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地府
手脚被沉重的镣铐锁住，抬头看了看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顾朝夕心中满是怅然。
是的，自己死了，虽然不知道现实中人死后是否会有意识，但在这个世界，目前的自己显然处于一种类似鬼魂的状态。
他不知道自己在队伍中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要走向何方，所有鬼魂都这样慢慢地向前走着，整个队伍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
他试着跟他人交流，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说话。
他也曾想过逃跑，然而正在他酝酿计划的时候，队伍前方的某只鬼魂抢先付诸了行动。
就在他逃离队伍后的数息时间，一道黑雾化为数丈高的可怕怪物突然出现！
怪物的脖子上顶着一个硕大的牛头，满身煞气尤为恐怖。
只见它扬起手中长鞭狠狠抽在那鬼魂身上，鬼魂顿时状况凄惨地被分解成黑气。
黑色气体被牛头怪物吸收，它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瞪着圆盘大的眼睛扫视着队伍，似乎想看看还有没有鬼逃跑。
观察了一会儿后，怪物有些失望地重新化为黑雾消失不见。
顾朝夕自始至终如同鹌鹑一般缩着脑袋，生怕引起它的注意——用屁股想都知道，被打成黑气吸收掉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牛头马面，阴曹地府！
脑海中满是这些民间传说——如果他还有脑子的话。
“看来这是一个神话世界，那是不是我还有活过来的希望？”
顾朝夕心中这样想着，只是怎么做他全无头绪，至少逃跑这个办法完全是自寻死路。
随着队伍的前进，马面也偶尔出现在一旁，它的体型甚至比牛头还大上一圈，手持一把巨大的黑色镰刀巡视着队伍。
好在由于规则的限制，它们无法肆意杀戮队伍中得鬼魂，饶是如此，在它们的注视下顾朝夕亦感到如芒在背。
回忆着各种神话故事里的设定，顾朝夕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破局的可能。
现在的他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孤魂罢了，而牛头马面的可怕却比传说之中更甚。
行进的时间越久，意识越发模糊，渐渐地他开始变得跟周围的鬼魂一般浑浑噩噩。
耳边似乎传来隐约的呼喊声，可他却听不真切，现下的状况让他无法进行任何思考。
一道清气悄无声息地钻入顾朝夕体内，让他恢复了些许清明，终于听清了那个声音。
“顾朝夕，你醒过来好不好？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
“顾朝夕，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顾朝夕，你不要死”
这声音不是谭婧雪那小妮子吗？
听到这一声声呼唤，顾朝夕彻底清醒过来。
他抬头望去，愕然发现队伍的前方不再是茫茫的黑雾，鬼魂们正依次走向一座桥，而桥边则站着一位佝偻的老妪！
“这就是奈何桥吗？那老妇想必就是孟婆了！”
传说中喝下孟婆汤便会遗忘前世记忆，过了奈何桥便会重新投胎做人，难道自己复活的契机就是重新投胎做人？
顾朝夕陷入沉思：“可是如果我没有了记忆，还是原来的我吗？我要怎么脱离这个世界？”
他回忆起山君说的话。
“当存在完全消失，便会真正的死亡”。
不，不对！现在自己还保有意识，但若重新投胎多半会永远地留在这个世界，那时候原本世界的“顾朝夕”就真的死了！
距离奈何桥越来越近，他心中也越来越慌，此刻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性——巨大的牛头马面正一左一右矗立在桥头！
孟婆拄着拐杖，检视着过桥的鬼魂，汤碗悬浮在空中一次次将汤水淋在经过的鬼魂身上。
每当被淋上孟婆汤时鬼魂们的头顶便会飘起一股白烟，他们生前的记忆也随之消失。
眼看就要轮到自己了，顾朝夕却生不出拼死一搏的勇气。
面对那两尊杀神做什么都是徒劳，看来只能永远地告别自己的世界了，他的心中充满了不甘。
“希望那丫头可以逃出去吧。”
顾朝夕心中哀叹一声。
正当他准备好接受孟婆汤的洗礼时，突然整个地府剧烈地震动起来！
牛头马面第一时间化为黑雾朝着震动地源头飘去，只剩下孟婆眯着眼眺望着远处。
顾朝夕心中一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孟婆看起来比那两个怪物好对付的多，说不定有希望逃跑！
然而很快他的期望就落空了，孟婆似乎感知到什么，干枯的手臂一挥，整条队伍便被一股伟力定住。
看着孟婆在眼前消失不见，他泛起一阵苦涩——没想到这枯瘦的老人竟如此厉害，竟让浩浩荡荡的整个队伍都无法动弹。
看来这场意外仅仅能让自己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而已，毕竟谁又有那个本事打破阴曹地府的秩序呢？
时不时传来的震动声让他有些好奇，只是周围的鬼魂显然无法解答他的疑惑。
许久后地府重归安静，然而孟婆等神怪却迟迟没有归来。
他疑惑地用余光观察周围，却时不时看到有阴差从队伍两旁惊慌失措地逃跑，嘴里还呼喊着什么。
“那毛脸雷公嘴的凶神闯到第十殿啦！”
倾听了半晌后终于听清楚一句话，他心中微动隐隐有了些猜想。
没过多久，顾朝夕感到禁锢自己的力量突然消失，还没等他想好往哪逃，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上方传来，让他慢慢从地面升起。
大惊失色之下，他慌忙向周围看去，发现队伍中部分鬼魂也跟他一般缓缓上升，剩余的鬼魂却依旧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难道”
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原本漆黑的上空也开始发出光亮，他来不及多想便失去了意识。
恍惚中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顾朝夕吃力地睁开眼，只见一道窈窕的身影背对着自己不知在忙着什么。
“顾朝夕，明天就是第十天了，你怎么还不活过来。”
女子幽幽的叹息声传入他耳中。
“你放心，就算明天你还是这样，我也不会放弃你的，这段时间我翻看了许多古籍。”
“其中有一本书记载着可以将尸身置于万蛇窟中遭万毒噬心，或可博取一线生机！”
“我已拜托清尘道长帮忙寻找到一处万蛇窟，若明天你不醒，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听着少女自言自语，原本顾朝夕心中的一丝感动很快变成了惊恐。
“卧槽，这傻娘们，明天要真给我丢蛇窟里我不白活了！”
想到无数毒蛇爬在自己身体上吐信的场景，他不由头皮发麻，拼命想发出声音告诉对方自己还活着。
无奈嗓子干涸根本发不出声音，女孩又背对自己，他努力了许久终于放弃。
“今天的膏药也配好了，希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处。”
女孩终于弄好了手头的东西转过身来，当她与顾朝夕带着笑意的双眼对视时，手中的瓷碗“咣当”一声摔落在地。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飞扑上去抱住顾朝夕：“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
软玉温香抱满怀的顾朝夕露出一丝笑容，嘴里喃喃着什么。
他的声音太过微弱，谭婧雪根本听不清，只得将耳朵凑近他的唇边。
“水”
呼出的气息让她耳根微红，女孩红着脸啐了一口还是赶紧倒了水送到他嘴边。
喝完水缓了一会儿后，他终于能发出沙哑的声音：“嗨！美女好久不见。”
听见这句话原本流着泪的谭婧雪忍不住破涕为笑。
看着眼睛红肿明显憔悴许多的女孩，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并不觉得谭婧雪亏欠自己什么，但看到对方能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也不枉自己冒险前去相救。
“既然醒了就过来吧。”
似曾相识的声音传入谭婧雪耳中，这不是那位神秘莫测的“师祖”吗？
顾朝夕神色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这声音从何而来，然而不等他发问，两人的周围便云雾缭绕，待雾气散去后，两人已位于一处洞府门口。
顾朝夕察觉到自己原本虚弱的身体突然好转许多，抬头看到洞府上方写着“斜月三星洞”几个字，他的心头狂跳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走了进去，古色古香的洞府内站着一位气质出尘的老者。
他身着白色道袍手持一柄拂尘，脸上却如同被雾气笼罩一般让人无法看清真容。
“多谢仙人相救！”
顾朝夕恭敬地对他拜了拜，谭婧雪连忙有样学样施了一礼。
“你与吾徒儿有缘，与吾自是存在一丝因果。”
听到老者的话，他愈发迫切想证实自己的猜测，不由脱口而出：“敢问仙师名讳？”
“贫道菩提。”
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