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阿娘
江靖晏马不停蹄回到了将军府，四晋早已在书房等待着他，想必也已经知道赐婚的消息。
看到江靖晏迎面走来，四晋迎上去，随他一同走向书房，“你来的正好，再给皓郢去封急信，命他半月后护送迎亲队伍归来，便说我是特意派他前去接沈家女。”
“二哥，你为何对那沈家女如此好？”四晋本以为江靖晏不会同意这门婚事，而现在看来他竟有些在意了。
江靖晏不明所以地看着四晋，脸上竟勾出了一丝笑容，上下打量着他，“那沈家女已是我妻，该有的礼数自然是不能落下。倒是你，难不成是要我对你好？”
四晋点了点头，明白过来后又立即摇头，“啊，不是，我是说二哥，那沈家女毕竟是陛下赐给你的，保不成他们还会有其他的心思。”
“我明白，刚刚去见了义父，其中深意他都已同我说过。”江靖晏微笑着拍了拍四晋的肩膀，“你就放心吧。”
有了江靖晏这话，四晋这才点点头，放心了下来。
见他没话要说，又迟迟未走，江靖晏又歪着头对他笑道，一字一字说，“那还不快给皓郢去信，要我亲自写吗？”
不知为何，他好像从江靖晏的嘴里看出了要吃人的模样，一连说了好几个“是”，才拔腿跑出去。
黄昏，沈府中。
午饭后，沈梦熙坐在闺房里，这几日府中都在为她的婚事忙忙碌碌，而她作为新娘子好似是最清闲的，但秋萱姑姑说了让她为未来夫婿绣个东西。
她实在不知道为这位陌生的夫婿绣何物，便一拖到了现在，她手中拿着针线，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小熙，你可在房中？”
听这声音她便知是沈亭轩又来了，他这几日好像乐此不疲似的，每日操练完回来总是给她带回各种各样的糕点和她从未见过的稀奇玩意儿。
“二哥，进来吧。”
沈亭轩今日买的是街头的一家芙蓉糕，他走马经过的时候看到许多人在那铺子前排着队，想必这家糕点是好吃的，便也去买了点带回来想给她尝尝。
“小熙，你尝尝看这家的芙蓉糕可还合你心意？”沈亭轩一进门就将芙蓉糕打开放在桌子上，还拿起一个递给沈梦熙。
沈梦熙知道二哥对她的偏爱，此时也不愿拂了他的好意，接过来浅口尝了尝，味道是极好的，甜甜的却不粘腻，原来外面的东西是比府中的厨子做的好吃的，她的脸上逐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眉眼也随之弯弯，扬起头对上沈亭轩，声音因为此刻的高兴也变得软糯,“二哥，这个糕甚是好吃呢。”
沈亭轩看她笑，也不自觉笑起来，挠了挠自己的头，“你觉得好吃便好，二哥明日再给你买。”
“好。”沈梦熙此刻嘴里还包着糕点，说话就显得有些含糊，还咧着嘴笑着。
沈亭轩就这样看着她吃着糕点，两腮装的鼓鼓的，因现在刚入秋，沈梦熙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薄衫，看起来像小动物一般可爱。
沈梦熙动身前夕，来到了祠堂里，这里供奉着她母亲的牌位，这夜她遣散了所有人，只留了秋萱姑姑在祠堂门外守着，想在离开之前与她的母亲好好说说话。
她跪在下面，抬头盯着沈母的画像，她的母亲是江南人，她从小便记得母亲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模样也是温婉可人，沈家儿女都继承了母亲的样貌，是以长相十分出挑。
“娘，小熙明日就要动身去西域了，女儿也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条路，但能够不再被拘于府宅之中，去看看外面的天地也是好的。女儿还记得您以前说想去北方看看呢，他们都不记得您的愿望了，但女儿可记得呢，那以后就让小熙代你去看看黄沙漫天、异域风情的西域吧。”
沈梦熙回忆着幼时与沈母相处的一点一滴，她的音容笑貌，她的每一句话。
“阿娘，女儿也曾想过将来要嫁一个怎样的人，我想他必定是风光霁月，正直善良，颇有文采的儿郎，但女儿如今要嫁的那个人，似乎以前是个江湖中人，虽说有些害怕，但是啊，他可是周太傅收的义子，想来能被周太傅看上的人也不会太差吧。”沈梦熙是在宽慰沈母，同时也是在尽力宽慰自己，她曾在书上看过地痞草寇的情节，大刀横肉，好色爱酒，鲁莽粗俗……与她所求之人相差甚远。甚至完全相反。
“阿娘，这是一道不可违抗的圣旨，我知道父亲是不会为了我一人牺牲整个沈府，我也不愿如此。所以我受了这圣旨和一切赏赐，明日就要动身了，若您在，想来也是为我担心的。大哥来信于我，让我放心，二哥会一路送我去西域，待我完成成婚典礼后归家，日后若我受了委屈，也能会将我完好地接回来。阿娘，日后小熙就不能时常陪着你了。”
沈梦熙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她很久没有离开过上京，甚至被保护的没有出过门，面对未来这条路，说不忐忑，是不可能的，但她也觉得轻松了些，不必日日受着父亲的束缚，整日在房中看书、写字、练琴……
“阿娘，父亲说让我监视我的夫君，你看啊，他到头来还是只想着自己。但出嫁从夫，阿娘，小熙此番离去，要走自己的路了，沈家的路让父亲和大哥自己去走吧，二哥从小心系沙场，爱好骑射，但父亲也欲让他从政，为自己在朝堂上站稳助力，如果可以，我希望二哥也能走自己的路。”
沈梦熙说完这些，为沈母点上了香。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手镯，那是沈母离开之前送给她希望她平平安安的，而后久久凝视着画像。
“阿娘，您如果在天有灵，就保佑小熙以后有自己的路可走吧。”
“阿娘，小熙很想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