语气变得格外温和起来，估计老板娘确实从来不拖他钱。
“肚子饿了去二楼，泡面鸡腿管够，吃饱了睡一会，老板娘来了我就叫你去。”
“好的好的，哥，我的亲哥，晓得你最好了。”说着，圆滑的老白一把搂住大叔，想要亲他，被大叔无情的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