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醒了，该你睡了
“我醒了，该你睡了。”黎仲明将面具戴在头上，金黄色的竖瞳替代了人类的黑色圆瞳，缓缓睁开，“晚安，宁留风。”
“这才是我真正的面目，你看清了吗？”
宁留风没有多大反应，不是因为濒死前的无力，而是因为发自内心的悲哀。
“你真奇怪。”黎仲明用金色的竖瞳目视着宁留风，扶正了自己的面具，“我在你的眼里，居然没有看到一丝害怕。”
“反而是……无尽的哀伤？”
一只手掐住了宁留风的脖子，与推不开棺材板的那时截然不同，这次手上的力量大到差点直接拧断他的脖颈。
“宁留风，不值得。”黎仲明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一只羊不应该为吃羊的狼流泪。”
“人类，不应该为一只怪物悲伤。”
宁留风想哭，却哭不出来，他拨弄着手上的表盘，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但……你是我的朋友……”
他每说一个字，鲜血就从口中喷溅一下。
“哦？朋友？那就是个错误。”黎仲明一口回绝，似乎不想再和“朋友”两字沾边。
宁留风闭上了眼睛:就算是错误，那也是我们共同的错误，我理应承担。
依然得益于“因”，那么也要接受其“果”。
“放心，很快就好。”乌龙面具和黎仲明的脸逐步贴合在一起，一颗黑色的龙头占据了他的脑袋，“我改变主意了。”
黎仲明松开了手，紧紧抱住宁留风。
话说，这还是他们分别后的第一次拥抱。
“比起用冰冷的刀子划开你的喉咙，还是用我锋利的牙齿咬断你的脖子，才更能让我们的友情得到升华。”
乌龙面具自戴上的那一刻就仿佛有了生命，龙须浮动，龙口张开，龙齿穿插进宁留风的皮肉……
随着咬合力的增大，剧痛传遍全身，宁留风伸手抱住了黎仲明，他安然地闭上了眼。
他手腕上表盘的倒计时正在一秒一秒地流逝。
对不起，黎仲明。
作为朋友，没能救下你，是我的无能。
但我也不能放任你去伤害其他人。
既然你被恶人格占据，那就让我来帮你解脱吧。
吮吸血液的黎仲明低头看了一眼宁留风电子表的倒计时，一脸平静，没有选择松口。
电子表发射出一道激光，把他的风衣烧了一个小洞，黎仲明没有放手，而是把宁留风抱得更紧了。
轰——
冲天的火光席卷了整个灵堂，两人相拥的身影消失在烈火当中。
【复活卡技能已触发】
【你已回溯到三分钟前】
灵堂的布置一成不变，但空气中却弥漫着烧灼的气味。
宁留风睁开眼，棺材前站着那个龙头人身的身影，熟悉又陌生。
“哈哈哈哈哈哈！”黎仲明把头埋进手里大笑起来，“真是讽刺！明明想杀你的是我，结果我留下来的道具却救了你！”
他拍了拍肩膀上未熄灭的火焰，把射入皮肤里的定位器徒手抠了出来。
“不得不说，我还是小看你了。”
“其一，我真没想到你为了确定我是不是虚拟的游戏角色，把定位器安装在了我身上。”
“其二，你居然想和我同归于尽，真是勇气可嘉。”
其实在联系不上宋娜的那一刻，宁留风就想过自己很可能不在休闲区了——黑猫能够随意出现在任意地方，说不定它有空间跳跃的能力，那么它很可能在进门的那一刻就把他传送到了其他位置。
既然自己身处逃杀游戏，那么在游戏区的可能性很大。
于是宁留风赌了一把——最好的情况便是身处游戏区的自己通过“复活卡”死而复生；最坏的情况也可以烧伤甚至杀死黎仲明。
复活的结果告诉他:这里并非休闲区，这里是游戏区。
毕竟，复活卡的使用范围仅限于游戏区。
在通过电子表引爆殡仪馆前，他在黎仲明身上布下微型定位器也是为了确定面前之人是否是由游戏模拟出来对付他的虚拟人物。
定位器上装有微型摄像头，能够记录黎仲明的一举一动。如果黎仲明的行为随着道具的使用而刷新，那他很可能是游戏中的角色，如果他脱离了道具的管控，那么他就是游戏之外的人。
黎仲明能察觉到他的真实意图并拆除定位器，说明他不是游戏中的npc，而是真人。
灵堂里残留的灼烧味和黎仲明身上没有未熄灭的火都侧面反应了——他没有被复活卡回溯！
所以现在的黎仲明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他真的是游戏的举办者而非参与者？
“宁留风，我能看得出，你很惊讶。”黎仲明乌黑的龙头扭转过来，“你心中明明有答案，为什么就是不敢去确认呢？”
“我，即为游戏区的区主，这次葬礼，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现在我是游戏高层的一员，你的……啊不，我送你的道具，对我无效。”
他拉直自己褶皱的风衣。
“我已经超脱人类这个物种，所以你的舍身自爆，就是个笑话。”
宁留风这时联想到了开枪自杀的海象，他在爆头的情况下仍然没死，还感叹自己越来越不像人了……黎仲明和海象是同一种情况吗？
“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宁留风端着弓弩，咬牙问，眼中满是不甘。
“如果你想，你也可以变成我这样的怪物。”黎仲明笑答道，“只要你能赢下联赛，就能戴上面具，成为管理高层中的一员。”
“只不过，这面具一旦戴上，就难以摘下来了。”
“而对我来说，我根本不想摘，因为这本就是属于我的力量！”
黎仲明凭空掏出两张报纸，扔到宁留风脸上。
宁留风把报纸拿下，看到第一张报纸上醒目的头条新闻:《逃离人类养殖场》游戏史上最年轻冠军至今下落不明，第五届全球联赛他又是否回归？
第二张报纸的印刷时间则是比第一张报纸更早:震惊！15岁少年夺得《逃离人类养殖场》决赛冠军。
下方配图的照片里，少年高举奖杯，脸上没有过多表情。
而图片中的那个少年……
他的脸，和黎仲明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