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破局

    漫长而令人焦虑的近半小时会议终于画上句点，但众人仍未能找到任何打破僵局的良方，无奈之下只得分头离去。

    董冰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缓缓掏出手机，左手紧紧揪住刘海上散落的几丝乱发，右手则毫无目的地在屏幕上机械滑动着。此刻，她的内心正陷入极度的挣扎之中，是否应该拨打那个号码——上回和徐勇分别之前，那个身份神秘的王龙飞留下了一个联系方式，并嘱咐如果遇到棘手问题或者需要联系徐勇的时候，可以拨打这个号。

    回想下午时李欢颜突如其来的鼎力相助，想必肯定和他们脱不开干系，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直接动用了省里的关系。但是人家帮了自己那么大的忙，自己却因这点对他们而言可能微不足道的琐事再去麻烦人家，董冰实在心中觉得过意不去，并且这么一点困难如果就要让自己去寻找外援，那么后面更难的复仇大计，难道要全靠别人的帮助和施舍么？

    就在这时，&34;咚咚咚&34;一阵轻柔且略带迟疑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瞬间将董冰飘飞的思绪拉回现实。她迅速收起手机，稍稍调整坐姿，同时仔细梳理好被自己无意识扯乱得不成样子的头发，清清喉咙，朗声道：&34;进来吧！&34;

    推开门，身高一米七五的李一给人的视觉感受却好像只有一米六五一般，他平凡无奇脸上堆满了谄媚至极的笑意，眼角与额头间的层层褶皱相互交错，宛如一朵于深秋时节傲然绽放的菊花。。

    看着小心翼翼推开门的李一，董冰冰冷眼旁观，心中暗自思忖。刹那间，一个绝妙的主意福至心头。只见她不慌不忙地端坐在办公椅上，面若寒霜、沉默不语，但从其嘴角流露出一抹充满讥讽意味的冷笑：“稀客啊，李经理，看来您还记得我这座小庙门朝那边开啊，”

    自从上次被敲打后，或许是因为心虚，也可能是刘庆华做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安抚和许诺，李一虽然没有再在工作室内宣扬游动要改朝换代的言论，但是也没有再踏入董冰办公室一步，来主动汇报工作，和其他人一般向他靠拢，反而是离她越发疏远起来，就连每周的周会，他都让他的手下前来汇报，此刻面对董冰意料之中的责问，他面带尴尬，语气中更是透着明显的讨好之意：“呃……陈总，您千万别误会，我绝没有任何不像您主动汇报的意思，只是前段时间事情实在太多了，咱这边游戏比较老，客户投诉也有点多，因此没能多跟您汇报请教，是我的工作失职，还希望您多多包涵……”

    “是么？”对于他的这番解释，董冰是一个标点都不愿意也不可能相信——如今公司运营的那几款半死不活、日活量已经跌至四位数的老朽游戏，哪里还会有什么用户投诉呢？所谓的客服团队，其最大的作用恐怕也仅仅是证明公司还存在客服，每天所要做的无非就是接收那些早已厌倦这款游戏的老玩家们毫无意义的骚扰罢了。

    “我可没瞧见你们有多忙碌！”董冰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喏，就在前几天，我还亲眼看见你们部门里有个小姑娘，光画个眉毛就花了足足半个钟头！难不成她是打算转行去当美妆博主，还是客服部要改成美妆部”

    客服部全是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事情又少，那么她们就只能研究交流各种化妆技巧了，董冰早就发现了这个情况，这次也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董冰丝毫没有给对方留任何情面，继续向李一施压。而此时此刻，李一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原本，他还指望着能够通过这种主动示弱的方式，赢得董冰一丝怜悯和宽容，从而为自己争取到那么一丁点生存的机会。然而事与愿违，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董冰显然并没有轻易罢休的意思。

    董冰也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眼前这个男人。毕竟，在她上任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尽管他没有故意给自己制造麻烦，但正是因为他向刘庆华泄露了项目的进展情况和未来前景预测，才有了刘庆华对这个项目的虎视眈眈以及提前发难。好在关键时刻有李欢颜挺身而出，否则自己恐怕真得被迫割舍掉相当大的一部分利益，甚至让出一部分主导权给别的部门。

    董冰冷冷地看着对方，轻抿一口水后，紧接着趁热打铁般地开口道：“之前我已经跟你提过，如果你觉得无法适应现在的工作环境，可以随时提出调动申请，只要其他部门愿意接收你，我保证不会有任何阻挠！”

    话虽如此，但从始至终李一从无此意。毕竟，留在这里，自己好歹还算是个小主管，手底下管着七八个人，每月都能拿到五位数的薪水。

    而如果真的自己选择调走，那么自己作为明显的刘庆华派，其他部门肯定不会接收自己——没人希望自己的手下有别人的钉子，唯一的出路恐怕就只有前往人力资源部了。可问题在于，那里根本没有适合自己的主管职位空缺，最终等待自己的结局很可能就是顶着一个有名无实的主管头衔虚度光阴，直至被公司冷酷地裁汰出局。

    想到这里，李一不禁对自己的之前的所作所为以及今日的前来感到懊悔。要是自己当初哪怕面子上给她过得去，也不会走到现在的地步，而现在的他其实心里很清楚，董冰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然而，尽管如此，他内心深处依然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想要再做一次最后的垂死挣扎：“陈总，我不想离开游动工作室，不想离开客服部！自从我加入公司以来，一直都在游动的客服部工作，已经过去整整四个年头。在这期间，我带领的客服部从未出现过任何差错，每年的 kpi 考核从没掉过公司前十名”

    “哼！那不过是因为你是刘庆华的人罢了，如果不是他护着你，你觉得以你的能力能够拿到这么高的评分吗？”董冰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扯下了李一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并狠狠地压上了最后一根致命的稻草：“想必他也不愿意让你回人力资源部吧，对他而言，失去利用价值的人，只有输送到社会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李一万念俱灰，他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的结局了。

    董冰又喝了几口水，饶有趣味的看着已经面如死灰的李一，接着开口道：“但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赶你走了？我说的是你自己提出申请。我肯定同意，可是你要是不提，我也没说赶你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