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三年之约
引火的人明显有了疲态，他浑身带血，身上除了一把剑以外，就剩一对打火石。在这个无休无止的雨季，真的没有一点希望。
“你们有完没完！有完没完！”温小瑾整个鹗都不好了，她无比心痛地看着才铺好的干草，现在它们已经一部分垫在诺亚屁股下，一部分已经被当做燃烧物了。“主子不会得风湿，我会啊！你们玩你追我赶的时候能不能顾及一下其他人？”
“会，会说话的鸟？！”本就身受重伤的诺亚见到温小瑾开口，那场面不亚于许仙看到白蛇真身。
“重点是这个？大兄弟？”温小瑾眼疾手快地掐住诺亚的人中。“你不该先关心一下打工人唯一的铺盖都被你掀了这件事？”
“抱歉。”诺亚好不容易才安慰好自己一切都是梦。“有人在追杀我。”
温小瑾打量了一下只剩半口气的诺亚，她也不是看不出，就是自己辛辛苦苦弄好的铺盖，自己就是去拿个小饮料的功夫，转身就连根草都摸不着了， 换谁都会心塞的吧。
“诺亚同志，允许我向你提出一个真诚的问题。”温小瑾踩在他身上。“你是有什么心事吗，都把我们追到这里了还不肯放过我们？就算你自己要当主子的梦男，也恳请你不要舞到正主面前好吗？我们主子独美谢谢。而且现在是凌晨三点！三点！就算是夜行性生物，外面下雨的，也是可以休息的，ok？”
两人对线的时候，暂时的精英怪依旧准时上线。
“我以为血猎本事真的很大呢。”洞外的人慢慢走进来，逼近已经体力尽失的诺亚。“事实上，只要吸血鬼有些意识就足够骗过你们。”
“一天天的，真是够了！”温小瑾放开诺亚。“等着啊，我给你摇人去。”
火光慢慢照亮洞穴，火前的人过分年轻，说是少年也不为过。他苍白着一张脸，才草草把臂上伤口裹了几圈，现在是没有半分反击之力。
“贝尔纳伯爵，”少年冷静异常。“我不认为我们真的输了。”
“我认为就可以了。”贝尔纳用手杖压制住少年。“在雨季，你们没有胜算。不用多久，只要把血猎队一一消灭，这个国家迟早落入我们手中。”
“是么，变成吸血鬼还能增加自信？”少年背在后面的手一点点把剑抽出来。
“你不必顽抗。我倒是要尝尝传闻中的血猎天才诺亚的血有什么不同，看你还能端着这姿态多久。”贝尔纳也不欲多言，手杖用力压下，露出獠牙已经要咬上去。
少年抵着剧痛，抽出剑挡住贝尔纳的獠牙，但是用力过度，又牵动了伤口，渗出了大量的血。
血腥味刺激着吸血鬼的嗅觉，贝尔纳双眼赤红，已经被激起原始的冲动。
到此为止了吧。
少年举剑的手慢慢松懈。
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一道香味传过，贝尔纳就被按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你说你要夺取这个国家？”冷漠的女声响起。
“你，你是……”贝尔纳的声音瞬间卑微了起来，但是也没有再卑微的机会了，因为他的心脏已经在瞬间停止，就保持着惊恐的表情化成了灰烬。
虽说放任吸血鬼肆虐千年，但是莉莉丝从未想要吸血鬼去取代人类。如果吸血鬼不能再挑起天使与恶魔的戒备，那么本身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她不会像耶和华那样，明知人类有了自主意识还让他们继续繁衍下去。
换言之，她不需要有太多意识或者野心的东西。
“你没有死吗？可是那天子弹明明穿过了你的心脏。”少年惊讶道，声音也马上低了下去。“就好像也穿过了我的心脏。”
洞穴上方的蝙蝠已经告诉了她一切，无非是身为吸血鬼的贝尔纳伯爵终于忍不住要对血猎们下手了，所以故意作为委托人，把血猎队带到这里，让埋伏好的吸血鬼进行消灭。
当年分食莉莉丝鲜血的人与怪，少数保持了意识，也就成为了吸血鬼中的贵族，他们获得的能力比普通没有意识的吸血鬼要大多了。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吸血鬼贵族，有些真的在人类的社会也取得了爵位，就像贝尔纳。以往只是方便吸血，或者只是局限于自己的领土之内，莉莉丝都不会过多干预。今日听到贝尔纳的这般狂言，她心里忍不住烦躁起来。
莉莉丝在他身边蹲下，伸手把他刚才胡乱包裹的手臂拆了：“没有草药止血，迟早只会把其他吸血鬼引过来。”
少年痴痴的看着她，不想错过一眼。
没过多久，温小瑾带着小弟飞了回来，衔回来止血的药草和一些树果。
在天堂时， 因为后期都是她独立作战，所以受伤也是常事，无论是找药还是包扎都是自己做。做多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绷带包扎的很漂亮，也没有多余的话，少年看了她许久，终于在她准备起身时抓住她的手：“你不怕火，不怕银，应该……不是吸血鬼吧？为什么要装作是吸血鬼让我对你开枪？”
莉莉丝拂开他的手：“为什么吸血鬼一定要怕火和银？你只要知道，我吸血，害怕阳光就够了。”
第二日，持续了许久的雨天竟然放晴了。
诺亚难得睡了一次安稳的觉，手臂也没有那么疼了。昨晚受的并不是致命伤，只是那时才撞到一块巨石上，痛楚自然会持续很久，加上身上大大小小的创伤，已经被消磨殆尽的体力，才让追踪而来的贝尔纳有了机会。
不过他并不打算马上离开。
“你……饿了吗？”
诺亚鼓起勇气，才说出这句话。要知道一个血猎向吸血鬼示弱甚至愿意成为对方的食物，这无异于是疯了。但是诺亚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抗拒感，只觉得若是她，一切都可以。
莉莉丝瞥了他一眼，翻了个身：“不用，我再吸几口，你还有命在吗？”
诺亚不知为何有些失落，然后出洞穴去找食物了。莉莉丝以为他想离开了，也没多问，一直睡到了黄昏时候，直到洞穴里传来了烤肉的味道。
“伤口还没长好就去杀生，你是真不怕引来其他的吸血鬼。”莉莉丝从棺材里起身。“还是你以为其他吸血鬼都和我一样？”
“我想快点好，然后，你可以安心吸我的血。”
“那样大可不必，我并不需要日日进食，也并非非要你的血。你需要快点好，不过是快点回血猎的队伍。”
“我……不可以留下吗？”
“留下，做什么？我不需要固定的口粮。”
他的记忆封印在松动。
这是莉莉丝后知后觉的一件事。
原以为封住他的记忆，就可以摆脱一切的纠缠，但是莉莉丝还是不了解情感，可以说独属于人的一种东西，不因记忆而起。
“你想起了多少？”
莉莉丝淡淡看着眼前无措的少年。
“我不想听到作为血猎的你说出这种话。连孩童都知道吸血鬼是邪恶的存在，你作为血猎中的佼佼者，却硬是要碰一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吸血鬼……”
“那我会成为血猎，不也是你的自作主张？”
诺亚抬起头，眼中满是不解。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我没有理由非要杀掉任何一个遇到的吸血鬼。”
多么危险的发言，吸血鬼的存在本身就是有害无益的，不需要去同情。
莉莉丝头一次觉得无话。那份痴情太烫，而偏偏他还捧着心靠近她。莉莉丝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陌生又危险的感觉，这是她在天堂和地狱都不曾有过的。但是直觉告诉她，要远离眼前的人。
“明日应该会有人寻过来了。”莉莉丝只觉从未有过的疲惫。“该隐，你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而不只是追随于我。”
诺亚没有回答，脸又笼在暗处，许久莉莉丝又已睡去，他才轻声自语道：“哪有什么比得上你，你早已经是我的一切。”
如莉莉丝所言，第二天清晨诺亚那支队伍的队长就找了增援，往这边寻来。
听到了队友的呼喊，诺亚张了张口，终究没回，而莉莉丝看着他，眼神有些空洞。
诺亚忍不住想去抱住她，却被温小瑾拦下。
“别留了，再留下去就该是我给你包扎了。”温小瑾无奈道。“我家主子不用吃饭，但是你要，我的任务很重的。”
“那就再等三年吧。”莉莉丝突然出声。“如果如果你还没改变心意，我可以试着考虑一下。”
既然是个魔女，为何要遵循规矩？她也想知道，天使和恶魔都几乎没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回去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苍鹗突然变多，最后布满整个洞穴，在散去之时，莉莉丝和棺材都已经消失。诺亚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情，朝洞穴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