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消融
沈梦熙本要鼓足勇气出发时却看到江靖晏又撩帘进来了，秋萱姑姑眼看着这架势有些要破冰了，出门时朝沈梦熙使了使眼色。
待秋萱姑姑出去了之后，屋里只有江靖晏和沈梦熙两人，两人都没有直接开口说话。
还是沈梦熙先打破这道寂静，站起来紧张地说，“将军你……”
“你怎么又回来了？”
“走出去想起来外袍没换，回来换个外袍。”江靖晏像没事人一样脱外袍、换外袍。
沈梦熙扭扭捏捏地走过去，“将军，我不是故意动你东西的。只是想着……”
江靖晏拿衣服的动作没停，“只是什么？”
“只是想着将军今日必定回来的晚，再等将军回来收拾东西可能会来不及，故只收拾了将军的贴身衣物，再者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收拾的，未曾假于他人之手，将军不用担心有重要物品泄露。”沈梦熙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没有底气，心底那股委屈似乎又在作祟了。
江靖晏换好衣服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面向沈梦熙，拍了一下她搅在一起的手，“抬头。”
沈梦熙听话地抬头，果然，江靖晏看到她眼眶已经红了，此刻一抬头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淌，江靖晏轻微皱了一下眉，拿起沈梦熙刚刚放在桌上的手帕轻轻将她脸上的眼泪擦掉了。
“知道了，这怎么还哭起来了？”江靖晏对沈梦熙这突如其来的眼泪有些手足无措。
沈梦熙知道这眼泪来的有些不合时宜，努力想要收住眼泪与他好好说，抽泣了一声，勉勉强强收住掉线的眼泪，“将军，我知你因身份原因不信我，可我真的没有半分要背叛将军的意思。未曾透露将军府半分事宜于爹爹，我……”
见沈梦熙又有些哽咽地说不下去，江靖晏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将那手帕递给她。
“好了，我知道了，刚刚确是我太着急了，并非是不信你，别多想了。”
“那将军为何吼我？”沈梦熙抬眼正好对上江靖晏的眼神。
江靖晏微微有些愣神，这才反应过来沈梦熙刚刚可能是被他吓到了，“只不过声音大了些，并非吼你。”
沈梦熙还有些不信。
江靖晏无可奈何地笑笑，“真是没吼你，一时间有些着急罢了。”
“哦。”沈梦熙收敛了眸子再次低头。
都知道两人之间是有隔阂在的，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虽然都很默契地不提，但它始终在那儿，既在此处，便无法跨越，两人也无法真正的亲近起来。
“既然今日说到这里了，我便敞开心扉同你谈谈。”江靖晏从小直来直去惯了，也不乐意两人日日隔阂着，索性想今日把话说开。
沈梦熙听他这话也认真起来，抬眼看着他。
“刚刚回来时我确实因为你私自动了我的东西觉得不高兴，你虽已经是我的夫人，但你也清楚我们成婚不是你情我愿，更多则是设计，这背后种种你不可能不懂。”
“若不是因为这道圣旨，我们应该是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际，你一个世家女本应该享无上荣光，却嫁到这蛮荒之地同我一介粗人在一起，想来你也是不大乐意的。”
沈梦熙摇了摇头，想解释些什么，但被江靖晏抬起来的手止住了。
他继续说。
“我不知你沈家是何意思，这么多天相处起来，我想你也不是那样阴险的人。嫁于我，着实有些委屈你了，但我现在也并无其他更好的办法。”
“若你愿意，我江靖晏定会拼了命护你这一世周全。”
沈梦熙听着听着眼睛又红了，两人沉默一阵后她才又说，“将军，我知你对我、对沈家还有顾虑，但我深知既已嫁与你，成为你的夫人那日后便是同将军荣辱与共，祸福相依。”
“将军，我不需要你护我周全。”
沈梦熙直直地盯着江靖晏。
“我想和你并肩。”
江靖晏也直视着沈梦熙，想要从她眼里找到破绽，可映入眼帘的全是坚毅和真诚。
知道江靖晏无法完全信任，沈梦熙固执地拉过江靖晏的手握住，好像这样能够传递她内心的想法，依然说道，“将军，我不会骗你。”
江靖晏收回探究的眼神，视线随着她的手转移，她洁白娇嫩的手和自己粗糙黝黑的手交叠在一起，原本悬在天上的心也好像被这双手拉下来安放了，“好，那我信夫人。”
江靖晏的手从沈梦熙的手中伸出来又覆在她的手上摩挲，沈梦熙这才笑了，“将军，我们和好了吗？”
江靖晏没想到她还陷在最开始的争执中，忍不住笑出了声，“并未吵架。”
“哦，没吵架，没吵架。”沈梦熙反应过来，睫毛弯弯地安慰自己。
“晚膳可吃了？”江靖晏闲下来才看到桌上的粥。
沈梦熙这才想起来刚刚太难过连晚膳都忘了吃，“忘记了，还没有呢。”
“那便一起吃吧。”江靖晏起身去外面吩咐晚膳。
“将军尝尝这个吧”，沈梦熙将桌上的月饼推过去给江靖晏。
“这是月饼？”江靖晏随意拿起一个尝起来，“什么时候吩咐做的？”
“今日下午想起今年中秋还未吃过月饼，便让小厨房准备了一些，正好将军也很久未曾吃过月饼了吧？”
江靖晏点点头，“确是很多年未吃过月饼了。”
“那将军便多吃些，我还叫人送了些月饼去义父和逸雪府里，想来他们也是很久未吃过了。”
江靖晏没想到沈梦熙考虑地如此周到，脸上笑意更深。
沈梦熙不知他在笑什么，也边吃月饼边笑，江靖晏却突然伸手在沈梦熙脸上抹了一把，“慢点吃，别笑了。”
沈梦熙还在床上翻来覆去，江靖晏不由得出声，“快睡吧，明日就得去北山了。”
沈梦熙躺在被窝里此时只露出一双眼睛，“将军可一定要记得抽出时间带我去跑马啊。”
“知道，安心吧你。”
第二日沈梦熙披着带毛领的披风上了去往秋狩的马车，但有所不同的是这次她是和落星坐的马车，江靖晏则是直接在前骑马，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前往北山狩场。
沈梦熙一坐在车上便有些昏昏欲睡，软绵绵地靠在落星身上准备再补些觉，脑袋顺着摇摇晃晃的马车点上点下。
马车停下，沈梦熙立刻睁眼，“可是到了？”
落星正要掀帘向外看，却听见有人敲马车，从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
是江靖晏。
落星立刻撩帘，江靖晏坐在高头大马上向里看，沈梦熙还靠在落星身上未曾反应过来，“军营到了，先在此处等一会，可累了？”
沈梦熙又端坐好，摇了摇头，“不累，还有多久？”
“一刻钟，很快，我先去看看各县府都督到了没有。”
“好，将军快去快回。”沈梦熙乖乖地坐在马车里。
江靖晏点头后便骑着马走开了，沈梦熙在车里还听到越传越远的一声声“将军好”。
待人清点完毕，一行人这才继续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