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寒夜出走
小卖铺到家里的路平时只要二十多分钟，韩刚这天却走了快一个小时。
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继续追问李秀娥她与李胖子的关系，或者说还没有想好怎么追问她。
单凭一根火腿肠就认为他们有什么是不是太敏感了？
万一不是他想的那样呢？那不是把李秀娥逼得跳脚？
万一搞错了，韩刚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就伤了人的心了。
这也不能怪韩刚敏感，此前就已经有一些风言风语了，只是韩刚不太相信而已。
其实他更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瞎想的，不是真的，只不过只有追问了李秀娥才能有答案。
问题是怎么开口呢？平日里在李秀娥面前唯唯诺诺惯了的韩刚，此刻反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回到家李秀娥已经在做饭了，韩楚风正在边上烧火。
“秀娥，你来一下，我有个事问你。”韩楚风把李秀娥叫到院子里。
“啥事儿？”李秀娥把头发撩起，别到耳背，露出他白嫩的脸蛋。
“今天李胖子是不是找你了？”韩刚直到此刻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面对李秀娥，他还是有点慌，一紧张，反而就痛快地问出了最想问又最难问的问题。
“风儿和你说的？”李秀娥眼神扫了一下韩刚，又快速躲闪开。
韩刚低着头，用手揉了揉刚才踢疼的脚，没说话。
“是啊，张婶子要他带话，喊我打牌凑个脚，早上不是和你说了吗？”李秀娥面露不悦地说道，说完她把身子往院门一靠，脸往门外望去。
夕阳洒在李秀娥的身上，身姿的轮廓显得越发的有型，呼吸急促的她胸前起起伏伏的。
她是真的美！莫说这村子，就是整个镇子，也找不出像她一样美的女人。
这一刻，看着身材婀娜，肤白貌美的娇妻，韩刚竟莫名其妙地心疼起她来。
韩刚知道那些男人并不是真的爱她，都是在馋她的身子罢了。只有韩刚自己才是真正打心底里爱这个女人的，他怕李秀娥吃了亏，被外面的男人骗，被人伤了心。
所以，那一刻他对李秀娥是心爱的，也是心疼的。
他选择不再问下去，因为他不知道问下去会怎么样，他不知道李秀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韩刚还没有做好准备，他只知道自己还不想失去李秀娥。
“哦，没啥，我就问问，看风儿吃的挺欢的。”韩刚边说，边把解下李秀娥身上的围裙，往自己身上系，然后进厨房做饭去了。
天黑后，气温越来越低了，韩刚和李秀娥背对背地躺着，谁也不说话，其实他们都知道对方其实都没有睡着。
韩刚心里五味杂陈，白天想搂着李秀娥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一身的力气无处安放，他开始在床上不停翻身。
“哎呀，别乱动，烦死了，还睡不睡了？”李秀娥抱怨道。
韩刚其实是希望李秀娥能把手伸过来，摸摸他或者抱抱他，只要那样的话，他心里就会像喝了蜜一样甜，什么烦心事都会烟消云散。
可是却等来了李秀娥一句冰冷的抱怨。
“那你自己睡吧！”韩刚是真生气了，起身穿衣，甩门而去。
“爱睡不睡，出去冻死你。”李秀娥提了提被子，对韩刚的离去不以为然，她打心底里，就瞧不起这个男人。
走出房门的韩刚马上就后悔了，外头是真的冷啊。
他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想出院门，又不知道去哪儿。他又往韩楚风房间走去，月色透过门缝，能看到韩楚风已经侧身熟睡了。刚要推门而入，韩刚又迟疑了，看着熟睡的儿子，实在不忍心打扰，也担心孩子醒了问起来，他不知道怎么说。
顶着寒风，韩刚还是硬着头皮出了院门。白天都没什么人的村道上，这大晚上的更是冷清，韩刚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时不时地提一下军大衣的领子。
这条路韩刚太熟悉了，基本上每天都要走。
村子依山而建东西走向，一条直路贯穿整个村子，村口是条河，南北走向，河绕着山，拐个弯，就到了山背后的另一个村子。
韩刚所在的村就叫“河头村”，山背后的村就叫“河背村”。
李胖子一家就是河背村的，后来挣了钱，在镇上买了地，搬到镇上了。
河背村的小卖铺，李胖子的妈妈还在经营着。河背村沿着河往下游走大概十里路，就能到镇子上，镇子名叫“双河镇”。
韩刚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自觉就到了河背村的村头，李胖子妈妈的小卖铺就在村头的一棵大榕树旁。
小卖铺门口还亮着昏黄的灯，四处都黑漆漆的，那个灯泡在风中一摇一摇的特别显眼。小卖铺里隐约传出些男人的声音，韩刚听着，是还有人在打牌。
他讨厌打牌的人，所以韩刚下意识地往马路对面去，既不想被人看到，自己也不想看到打牌的人。
路过小卖铺门口的时候，一阵风刮开了门帘子的一角，他看到一男子露出了半个身子，虽然没有看见上半身，但是看穿着和身材，基本能判断那男的就是李胖子。
韩刚心里一激灵，快步向前走了几步，这个位置屋子里的人看不见他，他在暗处，但是他可以通过余光和偶尔翻起的门帘子看见屋内，还能时不时地听到屋里传来的说话声。农村的夜晚特别的安静，他们说说笑笑的声音格外明显。
只听有一个的声音像是村里张婶的侄子，外号“寸头”，也是个街溜子，平时在镇子上开摩托搭客。
寸头先是几声大笑，然后阴阳怪气地说：“你今晚总是吃胡，今天去河头村，你娥妹子没有给你吃饱吗？”
然后是李胖子的声音“别瞎打听！快出牌。”
寸头又大笑几声，然后把一张牌重重往桌上一拍，缓缓说道：“幺娥！”，寸头把娥字拖的老长。
“碰碰碰，幺鸡我要碰”另一个男赶快把寸头的牌捡起来。
“哎呦，胖哥的娥妹子你也敢碰，当心胖哥揍你啊。”寸头说话的口气和样子，十足的是个街溜子。
听完他们的这些话，韩刚耳朵里突然嗡嗡地响，然后又好像有一声特别刺耳的像铁钉划过金属的声音，让他身子颤栗了一下。
接着他觉得眼前有一阵白光闪过，天旋地转的。过了几分钟，他才缓过神来，屋里的人接着说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进去了，只是隐约听到李胖子哈哈笑的声音。
韩刚能确定他们说的就是李秀娥。
但是此刻他仿佛就是个外人看别人的笑话一样，完全没有恨，甚至没有任何的感觉，也不觉得冷。他双目呆滞，两手露在外面冻得通红，大衣的领子被风吹得敞开着，就这样木木地定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