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值得
沈老夫人心中已然明了季暮云话中的深意，她满脸厌恶地狠狠瞪了一眼李姨娘，才开口说道：“是府里的下人出去采买时，发现有人在围观，上前看了才发现的。”
季暮云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说道：“这么说来，岂不是有很多人都看到了李姨娘衣不蔽体的模样？”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李姨娘平素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应当无人知晓她是沈府的姨娘。可是一旦去报官，此事就会传遍整个京都，将军岂不是也会成为众人的笑柄？”
这些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刺沈老夫人的心窝，她死死地盯着李姨娘，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她吞噬，恨不能立刻递给李姨娘一根白绫，让她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李姨娘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慌忙跪下来，朝着沈老夫人拼命磕头，泪水如泉涌般滑落，声音中充满了绝望，“老夫人，妾身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将军的事情啊！”
她哭的鼻涕横流，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生怕沈老夫人真的让她去死。
她现在不过是沈家的贵妾，只要犯了错，沈家可以随时将她赶回娘家的。
如果被赶回李家，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想到这里，李姨娘发誓一定要将小翠找回来，剥皮抽筋，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见沈老夫人依然不为所动，李姨娘急着上前抱住了她的大腿，哭的断断续续，“银子，我有银子，我还可以拿出更多银子啊！老夫人，不要赶我走啊！”
沈老夫人的眼神闪烁，她在这里等了那么久，为的就是李姨娘这句话
她叹了口气，破天荒的蹲下来，将李姨娘扶起来，“这件事说到底，也不全是你的错。就这样揭过吧，至于翠儿那个丫头，悄悄派人去寻，如果找到了，这样叛主的下人，也不用留了！”
李姨娘明白沈老夫人的意思，就是让自己不能报官，吃下这个哑巴亏!
她握住的手松了又紧，最终还是忍下来了。
“赏花宴的事不能拖，请帖已经发出去了，还缺什么赶紧补上。”
“老夫人，妾身知道了。”
临走前，季暮云朝李姨娘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心里暗笑，李姨娘绝对不敢再回李家要银子，恐怕要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掏出来，才能凑够宴回的费用了。
果然，等沈老夫人离开后，李姨娘马上让人把管嫁妆铺子的掌柜都叫了进沈府。
她现在不可能再回李家要银子了，只能卖掉两间铺子和一部分首饰，应该可填补上欠缺的银子。
到了第五天，季暮云带着小绿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到了和程春约定的地方，等了很久，也没见兄妹俩的身影。
“小姐，他们不会真的带着银子跑了吧？”
一万两啊！一想到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小绿心如刀割，疼得抽搐起来。
然而，季暮云却并不着急，只是镇定地说：“再等等。”
这一等，就是漫长的大半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季暮云的心中也开始渐渐升起疑虑，她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就在她也几乎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程春带着程瑶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兄妹俩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季暮云一眼就注意到了程春脸上的新伤。
她关切地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程春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掩饰什么，强装出没事的样子。
然而，程瑶却哭了起来，她呜咽着说：“哥哥，他被人欺负了！”
程春赶紧一把捂住了程瑶的嘴巴，生怕妹妹继续说下去。
他转过话题，语气急切地说：“铺子和宅子我都谈好了，也交了订金，现在可以去签名了。”
季暮云明白他的心思，他是怕自己认为他们是个麻烦，从而不再管他们了。
她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起朝热闹的街道走去。
程春边走边说，“宅子在双桂巷，是三进的宅子，和屋主说好了三千两。”
他顿了顿，接着说，“铺子在朱雀街，六千五百两。”
季暮云疑惑道，“朱雀街不是京都最繁华的街道吗？那里的铺子一向是千金难求的，怎么肯这么低的价格卖出？”
“听掌柜的说，是因为东家急需要银子，这个铺子是卖布料的。”
季暮云心下一动，“这个铺子叫什么名字？”
“李记布料。”
原来如此，没想到李姨娘还真的被逼到了这个份上。
看季暮云笑的一脸古怪，程春提醒道，“你之前说过你是丫鬟，按照当朝律例，凡是卖身为奴的，一律没有置宅子的资格，如果被发现了后果很严重的。”
小绿也急了，“小姐，他说的是真的，现在该怎么办？”
季暮云从兜里取出两张纸，在小绿的面前晃了晃，笑的一脸神秘，“你看看这张纸，眼熟吗？”
小绿拿过来一看，顿时惊喜不已，“这不是我的卖身契吗？小姐你又偷东西了？”
季暮云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一把将卖身契抢了回来，“既然你这么正义，我还是把你的还回去吧！”
“小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可是天下最善良的小姐啊！”
季暮云二话不说，直接将那两张卖身契撕得粉碎，看着小绿那谄媚的模样，得意地笑出了声。
“从此刻起，你我皆是自由之身。我可以给你一笔银子，你随时都能离开。”
季暮云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她从不认为一个人一朝为奴，便要终生为奴。
小绿紧紧地挽住季暮云的胳膊，说出的话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姐，此生我定当誓死追随您，不离不弃。”
看着前方两人嬉笑打闹的身影，程春那颗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能如此厚待一个下人，她必定值得自己誓死相随吧？
握紧程瑶的手，程春的步伐越发坚定，紧紧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