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拖油瓶
夏生觉得自己遇到了九世人生中最重大的劫难。
距离那场最终以闹剧收尾的家宴已经过去两天时间了,但上天对夏生的考验并没有就此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面,夏生可谓是各种鞍前马后,倍加小心地照顾着叶小娥的衣食住行,更是穷尽了毕生所学,激发了自身最大的潜力,搜肠刮肚用遍了所有泡妞儿的招数,只为博得红颜一笑。
陪着叶小娥游遍了白马镇的山水,尝遍了白马镇的小吃,满足了她所有的好奇心和新鲜感。
饶是以夏生作为一介武师,拥有无比强悍的体魄,一回到家也是直接累瘫在了床上。
当然,付出与收获总是成正比的。
不过两日光景,夏生与叶小娥之间那种陌生的疏远感,便已经消融殆尽了,如今的两人已经可以像朋友般相互打趣、玩笑,可以说进展神速。
可惜的是,即便如此,在夏生和叶小娥的中间,也仍旧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墙。
令人望而生畏。
那堵高墙的名字叫做水儿。
每当夏生展现自己魅力的时候,水儿便会及时地向他泼去一盆冷水;每当夏生想要与叶小娥有进一步发展的时候,水儿便会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两人中间,坚定不移;每当夏生与叶小娥两人间开始流淌着微妙气氛的时候,水儿便会吵闹着要赶紧回家……
若是当着叶小娥的面,水儿还算克制。
“夏公子,你不是说要带小姐去逛花楼的吗?”
“夏公子,你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听得我都犯困了。”
“夏公子,你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是你已经厌倦了我家小姐?”
“夏公子……”
若是叶小娥不在的时候,水儿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臭流氓!你休想对我家小姐有什么不轨之举!”
“老实交代,你刚刚是不是想要偷偷牵我家小姐的手?”
“就你这斤斤计较,道貌岸然的小气鬼,还想娶我家小姐?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别以为本姑娘不知道你心中存着什么打算,仗着一纸婚书就吃定了我家小姐,你想得美!”
天地良心啊!
夏生若不是顾忌叶小娥和暗中跟随的夯大力,早就一把将这个臭丫头扔河里了。
到底是谁小心眼儿啊!
不过就是不小心叫了你一声大姐吗,至于不至于啊?
这也就是夏生,有着超乎常人坚定的心志,以及不符年纪的成熟,所以不管水儿怎么捣乱,他也未曾在叶小娥面前失了风度,反而好几次借力打力,给自己挣了不少印象分。
可怜的是,直到现在夏生还不知道,这个冒名顶替的小丫鬟,其实才是他的正牌未婚妻。
才是真正的叶小娥。
而早在这小妞儿离京之前,原本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桩婚事给搅黄了,如今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若是连这个小小的夏公子都吓不跑,又哪里对得起洛阳城混世小魔女的尊号呢?又哪里担得起叶夫人那番冰雪聪明,聪慧过人的评价呢?
这也注定了,夏生这两天所费尽心力所作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此时的夏生正百无聊赖地等在夯大力身边,跟这位低调的刀客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可惜对方是个八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闷蛋,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傻笑,却是什么也说不上来。
“今儿天气很好啊,是个出游的好日子。”
“嘿嘿,是啊。”
“你们家小姐有去过什么地方游湖吗?”
“哈哈,我也不知道啊,哈哈……”
“这是我爹今天早上准备的干粮,你拿着吧。”
“嘿,好,好。”
……
今日夏生准备带着他们去镇外的羊角湖看看,说起来,那地方连他自己都没去过,倒也在心中存了几分好奇。
只是希望,今天那水儿姑娘能突然生一场大病,比如吃坏了肚子,或者被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了脚什么的,无法同行,就再好不过了。
事实证明,夏生这恶毒的诅咒完全一点效力也没有,下一刻,水儿便拖着长长的裙摆,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臭流氓,今天去哪儿玩儿呀?”
夏生一点儿不客气地向她翻了个白眼,说道:“水儿姑娘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不应该琢磨琢磨待会儿怎么对付本少爷吗?”
水儿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眼睛笑得跟一只小狐狸似的:“放心吧,以本姑娘的智慧,这点小事儿根本就是手到擒来,哪里还需要提前设计?”
说着,水儿竟主动向着夏生靠近了两步,几乎将两人的鼻尖贴到了一起,她轻轻垫着脚尖,直勾勾地看着夏生,开口道:“今天本姑娘绝不会让你再得逞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夏生的心中莫名颤了一下,但他很快回过神来,避开了水儿的眼神,简单地回应道:“那走着瞧。”
说话间,叶小娥已经走出了院门,笑着道:“你们两个啊,又在斗什么气呢?”
夏生心神不宁地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水儿姑娘跟我说笑呢,小娥,来,上车吧,今天带你去看看羊角湖。”
就在夏生开口的同一时间,水儿赶紧抢先一步挽上了叶小娥的胳膊,如一道铜墙铁壁般,死守这最后的阵营。
然而,下一刻,水儿却突然发现,夏生的心思似乎并没有放在这个上面,而是神色有些恍惚地站在了原地,一点儿也没有上前搀扶叶小娥上车的意思。
见状,水儿不禁觉得有些无趣,给夯大力使了个眼色,后者便赶紧将叶小娥扶上了车。
至于水儿,则一脸狐疑地来到了夏生身边,低声道:“臭流氓!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见着我家小姐,又情不自禁生出了什么龌龊的念头!”
“嗯?”夏生有些魂不守舍地转过头来,却第一次没有与水儿贫嘴,而是说道:“哦,上车吧。”
说着,夏生鬼使神差般地伸出了手,看样子是要去扶水儿,却下意识地停在了半空,看起来颇有些尴尬。
水儿看着夏生这莫名其妙的举动,眉头轻挑,伸手探了探夏生的额头,疑声道:“怎么,今天准备用装病来博取同情?告诉你,本姑娘可不吃你这一套!”
这一刻,夏生的呼吸骤然沉了半分,但他很快装出了一副可惜的样子,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真没意思。”
言罢,夏生也不再耽搁,当下一个翻身就上了马车,然后风风火火地钻进了车厢中。
只留下水儿一个人还站在马车边,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上当了。
“臭流氓,休想趁我不在占小姐的便宜!”
时值酷暑,烈日当空,空气中翻腾着灼灼热浪,把地面烤得直发烫,道路两旁的野花野草也无精打采地垂着头,人见犹怜。
夯大力驶着马车自官道而来,所到之处,除了那浅浅的车辙之外,还余留了阵阵凉意。
如天降甘霖,顿时让路边的野花纷纷振作了精神,挺直了腰背。
这当然不可能是夯大力的功劳,而是源自于这辆马车本身的奇妙。
或者说得更准确些,是来源于车身上所篆刻的那道灵阵。
此阵不仅能将马车变成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更能大大地提高其平稳性,哪怕地面再如何崎岖,马车行进的速度再快,车中人也很难感到丝毫的颠簸之意。
除此之外,随意调控车厢内的气温,使乘车之人始终感到冬暖夏凉的惬意,也是此灵阵的一大特色。
如此一来,倒也难怪,此车是叶帅的最爱了。
却是不知道,待日后叶帅发现自己心爱的座驾就这么被夯大力削落了顶棚,将会作何感想?
事实上,根本不用等到那个时候,刚从白马镇出来没多久,车内的水儿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因为没了顶棚的马车虽然能够挡住那炎炎热浪,却根本没办法遮住那毒辣的烈日!
不一会儿的功夫,水儿的小脸就被太阳晒了个通红,想要找个遮阴的地方避一避,却根本无处可躲。
此时的夏生已经平复了心境,看着上蹿下跳,急得头上冒烟的水儿,不禁莞尔。
他伸出手,在身旁的包袱中摸索了一阵,随即拿出了一把油纸伞,递到了叶小娥的身前,笑道:“小娥,这阳光实在是太毒了,要不我给你撑把伞遮一遮吧。”
说着,夏生又漫不经心地瞥了水儿一眼,挪揄道:“你们女儿家可不比我,这么白嫩的皮肤,要是这一趟出游回来被晒成了黑炭,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闻言,水儿顿时脸色一僵,仿佛已经在脑中浮现出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人儿,咧着一嘴的大白牙,在幽幽地笑着。
念及此处,水儿浑身狠狠地打了个颤,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起来,一把抢过了夏生手中的油纸伞。
“夏公子,这种粗活儿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照顾小姐本就是我的职责,还是我来吧!”
水儿大义凛然地撑开了伞,举到自己和叶小娥的头顶,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的美好了起来。
叶小娥善解人意地对夏生笑了笑:“还是阿生哥哥想得周到。”
夏生眼中憋着笑,并没有跟水儿计较,而是转头看向叶小娥,缓缓道:“应该的,咱们出来也有些时间了,如果大力哥不迷路的话,估计没多久就能到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就跟你们讲讲这羊角湖的传说吧?”
叶小娥满目的好奇,问道:“哦?莫非这羊角湖还有什么传奇来历不成?”
一旁的水儿则是眼中放光,直直地盯着夏生,说道:“还有故事可以听吗?我最喜欢听故事啦,夏公子快讲,快讲!”
夏生笑着点点头:“不错,传说万年前的上古时代,在这个世界诞生了一位无比贤明的君王,名为帝俊,帝俊自南荒不庭山发迹以来,征战无数,浴血一生,终于在其二十五岁前完成了这片大陆的首次大一统,四海之内,无不俯首,五洲诸国,谁敢不从?”
“传闻在帝俊率军征讨寒荒之时,途径密山,正逢一头妖龙作乱,那妖龙周身冰甲,坚不可摧,头顶独角似羊冠,如月钩,力大无穷,为祸四方,百姓因其惊扰苦不堪言。”
“帝俊得知后,领军前去讨伐,将妖龙赶至西荒边陲,终于在与西海老祖的联手合围下,将其封印于众兽山上,永世不得脱逃!”
听完夏生的这番话,叶小娥的脸上顿时迸发出了无比赞叹的光彩,喃喃道:“没想到,在上古时代,竟有如此令人仰慕的明君,可惜小娥生不逢时,未能睹其真容,实乃大憾。”
夏生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连声笑道:“是啊,初读这帝俊传说之时,我也是心神驰往,对其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啊……”
然而,夏生的这番自恋却被水儿无情地打断了。
“可是,这跟羊角湖有什么关系?”
对水儿来说,这些上古神话传说,她早在小的时候就烂熟于胸了,虽然并不知道其中那妖龙的典故从何而来,但至少帝俊这个人,她却是早有所闻的,所以并不如叶小娥这般大惊小怪。
水儿的这声疑问,立刻把夏生给噎得不轻。
他恶狠狠地瞪了水儿一眼,这才继续说道:“据说,在那帝俊与妖龙缠斗之时,曾路过此地,帝俊以身化长剑,一击斩落了那妖龙的独角,使其实力大损,这才远遁西荒,而那独角落在大地之上,当即便将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及数十丈,方圆十里的深坑,后经雨水灌溉,这便有了今日的羊角湖。”
闻言,水儿终于变得兴趣盎然了起来,又问道:“如此说来,那龙角湖的形状,便是当年那妖龙龙角的模样了?那为何不叫龙角湖,而要叫羊角湖呢?”
夏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解释道:“都说了这只是一个传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而且远的不说,就拿咱们大缙王朝这五百年的历史来看,龙从来都是一个无比神圣、祥瑞的象征,更代表着九五之尊,代表着皇帝他老人家,兴许是为了皇家的避讳,所以改了名吧。”
水儿似乎还没听够,连声道:“这羊角湖除了妖龙的传说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故事?快讲来听听!”
这一次,夏生的脸上却挂了一层诡异的笑容。
“真要说起来,关于这羊角湖,的确还有一桩奇闻,是我前两日巧遇镇上的一位钓叟,听他老人家说的。不过比起妖龙传说,这件事情,却是最近几年刚刚发生的,据说,如今在那羊角湖内,有一位湖神!”
“湖神!”水儿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
夏生摆摆手,笑道:“是否真的有神明降世,我不敢断言,但据那位钓叟的描述,这羊角湖的湖神身长数十丈,身披银鳞水甲,一旦现世,便会引得风云突变,水浪滔天,更有金黄色霞光相伴左右,令人望而生畏……”
听到这里,水儿已经一只手捂住了嘴巴,转过头与叶小娥对视了一眼。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是灵兽“哗啦!”
随着一片水花高高溅起,夏生的脑袋猛地从湖中冒了出来,他一手擒着一尾身长三尺左右的大鱼,一手搭在木舟上,腰身轻轻一拧,便掠回到了船上,拿起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
船是向附近的渔民借的,毛巾和干净衣服是出门前备下的。
至于这条身型巨大,重达三十斤的大鱼,却是夏生之前在水下赤手空拳擒拿的!
陪着叶小娥游湖已经有一会儿了,那传说中的湖神没见着,倒是把众人给饿得饥肠辘辘,虽然事前夏洪已经给大伙儿准备了干粮,但既然来了这羊角湖,不尝尝那最负盛名的鲢鱼,却是有些遗憾了。
可惜在场谁也不懂渔钓之术,于是夏生干脆一头跃下了水面,竟然凭借着蛮力,还真的捉了一条鱼上来!
这番惊人之举,自然是引得叶小娥眼中异彩连连,不禁赞道:“阿生哥哥果然好身手!”
夏生笑了笑,还未接话,一旁的水儿便轻声嘟囔道:“不就是捉了条鱼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得此言,负责划船的夯大力当即愣头愣脑地解释道:“水儿姑娘,你可别小看了夏公子这一手啊,你瞧这大鱼,至少得有个三十斤重吧,或许在岸上不觉得什么,但在水下,这大鱼的力气必然是很恐怖的,尾巴一甩,任你擒得再牢也会被挣脱开来!”
“而且咱们人在水下受到的阻力更大,能见度也很低,远没有鱼儿这般轻盈,想要出其不意将之捕获,本来就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呢!”
水儿没好气地瞪了夯大力一眼,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难,真想捕鱼,大力你直接一刀劈进湖中,再大的鱼也给劈死了,到时候浮上水来,还不是任我们取拿?”
夯大力终于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苦笑着低下了头,专心致志地划起船来,连连道:“水儿姑娘说的是,说的是,哈哈哈哈……”
夏生刚从水里面出来,浑身说不出的舒爽,也懒得跟水儿争辩,只是笑道:“大力哥,靠岸吧,今天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一听到吃,水儿终于不做声了,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还在蹦跶的大鲢鱼,暗自咽了咽口水。
不多时,木船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岸边,夏生拿着鱼来到湖边,开始收拾了起来。
时至今日,夏生的手中仍然没有一把专属于他的剑,或者说,仍旧没有一把剑有资格被他握在手中。
所以不论是刮鱼鳞,还是剖鱼腹,夏生都是直接用剑气来完成的。
但在他人的眼中,这无疑是一种更加奢侈的做法。
叶小娥蹲在一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夏生收拾鲢鱼,一时间仿佛看得有些痴了,水儿接连在她耳边唤了好几声,才总算让她回过神来。
“嗯?怎么了?”
“小姐,杀鱼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去玩儿水吧!”
叶小娥拗不过水儿,只能苦笑着被对方拉跑了,同一时间,还完船的夯大力也走了过来。
手中抱着盐巴、辣椒等调味料。
然而,还不等夯大力走到近前,就猛地停下了脚步,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只有虎豹才能知道猛犸巨象的可怕。
而对于一只刚刚步入丛林的小狐狸来说,野狼和猛犸象,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同样是看夏生剖鱼,夯大力的感受,却与叶小娥、水儿两人截然不同!
他看的不是夏生如何单掌翻飞,如何把鱼鳞刮得干干净净,而是看夏生体外不由自主生成的剑意,看夏生对剑气的如臂使指!
抛开境界不谈,单是夏生对于剑道的理解和掌控,在夯大力的眼中,已经有了宗师风范!
一时间,在夯大力的心中竟无端生出了一种自惭形秽的卑微感。
要知道,他可是堂堂刀皇啊!
这要是传扬出去,谁会相信?谁敢相信!
此时的夯大力并不知道,早在几天前,一个实力、境界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剑道强者,也曾萌生过这样的念头。
秦家供奉,康无为。
可相比于康无为的老奸巨猾,夯大力的个性显然要朴实了很多,在短暂的震撼之后,他便一溜小跑来到了夏生的身边,直愣愣地看着夏生的手掌。
此刻的夏生正捞起湖水准备清洗鱼身上的血沫,被夯大力这咋咋呼呼的举动吓了一跳,当下问道:“大力,怎么了?”
此时在夯大力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憨傻之意,而是锋芒尽现,他抬起头来,仔细地盯着夏生的眼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敢问夏公子,师承何人?”
夏生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夯大力竟问得如此直接,不禁露出了一抹苦笑,答道:“家师曾嘱咐过我,在我未能达到武皇境之前,不得向他人透露他老人家的名讳。”
夯大力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之意,随即松开了夏生的手腕,挠了挠头,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唐突了,唐突了,哈哈哈哈……”
夏生善解人意地摇了摇头:“不碍事的,若是没别的事儿的话,不如帮我生生火吧,等我把这鲢鱼收拾完就能烤着吃了。”
“好嘞。”夯大力应了一声,当下便转过头去找柴禾去了。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夏生不禁轻叹了一声:“这家伙也太好骗了,或许也正是这种单纯的性子,才让他一步步走到武皇境的吧,世事难料,机缘二字,谁又能说得清呢?”
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被夏生放在心上,他很快便收拾好了手中的鲢鱼,又在上面仔细抹了各式调料,刚架在火上没多久,便香气四溢了。
不远处戏水玩闹的叶小娥和水儿也嗅着肉香味跑了回来,水儿直愣愣地盯着那香喷喷的鱼肉,终于开口肯定了夏生一番。
“没想到你这家伙在别的地方一无是处的,倒是继承了夏伯伯的一手好厨艺啊!”
不多时,香嫩热辣的鱼肉便烤好了,四个人围着篝火坐了下来,水儿第一个就伸出手去撕了块鱼肉下来,倒也不怕烫,如囫囵吞枣般送入了口中。
不得不说,夏生的火候还是控制得很好的,鱼肉烤得外焦里嫩,味道十分鲜美,顿时让水儿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惊叹。
“好吃!太好吃了!小姐快尝尝!”
叶小娥眼中带着好奇,从夏生手里面接过一块鱼肉,轻轻咬了一口,顿时双眼发光,连连赞道:“阿生哥哥果然好手艺!”
接下来,场间便再也无话,因为所有人都只顾着吃鱼了,连一向凡事都要奚落夏生几句的水儿也沉醉在了美食的诱惑中,实在腾不出空来。
这顿烤鱼足足吃了有大半个时辰,眼看天色渐暗,水风微凉,也到了乘兴而归的时候了,水儿躺在草地上,揉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心满意足地看着天边的落日隐下最后一丝光晕。
“只是有些可惜了,临到头,也没瞧见那传说中的湖神是什么样子的……”
话音未落,一阵狂风巨浪便忽然自湖心处高高掀起,一道黑影自水下破空而出,身上泛着淡淡金光,如天降神灵,俯瞰众生!
水儿仰头看着那盘旋在半空中的巨大黑影,忍不住狠狠地咽了口口水:“要是把这条大水蛇也烤来吃的话,不知道要吃多久啊……”
“嗯?哪儿来的水蛇?啊!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