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型全家桶
贫穷限制了人的想象力。
海音寺千秋想,是我小看这个世界了。
不过突然多出来一万八,她今晚就没有搭讪的压力了,夜风这么冷,也不必绕路再往后街走,海音寺千秋决定直接去吃饭。
她眼前的光屏依旧亮着。
[任务列表已刷新]
[引导任务二:开拓可攻略目标x3]
简略的文字刷过,左上角,赤司小朋友的卡面后面,震动着出现了两个灰色的新卡槽。
——看样子这个计数是和[引导任务一]叠加的,算上赤司,再找两个就行。
之后是任务奖励:
[身份资料x1]
“……对哦。”
看到这里,海音寺千秋才想起来:她这个名字虽然是系统自带的,但也只在系统面板上生着效,以当前社会的法制体系来看,她还是一黑户呢。
因为没法留联系方式,她之前约饭也选的是最简单的方式,手头只有一组号码,而且店家过时不候。
不过名店到底是名店,制度相当之成熟,海音寺千秋提前来了,对方也没让她多等,协调一下,很快就引她入座了。
店面本身不算大,但隔断巨多,海音寺千秋的座位就在火炉前面,旁边就是侧门和花园——
——她甚至能看到帮厨小哥隔一会儿进一趟花园,姿势做作(?)的采摘些薄荷,迷迭香和马鞭草之类的香料,回来再剪一剪,就直接摆在盘子上。
这约莫也能算是表演秀了吧?
海音寺千秋对此不做评价。
她之前选中这家店,只是因为地理位置合适,说实话,比起各种各样烤蔬菜和夹杂其间的一点点海鲜,还是敦实的大鱼大肉更合她口味。
海音寺千秋并不是个为难自己的人,于是从下半场开始,她就借着和主厨搭话的方式,自然的从主吃,变成了主看热闹。
主厨是个腰带十围的胖大叔,笑声爽朗还超会整活儿,聊了一会儿,就额外送了她一份焗南瓜。
“是供货商今晚刚送来的,超新鲜!”
胖大叔竖着大拇指夸完东西,就开始八卦起人来。
供货商不是送货的,对方来这,也是确定下一季的订单,此时正和店长以及酒水供应商一起,在楼上喝酒。
双方合作很多年了,主厨简直一肚子八卦,比如河田先生家在农协很有势力,妻子娘家是大地主什么的。
看他言语中的意思,虽然都是农民,但这位河田先生和海音寺印象里的农民,并不是一个概念。
“诺。”
主厨给她的盘子里放芦笋时,眼角灵活的示意了一下门外花园,“那个就是。”
海音寺千秋正好不想吃芦笋,立刻准杆爬的放下了筷子,做一心一意看热闹状,扬着头东张西望。
然后瞬间被巨大的白色箭头吸引了注意力。
就在那个河田先生的头上。
之前浏览门户网站时,海音寺曾经粗略了解过这个国家的社会形态。
——历史追求稳定,千年来阶级固化,就连现代的政治门阀,也基本是封建残余秽土转生的。
具体的例子她也见过:赤司征十郎。
他被父亲的下属称作“御曹子”,而非现代日语通用的少爷,无形中便是在宣告:除有钱有势之外,他的家族和姓氏,还拥有漫长且值得骄傲的历史。
眼前这位河田先生,大概率是不能和赤司比的
不过那小孩儿家该是金字塔尖的塔尖尖了吧?
海音寺千秋发现自己运气其实还蛮好,但相对而言,这位河田先生的身家反而更适合拿来做参考,让她摸一摸系统的标准线在哪。
结果没等她想好要不要搭讪呢,河田先生头顶一闪,白金箭头原地消失。
海音寺千秋当即一愣。
花园本就不大,和室内只隔一道玻璃门,她撑着下巴盯人家看,眼神又直白,客观来说非常失礼。
但被发现时,海音寺千秋正满脑子探究,正所谓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遂坦然回了对方一个微笑,转头过来重新啃芦笋。
箭头为什么会时有时无呢?
海音寺千秋掐了个表,发现五分钟之后,箭头又重新出现了。
箭头突然出现在某人头上,可能是这人之前买的彩票刚开奖,一夜暴富于是达标。
箭头突然消失在某人头上,可能是这人在不知情时,被法院宣告了破产——
但五分钟就一轮?
总不能间歇中奖,循环破产吧?
想到这里,她眼睛一亮,记起了主厨八卦里未尽的重点:这位河田先生……貌似是有老婆的吼?
她记得日本法律是承认夫妻共同财产的。
“所以箭头归属人是两个?”
现在这五分钟在河田先生头上,消失那五分钟,就出现在他家里老婆的头上了?
海音寺是真的很好奇。
这顿吃完,她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直被迎面的夜风吹了个哆嗦,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附近没有车站,看样子还要走——”
海音寺千秋的嘟囔声一顿,眼神微眯:看样子,今晚她不用走路了。
街头转角,一辆黑色的轿车正慢慢向她开来,而司机那个位置的上方,正突兀的亮着一个正常人二倍大的白金箭头。
箭头停在她眼前。
车窗缓缓下降,露出一个面相有些温和的中年男人。
啊。
果然,海音寺千秋想,是那个送菜的。
送菜的开口道:“您……”
他大概是想叫“小姐”或是“小姑娘”,但又怕不合适,最后干脆说了敬语:“这附近很少有车来,您要是不方便,可以搭我的车。”
‘这大路上不方便的人多了,你怎么不去普度众生呢?’
海音寺千秋保持着微笑,只沉默的盯着他看。
男人于是心虚的挪了下视线,又很怕被她误会一样,急忙解释:“鄙姓河田,在农业协会有登记,你可能没注意,之前店里的时蔬也是我供应——”
“总之不是坏人对吧?”
海音寺千秋打断了他。
“啊?是的。”
他打了个磕巴,“风挺大的,小姑娘一个人,我想说要不要帮你——”
“是在店里那次对视就注意到我了吗?”
海音寺千秋又一次打断了他。
“唉?”
男人彻底卡壳了。
双手插兜的女孩兴味盎然的向前倾了倾身子,眯眼看人时,瞳孔清透的像是浸了水的琉璃。
她生生把男人的脸看红了。
真是……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克制不住向年轻异性献殷勤的心就算了,表现要不要这么稚拙啊。
不过傻子好啊。
海音寺千秋绑了这么个系统后,只怕世上傻子少。
——尤其这个傻子还有研究价值。
海音寺千秋再次隐晦瞟了眼对方头顶准时消失的白箭头,语调雀跃的撂下了一句:“等我一下。”
她重新回了趟烤串店,以借洗手间的理由磨蹭了差不多五分钟,出来后才大方的坐上了车。
“是忘东西了吗?”
海音寺千秋笑着摇了摇头,“我跟主厨确认了一下你的信息,然后……”
“然后?”
“然后给警讯中心打了个通报电话,报了下时间和你的车牌号码。”
河田斋37岁,身量中等,长相中等偏上,身家上上等。
头一次被人这么戒备。
“你都坐在这里了,我要是坏人的话,警察根本来不及救你吧……”
“不要因为被戒备了,就顺势站在犯罪分子的角度思考问题啊,河田先生。”
女孩说:“有家有业的人一般是不会轻易冒险的,想想如果我出事,那这通报警记录就是证据,河田先生立刻会变成通缉犯的。”
“犯罪成本有那么大,”她的语调拖的很长,慢吞吞的载满了笑意,“那可太划不来了对吧?”
海音寺千秋的眼型虽然狭长,但睫毛浓密,说话时刻意笑的眉眼弯弯,便显得意外的活泼。
哪怕身量高挑,面目清隽,客观来说周身氛围都写满了“不食人间烟火”,但她这一笑,依旧让人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个小女孩。
更有甚者,正是因为过于高华的外表,其下偶然泄露出的这几丝稚气,反而更加让人头晕目眩。
河田斋几乎是瞬间就原谅了她“擅自报警”这一直白到冒犯的行为。
转而,男人开始关心道:“你没有手机吗?”
“没有。”
“唉?现代年轻的女孩子手机都不离手的,你看着……”
“我也不是不想用啦,”海音寺千秋道:“手边没有而已。”
她对此倒不怎么遗憾。
虽然个人记忆全无,但残留的常识大把,她印象中的手机都是很智能的版本了,所以对现在只能打电话发邮件的翻盖机,观感麻麻。
“这样啊。”
男人不怎么甘心的结束了话题,沿途几次想张口,却又莫名其妙的放弃,整个人显的异常的矛盾——
他显然对年轻异性十分着迷,但心里又有道德责任感的束缚,两相拉扯之下,显得纠结又痛苦。
但搁海音寺千秋眼里,这男人就是纯矫情了。
——之前店里她跟主厨看热闹时,供货商先生的手上还戴着婚戒呢,等到店外再遇,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就消失了。
这一戴一摘间的心态变化,昭然若揭。
“前面的路口就是最后的转向点了。”
河田先生干巴巴的问道:“你的目的地在哪里,我要去郊区的,再这么开下去……”
“那就不要开了呗。”
海音寺千秋表现的很坦然,“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好了。”
“可是这附近没有民居吧?”
男人惊讶道。
女孩“嗯哼”了一声,说:“有公交站就可以了,这附近的商业街应该也有网咖,靠郊区的地方,价位怎么也该比市中心低吧?”
她的语气和之前毫无差别,神态甚至有些不以为然。
但男人却因此愣住了。
事实上,在这个年月,“网吧难民”这群体就已经十分泛滥了,无家可归的年轻人呆在那里,远比旅馆和租房便宜。
但是:“这样不安全的吧?”
河田想:她毕竟是个女孩,那种地方治安再好,不确定因素也多,其实就算是住正规的旅馆,单身女孩也该时刻小心的。
“尤其……”
他几乎是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尤其她还这样可爱。
那边厢,女孩像是完全没有get到他的潜台词一样,声音轻快异常道,“应该还好吧?我只白天去过一次,体验还蛮好的。”
河田斋心头一跳,直接一脚踩住刹车。
——青春年少,没有生活磋磨,大手大脚到高级小吃店吃饭,还傻乎乎的坚信世界上都是好人。
“……你是离家出走的吗?”
男人面色严肃,问出了今晚第一个自觉有些超越界限的问题。
海音寺千秋心说那不然呢?
她得特意带着点鼻音说话,才会有那种活泼雀跃的感觉,这一路都快给她累麻了,这男人可算把她想要的人设脑补完了。
话说接下来该干嘛了?
海音寺千秋飞速的回忆了一下剧本:她要拒绝解释,强行下车,被阻拦后娇蛮的发个脾气,然后表现出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对“好心人”说点迁怒伤人的话,再在话出口后及时悔悟,不情不愿的跟人道歉。
等最后重新上车,也不用刻意表达自己的无处可去,只要露出交心后,对于年长者无意识的依赖,轻而易举就能把他的心防戳爆。
‘然后我就可以顺理成章被收留了。’
海音寺千秋冷静的想。
虽然此时此刻,她的真实感想是“妈的这程序怎么这么复杂”,但鉴于情节之间的递进还算明晰,她勉为其难也可一搞。
在此之后。
海音寺看向男人空荡荡的无名指,之后除了眼前这个已经被搞定男人,还要搞定他家里那个占了一半箭头的女人。
啊啊啊好烦啊。
这个男人的颜值只能说是合格,希望他大地主出身的太太能更漂亮点吧。
=====
当晚,河田宅。
河田夫人遥遥听到汽车入库的声音,立刻放下了手上的书本,起身倒了一杯热茶,高高兴兴的开门准备迎接丈夫。
结果玄关的门打开,进来的不止她丈夫河田斋,还有一个陌生女孩。
对方单手插兜,游刃有余的样子,看到她后,还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大概是女人的直觉吧。
那一瞬间,河田太太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野兽,而她眼里看到的女孩,是另一只。
她的到来,就是为了侵占她的一切。
女人几乎是本能般的侧头看向了自己的丈夫。
然后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开始眩晕,失重感在脑海里一点点叠加,她耳朵听不见,脚下开始发虚,甚至觉得周围熟悉的家具,都开始变的陌生。
她隐约听见丈夫说让她住下,说二楼有客房,可以先去洗漱什么的。
于是她又瞬间清醒了,然后眼睁睁看着男人——他居然还记得提醒别人换洗衣物和柔顺剂!
这股不知道可笑还是可怒的情绪,在男人坐到她对面时,到达了巅峰。
他说要留那女孩在菜园当帮工。
“反正秋收之后我们也是要雇人的,让小千,我是说千秋顶上,之后就不用再招人了。”
河田夫人就说:“为什么不用?”
她开口之前还能保持平和,每多说一个字,语气就越激烈一分,“雇工会什么,她会吗?我们找雇工是做活的,找她……”
女人恨恨的“哼”了一声,气的眼眶都起了雾。
“所以也没说要很高的工资啊……”
河田先生自诩并不心虚,看到离家出走的女孩子需要帮助,于他而言,就像看到一朵美丽的花,想呵护一下,却不会真的做什么。
他觉得只要保持得住,就绝对对得起妻子。
“只要象征性的给一点钱就可以了,简单的家务怎么都能做,农活的话,千秋说了她可以学的。”
“学?”
女人原本是想冷笑的,不过哭腔拖累了她的气势:“体力劳动也不是一学就能学会的,还做家务,你知道她之前做什么的吗?”
“还离家出走,她说一句离家出走你就信了,她说过为什么吗?!”
“这个……人家的伤心事,就不要故意去提了吧?”
男人的语气里,居然有种叹息似的为难和怜惜,只听的河田夫人的耳边轰的一声,听觉再次离去。
她相信确实没发生什么。
丈夫的眼色神态并不心虚,就是因为肉|体上绝对没什么,就连端热茶给她时,都没有挨到过女孩的手——
——但是怕热茶杯烫到她的手,刻意避开的这份殷勤体贴,还有体贴下潜藏的悸动,简直恶心!
河田夫人当年第一次见到丈夫和合作商谈生意时,就被那所谓的“逢场作戏罢了”恶心的不行,现在,就着一个眼神,比当初那些白花花的肉|体更让她恶心!
恶心一千倍!
女人猛的推开桌椅,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
河田先生想去追,害怕她情绪上头,对千秋做什么,但临迈步前,又发现脚步声上楼之后向左拐了,显然只是回了卧室。
他立刻松了口气。
他之前口口声声不心虚,但此刻下意识的反应却和妻子无关,整个人一愣,坐在餐桌前,全然忘了该追上去解释什么。
河田夫人连“被安慰”的这份体贴都没得到,虽然婚姻后期不会奢求爱情,但也不至于这样不尊重啊!
女人兀自哭了了一会儿,恨恨生气,两步跨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张藏在夹层里的卡片。
屋里没有开灯,又静的厉害,陡然听见敲门声,吓了河田太太一跳。
她以为是丈夫来了,手忙脚乱间打不开夹层,只得将卡片压在眼影盒底下,气势汹汹的开门后,兜头盖脸就是一句:“你还来干什么?!”
吼完她才抬头,发现门外站的,居然是那个叫“千秋”的女孩。
她穿着男款的短褂当换洗,是每季度收货时,他们提供给短工的制服,之前匆匆一看,只记得她很匀称,现在离得近了,河田太太唉发现她还很高挑。
她甚至得仰着脖子看她。
千秋的头发是湿的,为了不干扰视线,干脆全捋了起来,没有遮挡的眉眼,明明还是温和缱绻的,但突出五官,嘴唇泛红,又是一股锋芒毕露的好看。
河田太太莫名想起自己年少时读女中时的岁月,这样的女孩在校内,总是人气很高的那一拨。
“我想问一下电吹风在哪……”
原本好脾气的女主人,根本没有给她好脸色的意思,甩手就想关门。
结果“碰”的一声,直接被拦住了。
这是一个几乎称得上门咚的姿势,河田太太被吓了一跳,脸侧,按在门板上的手掌纤侬有度,指节并不粗大,但不像柔软的没有骨头。
千秋的眼神直接落在她身上,洗完澡后的眼睛,泛着波光粼粼的水意。
然后她缓缓皱起了眉头。
“您是哭了吗?”
“跟你没关系!”
“呼。”
耳畔传来轻轻叹气声,千秋像是很无奈,说:“您这种态度,可不像是没关系的样子。”
那不然呢!
河田太太恨恨的看向眼前的女孩,抢了别人丈夫的关注,居然还要耀武扬威——
啵。
伴随着肥皂泡泡破裂一样的轻微响动,一点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上了河田夫人的眼角。
“夫人您的细纹很少哦。”
千秋说:“保养的好,意味着生活顺心,它原本没有起过皱纹,您也别用这样目眦欲裂的表情,去为难它呀。”
客观来说,愤怒和悲伤都取决于内分泌,处于这个状态下的一旦得到适当的安慰,顺了口气,激素分泌就会重新趋于平衡。
但是想起说这话的不是她丈夫,而是罪魁祸首,她又更生气了。
“油嘴滑舌,谁知道你之前是干什么的!”
心底的委屈藏不住,女人的哭腔更重了。
门边,女孩皱眉看了下楼梯口,像是害怕哭声引来河田先生,造成什么额外的误会,居然十分强势的踏前一步,带着河田夫人一起,推门进了室内。
她十分自然的反手关门,顺着力道一松,让夫人在床边坐好,嘴里嘟囔似的念着:“反正我是来借吹风机的。”
事实上,海音寺千秋成功入侵卧室后,第一时间就开始环视屋内——
因为这个女人的态度不正常。
她愤怒,憎恨,悲伤,都是可以理解的,但让海音寺意外的是,她眼底还藏有一点点的痛快。
不是,你被出轨了,为什么会痛快?
隐藏的绿帽侠吗?
海音寺千秋的眼神算不上隐晦,于是很快注意到了被打开过的抽屉,半卡住的木板,还有妆台前小盒子下,隐隐露出一角的卡片。
她甚至透过镜子的倒影,注意到卡片上写了两行数字。
直觉告诉她那东西就是重点。
但目前这个时机,不允许她对卡片表达关注,她甚至不能被女人发现,她注意到了这份异常——
那必然会催生新的敌意。
火候过了,后续就没法搞了。
为了掩盖自己环视四周的侦察行为,海音寺千秋三步上前,直接拉开了窗帘,“唰”的一下,引了一地月光落进室内。
此时,河田太太还怔愣着没有回神,安静的侧身倒伏在床上,头顶一个巨大的白金色箭头,只在海音寺千秋一个人的眼睛里,绽放着亮眼的光芒。
今晚一连串的事情,让女人的心里充满了领地被侵入的不习惯。
但刚才千秋的态度,语言,还有身体距离,又让她觉得被入侵的不是领地,而是她自己。
于是在明晃晃的厌恶之下,她又升起不习惯的局促,慌乱无措,以至于心跳加速。
女人的眼底迅速闪过一抹自我厌恶。
——讨厌的人,讨厌又让她无力的行为,却最终得到了“让她心跳加速”的结果,这感觉还真是又恶心又熟悉。
那边厢,海音寺千秋显然猜不到她在回忆什么黑历史,只是按部就班的说台词:“你不用这么防备我的。”
话音才落,河田太太迅速转头来瞪她。
女孩于是烦恼的拍了拍额头,“啊啊啊好烦人啊……”
这是个有点男孩子气的动作。
恍惚间,甚至让河田太太幻视了少女时爱看的偶像剧,男主对待女主时,就是这样一副无奈的神态。
她也曾经幻想过差不多的情节,但爱情,尤其是幻想中的爱情,和【现实婚姻】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东西。
不论精神还肉|体,婚姻,是一种让人麻木的枯萎。
河田太太几乎是哀愁的叹息。
“你不爱他吧,”千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感慨,“突然叹气做什么?”
河田太太迅速回归现实,心说来了,小三经典言论“我比你爱他”,现在晨间剧都不放这个了!
结果抬头对上千秋的眼睛,才发现女孩的神色并无挑衅,只是单纯的看着她,河田甚至能在她透亮的瞳孔深处,看到自己倒伏的身影。
那样的眼神,带来了奇异而到达穿透力。
千秋突然“啧”了一声:“既然不爱他,那你在悲伤什么,是怕平稳的生活被破坏吗?”
客观来说,这种掀桌子的话,是强逼对方和你进行心灵交流,海音寺千秋原本十拿九稳来着。
结果话一出口,她震惊的发现,河田夫人在猝不及防之余,神态间居然还有一些不堪回首的狼狈,就像是……
像是曾经被人这样戳破过。
等等。
海音寺千秋陡然想起妆台下藏着的那张卡片。
想起卡片上的数字——
就那一串串的格式,不会是谁的电话号码吧?
谁呢?
上一个戳破她情感现实,逼迫她面对了自己内心的人吗?
还是说……
还是说那个人,就是只要联系一番,就能让她在发现丈夫出轨后,重新感到报复般的痛快?
妈呀这个家里还有隐藏人物呢?!
海音寺千秋顿时有点懵:这夫妻俩就够烦了,她不会还要额外攻略一个情夫哥吧?
——话说她晚上旁听八卦的时候,主厨明明很diss河田先生,一副对他(还有烤串店老板)私生活不做评价的样子,在他嘴里,河田太太分明该是被无趣婚姻束缚的可怜女人啊!
晚上就发现个情夫哥是什么鬼!
玩游戏的福利关出现必死局,这都什么人间疾苦。
海音寺千秋险些没能控住表情。
不过女人会悲伤,就意味着还爱过,她哪怕不爱男人,也会爱自己安稳的生活。
这么一想,也许情夫哥不是情夫,只是肉|体交易,而河田太太,也只是偶尔失足了一次罢了。
海音寺千秋勉强往好的方面想了想,姑且还是按计划进行了下去。
她调整好表情,几乎是轻蔑的说道:“没有爱的婚姻,久了也是煎熬,用【没有爱情滋润的花朵会枯萎】这句话来形容女人,听着像是夸张,但牵扯到激素和内分泌的话,确实会影响身体吧?”
“这种日子,有意思吗。”
女孩说的明明是问句,但结尾确实笃定般嘲讽的语气。
河田太太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你说这种日子没意思……”
这句话像是已经在她心底萦绕了很久,陡然复述出来,河田太太还怔忪了一下。
回神后,她缓缓坐起,小心的看了看千秋的脸。
屋里没有开灯,但月光明亮如水,女孩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她,明明眉目分明,却好像冷淡的化在了光里。
河田夫人抿了抿嘴唇,莫名小心翼翼道:“你,是笃定了这种日子没有意思,才会离家出走的吗?”
她对千秋的了解不多,但碎块般的线索拼接在一起,和女孩此时不受控制真情流露,几乎让河田一瞬间猜出了她离家出走的真相。
不,这不应该叫离家出走。
这是逃婚。
“怎么可能。”
女孩毫不犹豫的否决了她的猜测。
“那是因为什么?”
河田太太注意到:她没有额外否决掉自己关于“逃婚”的猜测。
因为久远的一丝丝同病相怜,她甚至要对这个入侵者,产生一些柔软的同情了。
事实上,解开女孩的心结,让她回家,河田自己的生活确实会重新好。
她觉得千秋可以好好和家人说清楚的:“婚姻有很多种选择,和你年龄正当的男孩子那么多,你回家以后可以慢慢选的。”
“选什么?”
海音寺千秋嘴上不咸不淡的接着台词,眼睛却突然多了神采。
哦豁。
看太太的这种心态,显然还是想要稳定的生活啊~
这么说,哪怕出过轨,也只是肉|体层面上的,那个情夫哥虽然打破过她的精神防线,但并不屑于接收,于是雁过无痕,女人依旧在婚姻中继续枯萎,并且无处可依。
有搞头!
于是在河田太太眼里,床前的女孩慢慢挑冲她挑了挑眉,然后突然失笑,收回笑容时饶有兴致的舔了舔嘴角,后弯腰低头,停在了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
“让我选男孩哦。”
千秋嘴唇轻启,语音带笑:“我的状况啊,是不管选了哪个男孩子,都注定只能过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
“说到这个程度,能听明白吗?”
“唉?”
河田太太茫然抬头,入眼,是千秋训导老师般和善的歪着头的脸,那闲适的姿态中,带着股奇妙的斯文强势。
她今晚先是情绪堆积,又莫名发泄,一时冲动被千秋的门咚打断,现在好奇心起,又突然被转移话题,脑子都要不够用了。
她愣愣的直视着千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今天一晚上,她好像总是在这样近的距离里,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千秋。
然后千秋慢慢抬起了手。
河田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掌越过她肩颈,因为摸过湿头发,她颈侧的皮肤甚至能感觉到隐隐的水汽。
然后女孩的手肘一停,有一点冰凉,落在了河田后颈上。
是千秋的指尖。
河田太太陡然想起门前对峙时,女孩点在她眼角的那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打了个激灵。
【我和哪个男孩结婚,都不可能得到有爱的婚姻】
那岂不是说她喜欢的是女——
“看吧。”
像是注意到了她因震惊而颤动的瞳孔,千秋轻易便捕获了她的眼睛,后颈那一点冰凉,随着女孩指尖的移动,一节一节划过她的脊骨,最终停在了领口的上沿。
“我就知道你会懂的,”她听到女孩喉咙里像是低低的笑了一下,“温柔的女人,总是默默的聪明着,我的话,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哦。”
话一说完,后颈的冰凉便消失了。
河田太太一时也说不清是冷还是热,结果千秋抽手的动作并不温柔,划过颈侧时,拇指甚至用力的在她锁骨上蹭了一下。
女孩说不好意思,“弯腰太久,我有点站不稳了。”
说罢,她又恢复了踏进玄关时那副游刃有余的微笑,就好像是那一蹭真的只是个意外。
“借吹风机给我吧,”千秋终于把话题拉回了她今晚敲门的初衷,“头发湿漉漉的,我很难受。”
河田太太听着这语调奇怪的祈使句,心底意外的不讨厌。
只是她暂时站不起来了。
颈骨,脊柱,那一节一节直到尾椎,莫名其妙全是麻的!
明明和那个时候不一样……
河田太太咬了咬嘴唇,只是一点指尖,她们连肉|体接触都没有,更有甚者性别都是一样的——
她下意识忽略掉了女孩暗示的性取向,兀自不知道自己在心跳什么的样子,猛的站了起来,准备下楼找事做。
对了,先生之前招呼过我热晚餐来着!
慌乱的女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拉开卧室的大门就要跑,踏出一步,她又想起丈夫吩咐的晚餐,是给千秋做点吃的。
做东西给她吃……
女人想到这里,心头不免惊悸,下意识便要回头。
千秋已然侧站在月光下。
她的眉目轮廓分明,垂眸时面无表情,又像是带着朦胧的笑容,正看着在那根在自己颈上划过的拇指,慢条斯理的磨蹭了一下。
河田夫人像是突兀被雷电打了,麻痒自脊椎向下,甚至让她产生了腿软的错觉。
女人手忙脚乱的扶着栏杆,慌张下楼。
待走到楼梯口,她又忍不住回视了一次二楼,高挑的女孩淹没在月光里,朦胧的像是一尊玉像。
女人心跳过速,神色慌张,冲进餐厅后,直接无视了丈夫。
河田先生以为妻子还在生气,两次想开口招呼,都因为心虚而不了了之了。
倒是二楼,海音寺千秋看她这个生涩的反应,心说难道我猜错了,情夫哥是不存在的?
她双手插兜,踱步走到梳妆台前,很小心的什么都没碰,只靠镜子的反射来辨认。
那卡片上果然是一行号码。
第二行的姓氏看不清楚,只能辨认出后半截字体可爱的【甚尔君】。
君的后面居然还画了个爱心!
本着对抢生意者发自内心的诋毁,海音寺千秋郑重的表示这个爱心很恶心。
不过这个字体她是认识的。
楼下门廊处挂了三幅油画,她之前扫到过题注,似乎是河田的朋友送给他们的纪念日礼物。
其中一幅,就是这个字迹。
“我记得落款写的是……富汀爱丽丝?”
海音寺千秋眯了眯眼睛,将这事撂下,反身进了浴室,借吹风机认真的吹起了头发。
果然,没过两分钟,卧室的大门再次被打开。
理智回笼的河田太太,终于想起自己留下的马脚,收拾好卡片和夹层后,还藏在门后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她一会儿。
看千秋确实一无所觉的样子,她才松了口气,重新下楼。
等海音寺千秋处理好洗漱的后续,已经是一刻钟以后的事了。
她下楼时,桌上有热好的饭菜,河田太太却不知去了哪里,倒是河田先生拿着份报纸,居然一直耐心在等她。
海音寺千秋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头顶的箭头。
这一晚上的折腾没白费,甭管这一夫一妻具体是啥心态,总之箭头橘了。
不过洗完澡本来就容易犯懒,再加上已经确定有收获,海音寺千秋免不了懈怠了那么一丢丢。
装小女孩太累了。
她理直气壮的给自己找借口:洗完澡嘛,适当慵懒一下可以理解。
意外的是,河田先生超乎寻常的吃这一套。
年近40的男人,看到她时几乎整个人傻掉,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比他老婆好不到哪儿去。
海音寺千秋礼貌的道谢后,开始吃东西。
一口炸虾。
【余额】biu的一闪:+300
海音寺没吃出来是什么虾,但这不妨碍她多吃点。
话说如果给她花钱就算额度,那她在河田宅消耗的水电费,是不是也能折算?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是重点。
海音寺千秋鼓着腮帮子,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找河田搭话。
这种对话想要深入的大前提,是找好双方的定位,如果河田夫人面对她时是只鹌鹑,那河田先生大概就是孔雀了。
给他一个展示的舞台,他就会迫不及待想要跟你分享他的生活。
海音寺千秋顺势称赞起了客厅的装潢,然后问到了富汀爱丽丝。
“那是我夫人的朋友。”
照河田先生的说法,这位富汀爱丽斯女士,是个混血女画家,搞艺术时没混出头,后来改做艺术品经纪,旗下反而开起了几间画廊。
‘听情况是个单身富姐啊。’
但在河田先生嘴里,这样大龄未婚,又活得十分放肆的女人,显然不符合日本主流的价值观。
“和年轻的男人谈恋爱就算了,还长期包牛郎,说什么解决肉|体需求就好,一点都不庄重!”
“还好来往有限,不然她早晚会带坏美智子!”
海音寺千秋脑内闪过那张画了爱心的名片,心说您想浅了,她大概率已经带坏过了。
不过还好。
她低头喝了口汤:介绍制,可公用,还一次性,那大概率是玩玩而已的肉|体派。
【甚尔君】虽然堵死了她的一条前路,但好歹没让她无路可走。
毕竟肉|体短暂的丰盈过了,精神反而更容易空虚。
空虚的人,才好被趁虚而入。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想着楼上的女人,垂眸低笑:这俩人一样。
=====
海音寺千秋看着眼前的客房,最起码对床具十分满意。
临睡前,她打开了柜子上的夜灯,倒不是怕黑,主要是耗电。
果然。
遇上这种夫妻共同财产的,就得夫妻两个人都到阈值后,系统才会给反应。
而且系统捞人居然不看性别……
海音寺千秋想:都说直男装基天打雷劈,直女装姬——
等等。
她沉吟着摸了摸下巴:我现在还算直女吗?
如果捞钱能换命,这好像不是直不直的问题,而是值不值的问题了……
她转念又一想,虽然河田夫妇橘了,但没有帮她点亮卡槽。
——也就是说,捞钱对象无所谓,但做任务点卡槽的,必须是单身的王老五吗?
海音寺千秋想:这系统的道德底线,还真是神秘莫测哦。
这一晚,她睡的极好。
这副身体不止势大力沉,整体素质都很非人,睡了不过四个小时,精神就完全恢复了饱满。
此时天还没亮,海音寺千秋洗漱完想顺势洗个澡,多少耗点水费,后掐指一算,又觉得为三五円浪费了十几分钟的行为属实脑瘫,最后重新换了件工作服,绕道去了阳台。
她听到后院有动静。
果然。
后院里,乱糟糟的一群人正准备送货走,海音寺千秋除了司机,还看到两个搬运工。
车前,河田太太正认认真真的对单子。
海音寺千秋心说做农贸赚钱是赚钱,辛苦也是真的挺辛苦。
底下,河田美智子察觉到陌生的视线,警觉的抬眼,看到她后,下意识惊了一跳。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反应太大,带的司机也一起抬头看。
天黑背光,倒也看不清细节,他只好奇问了一句:“这是谁呀?”
河田太太原本恨恨的想说是丈夫捡回来的女人,对上女孩的眼神时不知道怎么的,嘴边一转,说是“乡下过来投奔的远房亲戚。”
说完她就懊恼了。
不过话已出口,也没有改的必要,她冷淡的编了两句瞎话,便下结论道:“总之,她接下来会帮工一段时间。”
司机没听出来不对劲,说那正好。
“等下让她跟我一起去,送了货后,她留下跟人对单子,我去采购生活用品,这次要买水泥修补仓库,我找熟人拿货,弄完了,顺路再接她一起回来。”
河田美智子皱眉,“对个单子要多久?”
司机说你不知道情况。
“左进老板的店,被选中做实地研习了,后厨来了几个远月的学生,那叫一个吹毛求疵——”
“他们验货都不按筐的,按个,对起单子来麻烦死了,进货要求还巨繁琐,折腾下来一两个小时呢。”
“可那是你的工作……”
河田太太习惯性的驳斥员工。
结果二楼突然传来声音说:“我跟着去也好。”
“唉?”
河田太太没回神。
千秋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河田美智子注意到她的拇指微曲,正抵着木质,有一下没一下的刮蹭。
她瞬间跟烫到一样转开了视线。
“等等。”
她突然回神,震惊看向二楼:“你说什么?你要跟着去?你还没干过这个——”
“可是这活也不难啊!”
开口的是司机,看出来他是真的很想甩锅了。
“本质只是数数而已,应付那些人,主要是得耐心足,其他小细节,我会在路上教教她的。”
“可是……”
没等她再说什么,随着一阵踢踏的脚步声,穿着拖鞋的河田先生也出现在了阳台。
海音寺千秋注意到他的箭头颜色变浅了。
不过这也正常。
中年男人有贼心没贼胆,大概是睡一觉后,荷尔蒙下头了,又觉得妻子的心情也需要体谅,开始考虑这份迷恋的【后果】了。
海音寺千秋心说不愧是底层逻辑被选成了【钱】的系统,有点过于功利了。
于是她扶着栏杆站直了点,侧头对着男人露出了个笑容。
“早上好啊,旦那。
她选了个既可以解释为【老板】,也可以当做是【丈夫】的词组。
口音清脆语调雀跃。
落到河田斋耳朵里,却是山崩般的摧枯拉朽。
箭头亮度瞬间恢复。
男人甚至理所当然的重新自欺欺人起来:千秋是借住,还会帮忙打短工,乐于助人罢了,我为什么要心虚?
于是:“这份工作还算简单,你想去的话就去吧,就当适应环境了,正好再买些个人用品……”
零零碎碎说了一堆,殷切的连司机都一连迷茫,反倒是河田夫人站在一旁,神色居然有点不以为意。
清晨时分,天光渐亮。
临上车前,穿着短褂的女孩侧身回眸,在稀微的晨光里笑了一下,端的是五官明亮,温润华美。
河田夫妇同时错开了脸。
一个捏紧栏杆,轻声咳嗽;
一个双手抱臂,捏紧了自己的衣袖。
上车后,海音寺千秋就拿到了司机给的单子。
河田氏的农贸依托于农协,另有两块园地,负责一般餐饮商超的出货供应,眼前这个园区,只负责高端对接,给所谓的“名店”,单独供货。
照司机先生的话说,就是钱多活少离家还近。
不过原先的合作愉快,在远月生出现的那一刻,就十分遗憾的结束了。
“尤其是那个领头的!”
因为对外身份是老板娘的远房亲戚,司机对海音寺相当的不见外:“左进老板年轻时也是远月茶寮的学生,但进货从来没有这么犯嫌,我跟你说,就他那个鸡毛蒜皮的劲哦~”
司机“啧”了舌头:“他以后肯定当主厨!”
“这么说他厨艺很好?”
“不啊。”
司机翻了个白眼,“他屁事那么多,除了自立门户当主厨,哪个大将容的下他?”
之后,虽然没有明确的脏字,但司机先生确实把那位远月学生君,从上到下冷嘲热讽了一番。
海音寺千秋意思着听了点,低头认真翻阅起了货单。
这份货单,严格来说是远月发的,不止店家,连运送链都在这几周内专门调整状态,配合了远月的课程。
而与之相对,他们也获得了在各个环节给学生打分的资格。
这份成绩单由河田先生负责,司机手上是没有的。
海音寺千秋心说幸好没有,不然那个逼事很多的远月生怕是干不了两天,就要因为某科负分,被直接退回学校了。
不过说到这里,她也开始好奇了。
海音寺千秋翻了翻文件,最终在附录里,找到了这些人的资料。
领头的事逼排在第一位,照片就贴在左上角。
粉色头发的大男孩斜睨着摄像头,白色厨装生生穿出了西装的效果。
长得……居然还挺帅?
海音寺又顺势翻了下详细信息,名字是叫:“四宫小次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