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我，皆是怪物
“宁留风，感受到疼痛了吗？”怪鸟从地上立起来，止不住地狂笑，“我们是一体的！你杀了我，你自己也活不了！”
摘下面具就看不见怪鸟，戴上面具又会和怪鸟绑定，宁留风没法制服对方，对方也没法制服住他。
正是因为如此，怪鸟抓他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死他，而仅仅是为了用笼子关住他。
这可难不倒宁留风，他一直记得这个游戏的类型:逃杀类。
他只需要逃跑就行，没有必要和对方死磕。
然而怪鸟又怎会轻易放过他，它猛地动翅膀，一股强风袭来，将接近出口的宁留风给卷了回来。
“宁留风，你这个胆小鬼，你到底在躲避什么？”怪鸟发出尖锐的啼鸣，“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你就这么打算逃一辈子？”
被风吹倒的宁留风站起来，他持握着弓弩，直面着自己的那张脸——尽管现在长在了一只怪鸟的头上。
他竟然产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那张脸，就该长在这只怪鸟的头上，而自己就该一直戴着由怪鸟脸皮制成的面具。
黎仲明也好，海象也罢，他们在戴上面具的那一刻，也经历了现在的情景吗？
面具的蛊惑，还真是让人无法抗拒。
“你是怪物，对吗？”宁留风凝望着人面怪鸟。
“我如果是怪物，那你也是怪物。”怪鸟笑着回答。
“不，我是人类，只有你才是怪物。”宁留风立刻反驳。
“怪物？人类？两者有区别吗？”怪鸟提出了它的看法，“对于怪物来说，人类即是怪物眼中的怪物。”
“你明明戴上了面具，为何不肯使用我的力量？”
“你到底，在恐惧什么？”
宁留风能够感受到面具蕴含的强大力量，那股力量仿佛天生就属于他，当他戴上面具的那一刻，里面的能量就受到了感应。
但，宁留风的身体却本能般的排斥着这股能力——他无论如何也不肯使用其中蕴藏的力量，他认定那股力量不属于他。
“哦，我知道了，你在恐惧自己也变成怪物，是吧？”怪鸟扇扇翅膀，“你为什么要恐惧变成怪物这件事呢？对你来说，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啊！”
“只有变成怪物，才能打败怪物。”
宁留风内心竟然萌生出了一丝心动，但理性将这份冲动强压了下去:“我不想迷失自我。”
“错，大错特错！”怪鸟高叫道，“这是回归自我，不是迷失自我！”
“你的理性害了你！变成怪物，和变成坏人，是两码事！”
“只要你变成我，我们都可以自由！谁也不用被锁进那个肮脏狭窄的笼子里！如果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那么……我只有把你关进去了！”
笼子……笼子？
怪鸟扑了上来，宁留风架起了弓弩，瞄准了怪鸟飞来的方向。
嗖！
一道优美的直线，一支穿云箭飞过，擦过怪鸟的翅膀，射向了它身后的铁笼。
箭头卡在铁笼的铁丝上，箭尾处的晶体亮起，一股强烈的能量从箭身爆开，将笼子炸成了一团杂乱的铁丝球。
空中的怪鸟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它从空中落下，望着完全损毁的笼子，语无伦次:“宁留风，你……你竟然……”
宁留风的思路很清晰:
已知怪鸟阻止他逃离，是想把他关进笼子里，怪鸟的生命又与他绑定，怪鸟受伤或死亡，他也会受伤或死亡。
因此，怪鸟无论如何都不能作为这个难点的突破口。
那么，只能将重心放在笼子上了。
毁掉了笼子，怪鸟就没法关人，自然也就失去了阻止他的理由，而且怪鸟也自知他们两个是一体的，人死鸟死，所以不可能会主动伤害他。
“问题解决了，我走了，你别来挡道了。”宁留风淡定地收起弓弩，留下还在原地吃惊的怪鸟。
对于宁留风帮助它解脱束缚的举动，心意转变的怪鸟对宁留风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未来的你会感谢现在的你做出的这个决定。”
宁留风没想这么远:“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可惜，你已经没有未来了。”第三者的声音在昏黑的空间里响起，“因为你很快就要死了。”
身穿黑色风衣的龙头人和空间里的黑暗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而深邃的黑色衬得他金黄色的竖瞳更加明亮。
“黎仲明……”宁留风认出了来者。
“宁留风，你拒绝成为‘它’，这就意味着，你注定不会与我同路。”龙头人金色的竖瞳如同幽火般在黑暗中摇曳，“同时也意味着，你注定不会像我一样强大。”
“所以，你准备好受死了吗？”
黎仲明的轮廓变得模糊扭曲，蜿蜒的躯体在暗处游动。
传说中龙的身形渐渐浮现而出: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虎须鬣尾，头顶双角，流水般灵动的身躯披着厚重的乌黑鳞甲，但与纯粹的黑色不同——那是一种五彩斑斓的黑。
深黑的鳞片在出口散发出的微光照耀下，竟然呈现出不同的色彩。
一股神秘而古老的妖兽气息随着空气浮动，凡人勿近的威严压来，震人心魄。
光是气场上的压迫，就让宁留风感到胸口上如同压着一块巨石。
幻化成乌龙的黎仲明从高空俯瞰着渺小的宁留风，金色的瞳孔中只剩下鄙夷与嘲笑。
怪鸟虽然不太喜欢宁留风，但在排外这件事上它很坚决，立刻放下私人恩怨，伸出翅膀护住宁留风:“私人空间，谁允许你入内的？”
“呵，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乌龙对怪鸟不屑一顾。
“你先跑。”怪鸟对宁留风说，“虽然打不过他，但拖个几分钟还是没问题的。”
“只要你跑到出口，这个游戏就结束了。”
不用怪鸟说宁留风也明白，因此他头也不回地向出口跑去。
乌龙察觉到了宁留风的逃跑，但他并不着急去追，而是和怪鸟扭打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宁留风终于穿过了出口的白光。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棺材里。
咚咚咚！
棺材外传来猛烈的敲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