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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垃圾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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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音寺千秋心说这集我看过。

    不过上一回的主演是你老婆。

    其实这夫妇俩,平常是河田美智子的压迫感更强,毕竟她神经质,但现在看来:

    是我草率了。

    海音寺千秋很认真的在心里反省了一下,她原来觉得这俩人是是锅不配盖硬要来,结果人家这才叫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还是说结婚久了真的会夫妻相?

    腹诽完稍一侧头,她又看到床边扔了个包,拉链开着,露出了文件袋的一角。

    这个道具海音寺也很熟悉。

    显然,接下来就该是现金信物房产证的环节了。

    等给完这些,再抓出一把证据来,看似是交出把柄用情至深,实则共享物证后,成功拖她下水。

    真想谢谢你全家哦。

    海音寺千秋昨晚已经在河田太太身上吃过一次亏了,当下就准备“大惊失色”一翻,然后直接轰人出门,绝不给他拿出东西的机会——

    结果河田先生轻轻的呼了口气,赶在海音寺千秋“发火”之前,突然斯文的笑了笑,说:

    “千秋你没有户口吧。”

    海音寺心头一跳。

    河田斋无声的叹了口气。

    说是离家出走,但一个多月了却没人找过,明明手头也宽裕了,却不办理任何所有需要个人资料的通信业务,最重要的,是她对家庭住址含糊。

    怎么说呢。

    河田斋这个人,能在河田美智子提出计划的第一时间,就自由发挥出借刀杀人的planb,显然,他对家庭和妻子,都没什么留恋。

    随着对年少异性的迷恋日渐加深,他早晚会走到这一步——

    这里指的是离婚,不是杀妻

    ——所以他真的试着去找过海音寺嘴里的老家,还不止一次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提心吊胆着幻想过见“岳父岳母”时该怎么解释。

    可惜三个私家侦探,整整十五天,什么都没找到。

    因为双方同时陷入沉思,屋内就这样静默的僵持了起来。

    半晌后,倚靠着床柱的海音寺突然笑了下。

    “斋君要去举报我吗?”

    这句其实是以退为进。

    不等男人回答,海音寺千秋就知道,答案必然是:“不。”

    河田斋侧头看她,眼神莫讳如深。

    “我曾经见过很多迦俱都陨坑事件的遗孤……”

    说到这里,他大概是想起了那些孩子的惨状,稍微顿了一顿,才道:“比起他们,我反而庆幸千秋你会骗人。”

    这句倒不是假话。

    虽然整个社会都在有意识的淡化,但十年前,迦俱都陨坑到底波及两岛,在国土都险些被切成两半的情况下,虽然通报的直接死亡人数只有70万,但其后续波及的受灾人口,无论如何都在百万之上。

    无户口者车载斗量。

    这么一笔烂账,政府根本管不过来。

    十年过去,表层的伤害看似全部愈合,但留给社会的余毒,却在无声间肆意发酵。

    就说几年前横滨爆炸案吧。

    起因据说是某个外资实验室出了事故,造成了剧烈的爆炸,直接在租界轰出了一片巨坑。

    当时,政府调查才走了第一遍,专家组甚至都没能确定当地有没有试验物质残留,一群群无家可归的社会边缘人,就已经占据了这片“无主之地”,沿着坑洞的地形,垒起了“房屋”和“街道”。

    短短三个月内,被命名为“雷钵街”的贫民窟,就飞速的形成了规模,

    讲道理,一座大型贫民窟所能容纳的人口,绝对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而三个月内能聚齐这么多人,就意味着还有更加庞大的群体,正在社会的暗面无声漂泊着。

    这背后的故事,既有人性的扭曲,又有道德的沦丧,完全无法去细究。

    不过河田先生倒是很有代入感。

    他看着海音寺千秋的脸,就忍不住想她受过什么样的苦,一通脑补之下,别说被欺骗的愤怒了,因为心底的怜惜过于丰沛,他甚至都要忍不住对不作为的政府感到愤慨了。

    “十年前,千秋也不过是个孩子呢。”

    男人的声音低下来,比平常的温文多了些磁性。

    “这么多年,过的很辛苦吧?”

    虽然时机不太合适,但海音寺千秋真的想说:她那个哄人的直觉又上线了。

    此时此刻,这个场景,这种台词。

    只要她稍微流露出一点软弱,做出心防被打破的样子,男人就会顺理成章的进行安慰,然后说出【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这样的郑重承诺。

    但就和昨天晚上一样。

    哪怕气氛已经烘到这了,海音寺千秋偏偏就是不想说。

    她现在满脑子就一件事——

    迦俱都陨坑是个啥?!

    雷钵街又是个啥?!

    你们这儿不是个挺健全的法治社会吗?

    我以为黑户是很严重的法律问题了,敢情遍地都是漏网之鱼吗?!

    啊。

    等等。

    海音寺千秋脑内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了:她还真见过这个词!

    迫于当前时代的科技水平和信息传播渠道,其实了解情报的最佳方式,是看报纸。

    迦俱都陨坑事件发生于199x年,此后世纪末,社会才进入网络时代。

    在某些或客观或主观的原因下,相关信息被刻意筛查简略,就连后续讨论相关的词条,也很容易被追索删除。

    想要仔细了解,必须要去图书馆,耐心查阅当年的报纸才行。

    无奈,海音寺千秋所能接触的信息渠道,包括电视和报纸,通报主体都是太阳底下的一般人类。

    她偶尔也去书店,但能买到的通史累科普书籍,作为正规出版物,肯定也不会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仔细想来,她上一次看到迦俱都陨坑这个词,还是落地当天,用网咖的电脑搜小众论坛的时候。

    不过那时候,她的重点是筛出有钱人爱好出没的地区,对常识类信息,只是粗粗浏览了一遍,好形成个大略印象。

    而在信息网站上,大量的词条按时间顺序排列成表,哪怕不点开细看,只一眼扫过,基本也能做到见文知意:

    比如【187x年,xxx学生运动】;

    再比如【198x年,xxx电视台成立】。

    又比如【182x年,xx大地震,10万人死亡,4万失踪】

    在那份表格里,相关信息不过【199x年,迦俱都陨坑事件】这短短的一行,也没像地震一样,标出失踪死亡的人口。

    同理类推之下,海音寺千秋只当这是个什么天文奇观。

    就这个命名方式,她撑死猜这陨石是个姓迦俱都的科学家发现的——

    ——谁能想到它是个自然灾害啊?!

    早知道有这么个前提条件……

    早知道有这么种社会现状……

    那她落地后完全可以仗着武力值,直接摸去贫民窟啊!

    那等鱼龙混杂的地方,进去再出来,就约等于“洗白”了一次身份。

    她甚至可以凭此去碰瓷个警官——

    (注:这里的警官,指的不是代表【警部】或【警部补】的普遍职业,而是【警察系统高官】的缩写,系统要脸,一般警察看不上的)

    ——然后直白的把【迦俱都事件受害者】的身份摆在台面上,来来回回的当杀手锏用!

    结果现在呢?

    安逸是安逸,但她进退维谷了啊!

    你看:

    河田美智子联系了杀手,但和她对接的,是杀手情夫哥的中介。

    他们实施杀人计划时,可能要买武器,而武器商,说不定也有个专属中介。

    这就已经四个人了。

    海音寺千秋想:计划的再怎么天衣无缝,录像里再怎么独揽罪责,最少也有四个人,接触过这个杀人计划。

    并且因为情夫哥是熟人的缘故,美智子买凶时基本等于是实名的——

    之后,那些人只要随便排查一下她的社会关系,就能轻而易举的发现海音寺千秋的存在。

    鉴于事情已经发生好几天了,海音寺千秋合理怀疑,自己已经暴露在了一群亡命之徒和社会垃圾的眼皮子底下。

    她这幅身体再超人,到底扛不住热武器。

    在没有牢固的社会关系作为担保和后盾的情况下,社会又比她想象中混乱,海音寺真是每多摸一下自己的脸,就多一分将要被绑架或是拐卖的担忧。

    啧。

    想到这里,她眉头微皱,怀疑河田美智子早就意识到了这个后果——她就是为了彻底以自身的社会地位绑住她,才莽撞的选择了这样的计划。

    啊。

    真是越想越生气。

    海音寺想,我果然还是想选最单纯的【钱】。

    感情太难了。

    虽然感情是可以被操控的,她也确实成功操控了,但【爱】这个东西的不确定性,就在于哪怕你掌控了这个人的心,也不能猜到对方在感情的驱使下,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这波她最气的其实是系统。

    但看系统毕竟不会有反应,于是她再抬头时,看向河田先生的目光,就不由的带出了几分烦躁。

    啧。

    明明没说话,月光下,床畔这女性的眼睛里,却写满了意味不明的迁怒。

    河田斋喉头微动,在这样锐利的目光下,连循环末梢都要随之发抖——

    ——千秋平常的样子就像灯火,发着光,但总藏在雾后看不清楚,生气时反而能透出几分真实的轮廓。

    大概生物见到火焰都会躁动吧……

    河田先生看着她布满怒火的眼睛,好像突然明白了飞蛾扑火时的感受,瞬间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义无反顾的撑住了床柱,倾身想去吻她。

    男人的嘴唇都在发着抖,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扇耳光的准备——

    ————甚至于在他看来,耳光本身也是这个吻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而就在河田垂首到她脸前,两人几乎呼吸相闻时,一直保持着懒散姿势的海音寺面无表情的抬起了眼帘,轻飘飘的说了句:

    “滚。”

    男人陡然顿住了。

    海音寺千秋莫名就觉得腻味。

    她这人耐心有限,也不是很喜欢委屈自己,河田美智子再神经质,讲计划的时候逻辑起码是通的。

    河田斋明明上来就撂了王炸,一脸温柔威胁的样子,说话到一半,却莫名想搞肉|体|袭击。

    讲道理他才有病吧?

    注意到他颤抖的指尖和涌动的喉咙,心说越瞪你怎么还越兴奋了?

    抖m吗?

    “……你生气了?”

    河田先生的语气瞬间变的低落。

    海音寺千秋的长相,生来就适合居高临下,笑是高山云雾般的清隽朦胧,温柔的差强人意,一旦面无表情,就是彻彻底底的冷了。

    然后因为本性挺懒的,就显得异常的漠不关心,看着你也跟没看一样。

    虚假,但是波光粼粼,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诱着人去水中捞月亮。

    河田斋抿了抿嘴唇,神色居然有点委屈。

    但也就仅止于这一“点”了。

    很快,他便推了推眼镜,坐回了床边,有点高兴的说:“这才是千秋本来的性格吗?”

    千秋没有理他。

    “啊,这样也太任性了吧,”他无奈的笑了一下,“明明是千秋骗了我,我还没有生气呢,你就这样……”

    “有话就快点说。”

    海音寺千秋打断了男人的话,“提起无户口的事,在我看来已经是威胁了。”

    河田先生叹了口气,包容的看着她,道:“这不是威胁,是诚意。”

    “哇哦。”

    海音寺千秋微笑着眯起了眼睛,歪头道:“原来在斋君家里,一直习惯拿‘威胁’当‘诚意’用吗?”

    男人摇头,弯腰捡起了一直被扔在地上的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将其摆在她眼前。

    然后他抻开胸前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了自己的印章。

    河田斋在海音寺千秋眼尾带笑的注视下,将印章放在她的左手边,又从兜里掏出了个精致的丝绒盒子,并列摆在了她的右手边。

    “这是才是我的诚意。”

    男人说:“【无户口】这件事,是我认为该由千秋回馈我的诚意。”

    “被抓着把柄的人一般都没有安全感,”海音寺笑容不变,“斋君对我要求太高了,这种情况下,我只想报警把你抓走哦。”

    河田斋笑了笑,说不要急啊。

    “美智子的计划,是让你在怀孕后难产而死,不过我已经找地下医生买好了药——”

    “据说是能让人慢慢虚弱后正常病死的新产品,而且有足够的案例可以证明,这药查不出任何痕迹。”

    “所以……”

    男人像是要替她出气一样,轻声安慰道:“所以千秋不用害怕,也不用生气,我会在美智子对你动手之前,就让她缠绵病榻,并且在不甘中慢慢死去的。”

    说罢,河田先生伸手打开公文包,又拿出了一沓东西。

    “这个,是药物的样品,这个,记的是我的不记名账户,还有账户上的转账记录。”

    “最后这封是自白书。”

    他扯出了一个相当眼熟的信封,“我都签过字了,这些,全部可以交给千秋保管。”

    在节外生枝了差不多一刻钟后,这出戏剧,仿佛命中注定般的,演到了海音寺千秋熟悉的环节:

    坦白完心声男人,将一堆的把柄捧在她眼前,神色殷切,像是捧着一颗只愿同她白头偕老的心,认真的问:“这样够吗?”

    深情的和他老婆一样毛骨悚然。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在电光火石间,飞速捋顺了男人给她脑补的人设——

    灾难事件遗孤,本性相对傲慢,习惯了玩弄别人,靠心计流浪长大

    ——话说这种人设,一般都会有一定的童年补偿性心理吧?

    缺什么就会报复性的追求什么,她这个人设,缺的必然是钱哦。

    于是短暂的静默过后,月光下,一直斜靠着床柱的少女终于慢条斯理的动了起来。

    她沉默的注视着面前的东西,最终推开了印章和文件,挑拣着拿起了巴掌大小的丝绒盒子。

    看样子是装珠宝的。

    打开一看:果然是珠宝。

    女孩白玉般的指尖在绒垫上划了划,突然开口说:“真好看,这些都很值钱吧?”

    “嗯。”

    男人显然从她感叹的表情里得到了满足,笑着说:“现在它们都是千秋的了。”

    “是哦。”

    千秋问:“最贵的是哪个?

    河田先生指了指最中间的粉钻,“这个。”

    因为先期要按美智子的计划走,所以必然是先怀孕后结婚的。

    河田斋总觉得不能走正常流程,让千秋体会恋爱求婚再结婚,是一种莫大的委屈,所以特意拍了颗大的。

    对面,女孩若有所思的将宝石捻起,放在手心颠了颠,突然侧头,看着男人的眼睛说:“还是有点小了。”

    “放在手里,感觉轻飘飘的。”

    那神情,不像在说宝石,反而像是在评价男人给出的这份爱。

    然后她突然笑了一下。

    月下美人,笑如春光霁月,直接晃花了人的眼睛。

    然后没等河田斋回神,她就起身走向了阳台,二话不说后仰抬肘,整个人拧成一副漂亮的动态,“嗖”的一下,直接把钻石扔了出去。

    “——千秋?!”

    千秋像是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时满面意外,神态自然的好像是他自己在大惊小怪。

    责怪的看完这一眼,她还悠哉的拍了拍手。

    拍完,才舒气侧身,撩着打皱的衣摆,漫步走回了床边,慢条斯理的将手伸到了男人面前。

    “好看吗?”

    她轻声问。

    “当然……好看啊。”

    河田先生还没反应过来,说话时不自然的打了个磕绊,但月光照耀下,这只手的指节如玉,肌肤白皙,就连指甲,都圆润的恰到好处。

    它确实是好看的。

    好看的像在发光。

    “所以下一枚要更大才可以。”

    就在河田斋中邪似的想要低头想要去吻那手背的前一秒,伫立在月光下的少女慢吞吞的动了动食指。

    她垂眸带笑,谆谆善诱道,“它的大小,最起码配的上这只手,知道吗?”

    “要下一枚……”

    下意识跟着呢喃的男人先是愣了下,紧接着,眼底便涌起了狂喜。

    “好!”

    他抬眼回视女孩带着笑意的眼睛,颤抖着,用同样的轻声回答她:“只要千秋想要,多少都可以!”

    =====

    这下海音寺千秋的酒彻底醒了。

    她摊在床上,面无表情的调出系统,看向了左下角的余额栏。

    六千多万。

    换成寿命,足足一百二十年。

    ——是的,在做出扔东西这个动作的瞬间,她就将那枚粉钻兑进了系统。

    她甚至不怕河田先生派人去找,或者说,河田斋大概率根本不会去找。

    那枚钻石,就像是她和河田太太之间那个被吃掉的苹果,扔掉与否不重要,扔掉之后代表的接受,才重要。

    话说她有明确说过接受的话吗?

    有吗有吗?

    没有吧?

    海音寺百无聊赖的复盘了一下刚才:目前已知,了解河田先生杀人计划的,地下医生算一个。

    如果他这药是托人买的,那还要再加上个中介。

    这就两个人了。

    如果医生再有助手若干,这人数根本没法算!

    再然后,地下医生这个职业具体是怎么混的,她不知道,但因为迦俱都陨坑事件,这个国家的暗面,应该比她想象中更混乱。

    也就是说,地下医生随时可能因为业务翻车。

    除非被直接灭口,一旦他被拷问——

    无论是为了保命往外秃噜情报,还是被逼着知道什么说什么,这次交易都有可能二次散播。

    好嘛,玩的比他老婆大多了,他这知情人分分钟上两位数啊!

    海音寺千秋头疼的要死。

    手边不远处,被打开的丝绒盒子就那样随意的扔在床上。

    除了被扔掉的粉钻,里面还有另外三颗宝石,和一对已经完成了镶嵌的碎钻耳坠。

    好看是好看,但是不能用。

    毕竟宝石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不动产”。

    就和河田太太之前给她的那几分房产证明一样,说是送她了,但没有明确的赠与合同,根本不能当——

    “当”字后的腹诽突然一停。

    海音寺千秋飞速的扒拉开文件夹,再三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捏着纸张的手都不自觉紧绷了起来。

    这是一份货真价实的户籍文件。

    附带着一张等待更新的住民登记票。

    整份文件里,住民票主人的出生日月存疑,人生经历模糊,连个人物照片都没有,只有出生地在山形县这一点,写的非常清楚。

    下面还有村公所的公章。

    按年份算,这张住民票的主人今年刚好20岁整。

    海音寺千秋本人的年龄还没到这个数,但日本的户籍制度,就是达到20岁即可独立开户,也就是说,她只要拿着这份文件去法务局重新登记一下,就可以在没有监护人掣肘的情况下,直接以旧换新,顶掉这个合法户口。

    虽然凭空老了三岁,但她最大的弱点补足了。

    看到这里,海音寺整个人都震惊了。

    当然,她震惊的不是这份文件。

    我们之前就写过了,河田氏的农贸依托于日本农协,而在日本,农业协会虽然大名是个协会,其本质却像个公司。

    还是权力很大的那种公司。

    他们从农产农具,管到农民的婚姻嫁娶,甚至提供了全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农业贷款——

    放贷的嘛,再白能白到哪儿去?

    比起地下黑市,他们这种能联络当地政府的机构,甚至还更权威安全点。

    所以海音寺千秋真正震惊的点是:既然走现实社会的灰色途径,就能拿到合法的身份户口……

    那系统里的奖励还有什么意义?

    原本,她以为奖励就是个普通的身份证明,哪怕稍微有点不科学——

    比如在给出身份证明的情况下,同时替她补全从小到大的活动轨迹,包括毕业证啊驾照啊什么的

    ——撑死再多给间房子,类似于出生地点,给她当游戏家园用。

    但现在,拿着这份破旧的身份文件,她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系统的[引导任务一]。

    类比当初。

    第一个引导任务的目的,是激活系统,只有激活完毕了,她才是正式的宿主。

    而在落地之前,她听到的通知,分明是[世界准入中]。

    “只是[准入]而已。”

    准入准入,批准进入。

    ——如果打一开始,就只是[批准进入]而已,那她的第二个引导任务,本质会不会是为了激活世界?

    或者说,激活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所以只有激活完毕了,我才是被这个世界承认的正式市,不,世民?”

    想到这里,海音寺反身枕住手背,瞳孔几不可查的收缩了数次。

    如果真的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虽然外表看着都一样是人,但直到目前为止,她对这个世界的一切生物来说——

    ——其实都还是异类?

    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只是猜测罢了,但【异类】这个词冒出来的瞬间,就给了她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

    因为系统本身并不怎么智能的缘故,虽然作用单一,但也不会催促人做任务,于是海音寺一直按照自己舒服的节奏,想着可以慢慢来。

    但此时此刻,看着手上这张住民票,她却突然产生了一种急切,莫名觉得越快做完引导任务越好。

    在这危机感的迫使下,就连床上床下这两堆罪证,都显得无关紧要了起来。

    半晌后,躺在床上的人影突然“嗤”了一声。

    薛定谔的情侣围巾她都戴过了,现在痴男怨女杀心骤起,她暂且当个薛定谔的共犯,也算不上稀奇。

    至于具体杀妻还是杀夫……

    “到时候看情况吧。”

    ——说不定成功破局,她转头就跑了呢?

    第二天,清晨。

    海音寺千秋再次得到了一天假期。

    她下楼时,河田夫妇都在客厅,不过一个在餐厅里看着报纸,一个坐在沙发上织着毛衣。

    两人几乎是同时抬头看向楼梯口。

    “早上好啊。”

    依旧穿了身长羽织的女孩脸色有些苍白,打招呼的声音都因此有些无力。

    河田夫妇冲她回礼,神色间与往常无意,可一旦细看就会发现,两个人的眼底都带着满足的笑意。

    啊,果然还是需要时间让千秋慢慢接受呢。

    女人低头,织着作为礼物的手套,觉得她和千秋正因为爱而亲密无间;

    男人默不作声的端起咖啡,脑子里思索着近期即将举办的珠宝拍卖会,满以为成功被利益捆绑了的爱,再也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夫妻俩偶然间视线相撞,默契的笑容中写满了同样的渴盼——只要对面这个人死了,我立刻会和千秋一起获得幸福的~

    玄关口,千秋本人虽然神色冷淡,但出门告别时,依旧慢条斯理的云微笑,云点头,云叹息,靠一套动作,搞定了稍安勿躁的两个人。

    海音寺千秋的目的地是东京法务局。

    按照官方网站的公示,法务局旗下共有三个户籍科,做登记的是一科。

    她那张住民票很快完成了查询,是完全合法可用的。

    不过海音寺完全没有急着办,反而绕到了楼前草坪的公示栏目前,认真的看起了最新的政策。

    主楼的附近还有一座副楼,位置就在公示栏的右后方,三四层的样子,门口种着两棵高树,枝繁叶茂到挡住了正门。

    和主楼的人来人往完全不同,那一角安静的就跟鬼屋一样。

    大概是仓库或是档案室吧?

    海音寺千秋原本只是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扫过一楼左侧的窗户时,眼神却突然一顿——

    玻璃后面有人!?

    虽然面色未变,但海音寺确实被吓了一跳。

    她五感超常人颇多,仔细去看,才发现一切正常。

    有人确实是有人,但再吃灰的部门,都该有个闲看门的。

    窗后的男人身材高大,脸上虽然有疤,但是本身相貌应该很英俊,左边袖子是空的,应该是缺了一只手。

    而他手边晃动的黑影,其实是一只趴在桌子上打盹的黑猫。

    因伤退役的军|警吗?

    要是资历功劳都够,被安排进政府机构养老也是常态。

    不过眼神好利啊……

    海音寺千秋遥遥冲那人微笑了一下后,自然的侧开了身子,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份购买证券的宣传册,低头假装认真的看了起来。

    大概是当兵的自带杀气吧。

    她在心底啧了一声:那个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居然隐隐让人感到刺痛。

    因为避讳的太过自然,那证券宣传册做的也很有意思,海音寺千秋低了头就没再刻意抬起来过。

    以至于直到离开为止,她都没有注意到,当一阵轻风吹落了低垂树梢上的落叶时,那栋鬼屋一样的副楼门前,其实还钉着一块老旧的挂牌。

    挂牌上的标示,既不是档案室,也不是保管库。

    虽然漆皮已经斑驳脱落,但只要仔细辨认一番,还是能发现,那上面上写的,正是东京法务局——

    ——【第四户籍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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