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自欺之语
尔根本！站立尚且艰难，竟言此等自欺之语，纵再有趣，我亦厌倦矣！”
“哈，或如汝言。”莫傲轻笑，挪步向毛行去，步履蹒跚，虚弱至极，缓步而行，似随时可能倾覆。毛确实能听到莫傲之思绪，其言非虚，莫傲此刻状况危殆，体内出血，五脏六腑颤抖，肌体如撕裂般痛楚，加之右臂枪伤，惨状不堪！若在平日，此刻他应在担架之上，亟待救治。
此皆为他心知肚明之事。
“喂，毛，尔之目的，乃与cc共度吧？”莫傲反唇相讥，笑意盎然。“然而，此事无从实现。”
“筹码之所以有价值，在于握于人手。然须听好！”
“我将取尔命！”
“若尔向尤菲开枪，我必杀尔！”
“若尔对鲁鲁修与娜娜莉下手，我亦将杀尔！”
“尔手中所有筹码，敢妄动一枚，我必取尔性命！”
“唯有紧握手中，尔方有价值存世。”
“尔可知我所思？我有此能。”
“故，来一场游戏如何？”莫傲咧嘴，强忍疼痛，挤出笑容。“尔敢否开枪？”
“是保全生命，接受败局，由我交予cc裁决；抑或，携手中人质”
“共赴黄泉！”
“蠢材，尔以为能唬我？”毛惊于莫傲之凶狠，退半步，随即愤慨道。“站住，否则我杀此女。”
“是，我确在唬你，但我亦是认真之言！”莫傲无视毛之威胁，继续缓缓向其靠近。
“勿近！汝这蠢材！我命尔勿近！”毛持枪之手颤抖，咬牙切齿，望着渐近的莫傲，扣扳机之指微弯，复松，再弯，如此反复。
何以至此？不过一女子而已仅需开枪罢了！
“蠢材，蠢材！不应如此！”毛对渐近的莫傲嘶吼。“勿近！”
“为何？！尔心，明明已恐惧至极！”
毛注视莫傲，不解至极，其geass不会错，他分明听见了！
听见了此男的怯懦，听见了他的不安，听见了他的恐惧，明明明明其心犹如亟待尖叫的懦夫！
然何以？何以这家伙仍能前行？！何以他能拖着支离破碎之躯，怀着怯懦恐惧之心，坚韧向前？！
“汝言是也！此刻，我确感恐惧，惧尔会选择开枪。”莫傲并未否认毛之言。
“然尔亦同是。”
“无需读心，也能看出。”
两人距离渐近，莫傲毫无惧色，直视毛，脸上狂放之笑显于世。
“尔亦在恐惧，对否？”
“住口！”
“尔心，岂非同样惧我？！”
“住口！住口！住口！住口！！！”
砰！
毛步步紧逼，似至绝境，或许是破釜沉舟，或许是情绪失控。那令莫傲恐惧的枪口，终迸出致命的火光。
然而，下一刻，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geass龙帝·血统精炼·一度暴血！
言灵·时间零！
莫傲一直暗中窥视毛之举动，其开枪瞬间，借暴血之力，稍复行动，重启【时间零】。
此刻，他已近毛与尤菲，言灵发动，他如猎豹般疾扑向尤菲。
他孤注一掷，瞬间爆发，眨眼间已至尤菲身前。
“唔”
然而，【时间零】开启不足三秒，比先前更为剧烈的痛苦再次袭向莫傲，令其身形微滞 咳！此际，莫傲非但口中咳血，鼻孔、双耳，乃至双眼，皆有鲜血溢出，他身躯正奋力抵御那延缓时光的言灵之力。
可恨！难道撑不过去了？
枪口近在咫尺，子弹已出膛，时光停滞之中动能不改，此般境况下，这濒临极限的躯体，如何抵挡得住子弹侵袭？
瞬息间，【时间零】的力量起落无痕。一旦失去操纵时间之权，时光怎会为莫傲片刻停留？
血花四溅
炽烈的鲜血沾染皇女容颜，直至此刻，尤菲方确知发生了何事，少女双目陡现震惊之色。
她难以置信地凝视挡在身前的那个身影。
“唔”莫傲低沉呻吟，子弹穿胸而过，滞留在体内，然相较于使用言灵的苦楚，贯穿之痛倒也并非无法忍受。
毛因莫傲瞬移般的接近而愕然，而莫傲不待他反应，金色火焰中双眸映照v字飞鸟，全身血液熊熊燃烧，太刀自储物空间取出，握于左掌。
正如他先前所言，他具备取毛性命的能力假若未曾使用【时间零】的话。
毛此刻才回过神来，他惊惧地看着莫傲，本能地举起枪械。
下一刻，持枪的手臂断落空中。
莫傲毫不迟疑，刀光一闪，自肘部斩断毛握枪的右臂，连尖叫的机会都不留，他欺身而上，反手以刀柄狠砸其太阳穴。
遮眼的眼罩破碎无阻，莫傲刀柄拳劲一并轰向毛的头部，巨力将其击翻在地，头颅狠狠撞向地面。
莫傲也随之惯性倒地，如今的他，身躯已无法自如驾驭自身力量。
地上的毛双眼泛白，不知昏迷抑或已亡。莫傲却挣扎起身，缓缓站立。
他摇摇晃晃走向尤菲，左手太刀割断其手脚束缚。
铛！
事毕，太刀无力坠地，莫傲身形摇晃，勉强倚住椅背免于倾倒。
“莫傲”尤菲忧虑地望着几乎因跌倒而贴近的面孔。重获自由，她却不知所措。
“哈”莫傲缓慢抬头，脸上血迹斑斑，几缕头发粘在其上，狼狈而又狰狞。
他艰难伸出一手，轻抚皇女血染的脸颊，绽出一丝难看的微笑。
尤菲怔住了。
那是何等笑容？狼狈不堪，满身血污，面部肌肉痉挛，仿佛笑出声已耗尽所有力气。
“太好了”
此人笑容满足，明明她是获救者，他却似幸福感满溢，声音中带着颤抖，仿若获得救赎的是他自己。
“真是太好了”
“只要想做这不是能做到的吗？”
言罢，莫傲似耗尽所有力气，昏倒在尤菲怀中。
十一区租界，某医院特护病房内。
莫傲苏醒，意识甫一恢复，疲倦便如潮水般涌来，半梦半醒间，只觉双眼重若千钧。
刹那间，莫傲猛然睁开双眼，这般强行醒来使他意识瞬间清明。他本能地用手撑起床单欲坐起，可身体刚起一半，手臂与胸腹肌肉突感剧痛，令他又无力地倒回床上。
此时莫傲才察觉，周身肌肉松弛却隐隐肿胀麻木，稍一用力便酸痛难忍。
短暂的疼痛让莫傲老实下来，无奈之下，他只能躺着，仅能转动脖子打量周围环境。
他似乎置身一间华丽的单人病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药水味，各式莫傲认不出却看似高明的电子医疗设备整齐排列，病床旁还有一台心电监护仪。
状况不难猜测，只是不知是谁将他送来医院。
莫傲曾有数次住院经历，按理说该呼叫护士。呼叫按钮在哪里？
正艰难找寻呼叫按钮时，房门开启，一道粉色倩影缓步走入。
“莫傲！你醒啦！”来人举止轻柔，但见莫傲仅凭一眼一掌费力寻觅呼叫按钮，顿时惊喜地小步跑至床前。
“是你啊！”莫傲望见眼前的尤菲，并未太过惊讶，毕竟这病房过于奢华，撇开医疗设备，更像是高级宾馆而非病房。
此时，门外又有动静，科内莉亚与其副官吉尔伯特立于门外，科内莉亚吩咐一句，吉尔伯特便驻足门外守护，她本人则缓步走进。
莫傲略感意外，旋即释然，尤菲遭遇危机，事后想瞒过科内莉亚实属不易，科内莉亚知晓后，定恨不得时刻守护在尤菲身旁确保其安全。
因此即便是探望伤者这样的小事，科内莉亚也一同前来。
“你是莫傲吧。谢谢你从恐怖分子手中救了尤菲。”科内莉亚来到病床前，俯视躺在床上的莫傲，虽已极力克制，居高临下的姿态仍难以掩饰，道谢之语亦颇为官方。
“”莫傲面色微妙该如何应对？他不擅与这类人打交道！现在他应说什么？说不必客气？面前这位与尤菲不同，是秉持查鲁鲁精英理念的铁血皇族。如此干巴巴的一句话会不会被视作失礼？
或许微笑谦逊一番，表明荣幸之至，再表示能得皇女殿下赞赏深感惶恐，说自己履行职责而已吧啦吧啦吧啦
这番说辞似乎不错！
可莫傲说不出口，虽然明白该如何回应，却无法开口胡扯吧，让他用这种口吻说话，倒不如让他继续晕着更痛快。
不过莫傲虽未回应，科内莉亚并未计较，而是继续提问：“关于绑架尤菲的恐怖分子，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你。”
“你营救尤菲时，见到其他同伙了吗？知不知道他们来自何处？目的何在？” 柯内莉雅语气愈显急促，她的眼神锐利如鹰，显然尤菲的失踪令她积聚了愤怒之火。
“公主殿下！”柯内莉雅话音未落，却被一旁的尤菲打断。
柯内莉雅话顿，转首望向妹妹，只见其满脸不悦地注视着自己。
“莫傲阁下为救我身受重伤，此刻方苏醒，还请勿扰。”尤菲虽以疑问之词，却无求人许可之意。
“呃”柯内莉雅一时语塞，愕然望向尤菲。“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所言。”
“那个”莫傲察觉气氛微妙，欲言又止，欲转移话题，却一时词穷。
此刻当如何启齿？
他确是想知道鲁鲁修与娜娜莉的境况，以及自己昏厥后的变故。满心疑惑，但有柯内莉雅在侧，此事似乎不便提及。
尤菲察见莫傲欲言又止的模样，机敏地揣度他的心意，遂转向柯内莉雅开口。
“抱歉，公主殿下，我想与莫傲阁下一谈，可否？”
“你说什么，尤菲？此刻我需确保你的安全。”
“莫傲阁下是我的救命恩人，公主殿下与吉尔伯特大人在外等候即可，我不会有恙。”尤菲含笑，言辞恳切，不容拒绝。
柯内莉雅面色更显古怪，原本她视莫傲为仗义相助的路人，至多算是恩人。如今看来，尤菲竟与此人意外熟稔？
尤菲自到十一区后，几乎时刻伴其左右，鲜有独处，她竟从未知晓尤菲结识此人。
何时相识？！
疑惑涌上心头，面对妹妹明言之请，柯内莉雅不便当面质询，只得压制诸多疑问，退离房门。
“如有任何状况，务必即刻告知于我。”柯内莉雅出门前仍有些许不安，叮嘱道。
“遵命，公主殿下。”尤菲以笑回应。
砰。
房门轻轻合上。
就在那一刹那。
“哈哈哈哈哈哈哈唔哈啊哈哈嘶”莫傲突然大笑，旋即似被噎住，直起身，捂着腹部，倒抽一口凉气，笑声断断续续。
“莫傲，你怎么了？无碍吧？”目睹莫傲突现癫狂状，尤菲面露担忧。
“没事只是笑岔腹肌疼”莫傲一手抚腹，面容交错欢笑与痛苦，另一手随意摆动，示意安好。
他全身酸麻，腹肌也不例外，突然大笑，如同嚼了口香糖般畅快。
稍作平息，莫傲倚床而坐，笑容仍挂脸上，戏谑道：
“你竟敢直言！柯内莉雅恐怕做梦也料不到，躺在这病榻上的，竟是两次侵犯你的现行犯。”
听闻莫傲的揶揄，尤菲鼓着腮，不满道：“分明是你之过错。”
“嗨呀，这点我不否认。”莫傲嘴角微扬，毫无悔改之意。
“不说这个，告诉我后来发生的事。鲁鲁修他们怎样了？”闲聊至此，莫傲最关切的仍是昏迷后的情境。
“鲁鲁修、娜娜莉还有我不认得的那位姑娘，送你来医院后，他们先行离去。鲁鲁修说暂时不愿让公主殿下知悉他还活着或许是尚未原谅我们吧。”尤菲说着，略显落寞，旋即警觉偏离主题，振作道：
“那位侵犯我和娜娜莉的人，与你一同接受初步治疗后，被鲁鲁修和那位不认识的姑娘带走，鲁鲁修让我保密。”
“待你伤势稳定，我方联络公主殿下，禀明情况，并将你转入最佳医院。”
尤菲简洁叙述莫傲昏迷后的经过。
“我昏迷多久了？”莫傲闻言挑眉，cc终究救了他一命，但他暂不追究，此刻有更重要之事须了解。
“约摸一日两夜，话说回来，莫傲真厉害！初入医院时，你体内多处内出血，脏器微弱衰竭，还有一处贯穿伤及一处枪伤，当时我真的很担忧，没想到竟如此迅速康复。”
“呵，可能是我体质较强吧。”莫傲闻言尴尬一笑，对自己的恢复能力感到诧异。
“对了，关于我的事除伤势外，医院方面是否询问过什么？”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尤菲食指点着脸颊思索。“具体交谈由鲁鲁修负责，我仅听到片段。”
莫傲闻言稍松一口气，由鲁鲁修处理，保密问题不必担忧。
“嗯最后一个问题，我能出院了吗？”莫傲整理情报，抬眸问道。
“不可！”尤菲忽然坚决起来，令莫傲愣怔。“你伤势刚愈，需好好休养。”
“没必要吧。”莫傲看着坚定的尤菲，不自觉挠头。“我自己清楚状况，此刻全身酸麻，适当活动才好，久卧反而不适。”
“怎会没事？不久前医生才替你更换了枪伤敷药，还需留院观察，万一有突发状况呢？”尤菲板起脸，严肃反驳。“不可任性。”
“呃”尤菲的逻辑令莫傲一时无言以对。
枪伤？对了，他确中两枪。莫傲略显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皱眉，手臂似无大碍，胸口仍有微痛，但也并不严重。
想来是取出弹头时的缝合，毕竟子弹尚在体内，即便恢复力强，也无法凭空溶解。
这就棘手了，他的伤势确已好转，但尤菲似乎对此毫不信服。
莫傲正纠结如何说服尤菲，一旁沉默的女孩忽然再次开口 &34;实乃实乃有一桩心事，自阿什福德之初逢，便欲与尔言之。&34;尤菲神色犹豫，语带迟疑地开口。&34;然而，随后遇上了阔别多年的鲁鲁修与娜娜莉，又加之彼等变故故此未曾及早言明&34;
噫！莫傲身形一震，此情此景此语调似乎颇显微妙？
&34;莫傲&34;尤菲端坐，目视莫傲，面色肃穆。
&34;吾已决意，于富士山畔设立行政特区——日出处。将日出之名，归还原住之民。&34;
&34;嗯&34;莫傲眼神闪烁，愣愣望向尤菲，忽而长叹一口气。
心中五味杂陈，是喜？是忧？无论如何，幸亏适才之念，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34;虽知昔日诺言，多有戏言之意，然今日诚挚相邀，愿共你为和平竭力。&34;尤菲右掌轻贴胸口，言语恳切地对莫傲言道。
&34;此事应早已与你论清。&34;莫傲听罢尤菲之言，沉吟片刻，调整心绪，郑重回应。&34;冀望不列颠内变，实属妄想。无论你如何努力，无论你现下之举如何光明，终须面对父王。&34;
&34;若他有朝一日需之，必毫不留情地剥夺你手中权柄，你的行政特区将成为新殖民之地，你庇护下的日出处人众，都将遭受剥削压榨。若要避此劫难，唯有令夏鲁鲁退位，或由你，或认同你之人登基为帝。你以为可为乎？&34;
&34;直言无讳，父王虽年岁已高，其雄心壮志尚远未消减，自觉退位之时未至。故若欲成事，你将在数十年间生活在其阴影之下，或在数十年间，强行将他拉下宝座！&34;
莫傲言辞沉痛，带有深重的警告与威慑，他真心期盼尤菲能放弃这不切实际的行政特区构想。他并无欺瞒，所提问题皆真实存在，且刻不容缓。
实则，真相更为严峻，因他深知夏鲁鲁终将夺vv之code，得不朽之身，指望其老去退位，无异于痴人说梦。
莫傲略作停顿，见尤菲默然不语，犹豫刹那，终狠下心肠，说出最后一句。
&34;总而言之，若此计划尚未公之于众，我望你能早日放弃。&34;
&34;非也纵然已公布于世，也请舍弃此念。&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