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哥哥帮你泡
方泽回来的时候，办公室里只剩夏文也一个人。
他走到面前，把塑料袋放在桌面上。
忽然想起什么，又翻到通讯录界面接受了加好友的请求。
“红包还是转账？”
“算这么清？当请我的不行？”
“我每月零花钱有数的，让我请客你忍心？”
夏文也顿了片刻，调侃道，“女朋友管得这么严？”
方泽翻了个白眼，不太想理他。
“一共六块五，月末从你薪水里扣。”
夏文也不经意地问，“就你自己加班？”
方泽反应了一下，明白对方指的是美熙没在这里，便转移话题，“这不是还有你陪我吗。”
“赵美熙不在？”
听夏文也这样问，方泽后仰拉远距离，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
“你怎么这么关心她？”
夏文也微笑道，“她不是主笔吗，如果她不在，你自己怎么加班？”
“……”
方泽顿了片刻，他来这个工作室快两年了，所有赵美熙的工作都是他在做，之前还从来没人发出过这样的质疑。
正常的工作流程，应该是主笔先画分镜，助理清稿，之后主笔出精草，助理清稿，然后再下发勾线组勾线。
可是今天美熙还没下班就走了，明后天还请了假，只剩他自己在这儿是不太合理。
真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实习生会这么细心。
方泽对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准备，不过他也没必要对一个实习生解释太多。
“就是说啊，我这个职位很苦逼，你一到这儿就想篡位，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说完准备抽身。
夏文也勾了一下塑料袋，往里面看了一眼。
“怎么是方便面？”
方泽还没转身，就看见对方嫌弃地压了下嘴角。
“很意外吗？你又没说要什么。”
对方沉了口气，扫了眼自己的电脑，“泡面麻烦——要不你帮我泡？”
方泽虽然觉得这人有点事儿多，不过实在不想和他再废话。
只想找个借口离开，自己的活儿还一大堆。
“行——哥哥帮你泡。”
方泽撕拉一下撕了包装，拿着面就去茶水间了。
很快面就泡好，他把面拿回来放在夏文也手边，快速回主笔办公室了。
进了办公室，他先拿起小哑铃，在那运动了一下，然后习惯性地要坐到赵美熙的电脑前面，因为之前一加班就用她的电脑，已经习惯了。
他把桌面上的小喜鹊公仔拿起来，身后帽子一掀，下面藏着魔术贴，这东西可以贴在布面上。
方泽似乎很喜欢，“啪”的一下就按在自己左胸前的卫衣logo旁边。
晚上就靠它来陪自己了。
打开剧本，摆好键盘和手绘板，他准备开始画分镜。
刚建好文件图层，还没画一笔，夏文也敲门了。
“有事儿？”
他抬起头，对方正优雅地站在门口，微笑地看着他，更确切地说，是看着他胸前的公仔，思考方泽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公仔。
同时不解，他为什么要坐在赵美熙的位置上工作。
“帮我看看稿。”夏文也语气温和。
给新人看稿，方泽倒不排斥，不过这个人他有点排斥。
“明天吧，我现在很忙。”
夏文也没说话，抿着嘴微微低了低头，看上去好像大型犬受了莫大的委屈，挤在门缝那求关注。
“……”
方泽咽了下口水，想起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说过的话，让文也有困难就找大家帮忙。
现在看，如果不帮好像有点儿——打脸。
毕竟丝绒拿铁还挺好喝的。
“好吧，哥哥帮你看看。”
方泽起身出去，和夏文也错身的时候，感觉这人挺高。
毕竟长这么大，自己在学校一路走来都是班里个子最高的人，所以很少有机会感受到这种压迫感。
走到夏文也的电脑旁边坐下。
“稿呢？”
夏文也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自然道，“这就是。”
“你画，我看看。”
夏文也拿起笔，在板子上开始勾线。
屏幕上，线的走向开始产生自己的想法，好像根本不受控制。
怎么说呢——
真的就，啥也不是。
方泽轻轻蹙了下眉头，视线默默地从屏幕平移到夏文也脸上。
对方表情淡定，眼镜后面的目光非常有神，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可以说似乎还带着点自信和悠闲。
视线再移到拿着压感笔的手。
手很大，骨感清晰，指节分明，看着应该很有力量，是双会画画的手。
不过怎么画出来的线条跟这个人毫无关系呢？
不应该啊。
“左手，可以一直搭在键盘上，画得不满意，就按快捷键直接撤销。”
“撤销？”
“ctrlz。”
夏文也伸出拿着笔的右手，悬在键盘上方，正在犹豫要怎么放，被方泽抓了回来，同时另一只手抓着夏文也的左手，按到键盘上。
“左手，放这儿。”
夏文也有一瞬间像触电一样，不舒服的感觉扩散全身。不过在他表现出抗拒之前，对方就松了手。
“看什么，撤销键找不着？找不着可以问。”
夏文也继续画，他一边画，身边的人一边输出，听上去还挺有耐心。
和他平时冷脸的样子有很大反差。
“不要一点一点画，尽量画长线，能画多长画多长——但是你也要压着原稿线条，像这种没压上的直接撤销，不要犹豫。”
“注意转角这里，这里拐得很缓，接头要压住，不然一看就是两笔画的，超明显。”
“眼睛，眼睛不要盯着笔尖，要盯着目标位置。”
“目标？”
“就是你画一笔停得位置，放开点儿，反正都是练习，大胆画，运笔甩开点——就像这样——”
说到画画，方泽的话变得多了起来，和早上见到的那个疏离感很重的人完全不同。
他讲得很认真，以至于被人盯着看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发觉。
画画是他的舒适区，专业又耐心的样子，配上这张精致的脸感觉整个人都在发光，看上去很有魅力。
“这种线条尽量拉长，反正也是练习，不用担心画不好——”
说着，方泽不自觉地站起身，从右后方贴了上去，一手握住夏文也的手，边指点边带着他画。
“一笔要画到发梢，盯住发梢就好，压不住也没关系，撤销再来——”
夏文也突然反应过来，在感受到肢体接触后，身子往旁边一歪，手也躲了一下。
虽然十分克制，力度也不大，但是足以表达中心思想。
别贴我。
方泽愣了一下。
“躲什么，我在这儿教你，你倒是认真听啊。”
“抱歉，”见方泽语气不对，夏文也即时道歉，“我不太习惯和陌生人有肢体接触。”
方泽听着，眨了眨眼睛，领会了对方的意思，他的共情感似乎很强。
“陌生吗？我们都认识大半天了……”
夏文也一笑，“是我慢热。”
方泽思忖着点点头，他默默地重新站在夏文也身边，双手插进裤兜里。给他讲了些要领，看着他画了两个格子。
“差不多这样，你先练。”
说完自然地绕过他的身后，解脱般地离开了。
可能是方泽身上带了香水袋里的公仔，夏文也感觉到自己周围全是清檀的香味……
还挺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