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前有猫，后有鼠
扭曲男的身体如同吸水般膨胀，最后像吹涨的气球一样爆炸了。
衣服碎片伴随着皮肤碎片飞出，溅在楼道的扶手、墙壁和天花板上，惨不忍睹。
好在宁留风提前开了“静止”，才没有粘上碎片。
宁留风刚深呼一口气，童谣又响了起来，他的噩梦被再度勾起。
“有个驼背的男人，
他走了一段弯曲的路，
他发现一个弯曲的六便士
靠在弯曲的台阶旁。
他买了一只驼背的猫，
抓到一只驼背的老鼠，
他们住在一起，
在一个歪歪扭扭的小房子里……”
没有了白色的表皮，扭曲男只剩一团黑色的血肉。
唱歌的，居然是面前的黑色血肉！
血肉长出了黑色的绒毛，分化成多个黑色的小球。
毛球顶端长出了两颗黑豆似的眼睛，鼻子、胡须、爪子、尾巴也渐渐分化出来。
就像被拉长的面团，毛球的躯干和四肢拉长成细条状，无数只型似竹节虫的扭曲老鼠尖叫着向宁留风冲来——更糟糕的是，由于老鼠的数量太多，“静止”能力只能固定住一部分，并不能封锁所有老鼠的活动。
老鼠和虫子，几乎是人人喊打的生物。
一群老鼠，一群虫子，会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头皮发麻。
而当下……
宁留风一边向楼下跑去，一边叫苦不迭: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碰见长得像虫子的耗子！
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耗子与虫子，哺乳动物和节肢动物，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种恶心生物，其特征居然同时出现在了扭曲老鼠的身上！
狭窄的楼道轮廓就好像波涛起伏那样，上下晃动，时宽时窄。
失去平衡感和方向感的宁留风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弩枪从手中滑落。
在摔倒的过程中，他护住自己的头部和颈部，尽量让身体蜷缩，保护要害部位。
直到撞到楼梯的拐角，他才勉强停了下来。
不幸的是，在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过程中，他扭到了脚踝。
宁留风捡起一同掉落下来的弩枪，想着怎样才能尽可能地歼灭掉追赶他的黑色鼠潮。
他试着向鼠群开了一炮，但鼠群就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迅速分成两路让射击打空。
如此有组织，有纪律，宁留风断定鼠群中一定有一个统领并指挥所有老鼠的鼠王。
但想要在浪潮般的鼠群里找出鼠王是极其困难的，而脚上的伤又妨碍了他的接下来跑路。
“喵——”
一声猫叫在楼道里响起，鼠潮停在了楼道中央。
这声猫叫和正常的猫叫并不一样，它不像是自然动物发出的嚎叫，更像是机械模拟的电子音。
一个低头潜行的猫影从下方的楼道里走上来。
和动物猫轻盈的步伐不同，上楼的猫整体的走路姿态都是轻飘飘的，仿佛不是实心的那般。
但至少从它娇小的体型上来看，这应该不是之前追击过他的猫人。
而当楼道上的猫走到他面前时，宁留风的心还是凉了半截。
这只布偶猫，不是活物，而是一个玩偶。
布偶猫的皮毛由纯白和深灰两种颜色拼接，它的眼窝缝合着两颗塑料制的透明蓝色纽扣，仿佛那就是它的眼睛。
它的毛发十分蓬松，在楼道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除了脖子上的毛有点稀少以外，其余部位都毛量充足，让人有一种想去撸一把的冲动。
“喵——”
沙哑而机械的叫声再次提醒宁留风，它不是真正的猫。
它很危险。
“家里所有玩偶都没有安装发声器，如果屋里有玩偶的说话声，一定要把有问题的玩偶丢到门口的垃圾桶里。”
宁留风回想起姐姐纸条上的内容，他意识到，面前的玩偶应该不属于家里的玩偶。
难道是……家里丢弃在垃圾桶里的玩偶跑出来了吗？
布偶猫张开布绒的嘴巴，露出塑料制的白牙，凶狠地朝宁留风所在的方向哈了一口气。
得，前有猫，后有鼠，跑不掉了。
但男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就在宁留风准备坐在原地，和猫鼠拼死一搏的时候，布偶猫却直接略过了宁留风，跳到黑色的鼠群中，和老鼠们撕咬在了一起。
猫鼠是天生的仇敌，扭曲的老鼠也展开了疯狂的反击，它们伸出锋利的门牙，撕扯着布偶猫身上的线头。
布偶猫怒叫一声，甩开挂在身上的老鼠，将头扎进鼠潮中，似乎在搜捕着什么。
它叼起其中一只黑色的大老鼠，扭头看向身后准备偷偷爬走的宁留风。
虽然它的眼睛是两颗纽扣，但宁留风还是读懂了它想要表达的意思。
“给我的？”宁留风有点想拒绝这份大礼:我不吃老鼠，你自己吃吧。
不知为何，当布偶猫抓住那只黑色大老鼠时，其他的老鼠瞬间躁动了起来，它们不要命似的撕咬着布偶猫的绒毛。
宁留风反应过来:那只被抓的是鼠王！是整个鼠群的领头！所以它们才会这么着急！
布偶猫本来就不是活物，没有痛感的它并没有理会那些把毛扯下来的老鼠。
它松开口，将黑色老鼠踩在爪子下面，用机械音叫了一声:“喵——”
叫完还把面向宁留风的头低头转向了爪下的老鼠。
宁留风get到了它的心意。
为了不误伤，他将弩枪切换回弓弩形态，一箭射穿了猫爪下的老鼠。
随着黑鼠的一命呜呼，其他的老鼠也跟丢了魂似的重新退化成一坨坨的肉块。
只有黑鼠在死亡前，还保持着似虫非虫的形态。
扭曲的老鼠死了，扭曲的楼道恢复了正常。
“谢谢你。”
宁留风从没想到自己有跟玩偶说谢谢的一天，但好歹人家救了自己的性命，说谢谢是应该的。
“喵——”
布偶猫步态优雅地走了过去，咬了一口宁留风的大腿肉。
它没有太用力，因此宁留风只感觉腿上似乎被夹了一下。
不久前的对话随着痛感传进大脑。
“哼！如果我变成了你的宠物，我一定要狠狠咬你的屁股，谁让你这家伙这么嘴欠！”
宁留风如梦初醒。
“宋娜，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