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章 灭世挽歌
“我这是，在哪？”应臣的口中喃喃着发出这迷茫而又困惑的疑问，那模糊不清的记忆仿佛在黑暗中努力挣扎着，拼命地撑着他，试图让他从混沌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从而睁开自己那沉重的双眼。
当他好不容易睁开双眼时，一道极其强烈的强光瞬间扑面而来，那光芒是如此的耀眼夺目，让他极其不适应地不得不眯起了自己的双眼，以缓解那股强烈的不适感。外面的世界此时显得格外宁静，那是一种出奇的、仿佛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异样压抑的宁静。
他缓缓地伸出自己的手，试图去挡住那道刺眼的强光，而就在这时，脑海中那些零碎的记忆如同尖锐的碎片一般，不断地刺痛着他的脑海。那些记忆时隐时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让他想要努力去拼凑却又总是无法完整地将它们整合起来，这种痛苦与挣扎让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脸上满是痛苦与迷茫交织的复杂神情。
“我好像……失去了，什么。”
“李首，他醒了。”一道略显陌生的声音悠悠地传出，那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飘然而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随后，熟悉的声音紧接着答应着，那声音中似乎蕴含着一丝急切与期待。
“你醒了？”这简短的询问传来，应臣随声望去，只见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渐渐地倒映在应臣的眼中。来人正是李守拙，然而此前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显得神采奕奕，浑身散发着一种自信与活力，可如今这一见，他的头上却早已生出了华发，那饱饮沧桑的面庞上竟然还填着几缕旧伤，那一道道伤痕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经历过的艰难与困苦。应臣仔细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刚要有起身的动作，却没想到他的心思一下子就被李守拙给猜中了。
“你现在正在天海城的中心人民医院，你姐姐和你的那位朋友在隔壁接受治疗。目前还没有醒过来。”李守拙轻声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抚。
闻言，应臣心中的紧张终于有所放松，面对这位曾经不遗余力地帮助过他的前辈，他的心中并没有过多的戒备，而是直接询问道：“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大批次诡异突然侵袭我们的城市了？”
李守拙听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应臣的问题，而是缓缓地走到门边，将门锁好，而后慢慢地走到窗边，背对着应臣，一只手扶着额头，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全国各地都大量出现了诡异，它们突破了异能空间，强行从里面穿梭了过来，对我们的人民展开了惨绝人寰的杀戮！”讲到这，他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愤慨地用力砸了一下窗棂，那沉闷的声响仿佛在宣泄着他心中的愤怒与悲痛。
“这是国家的灾难！昨日我和其余几个战区司令联合将 10 个最有发展前途的城池里的诡异诛杀完毕，收容了他们的异空间，作为我们发展的能源。但目前全国 80的地区都被诡异肆虐占领。刚刚我才收到消息，324 个异空间在全国各地分布，如果不将它们收容稳定，那么我们将会面临亡国灭种的危机！他们将在我们的土地上肆虐，屠杀我们的人民，破坏我们的建筑。甚至空间波动在西边的地区遭到了扭曲，这说明，有 s 级的诡异盘踞在西部地区，目前，我们没有能抵御它的异能者。我们现在算是走向了穷途末路了。”李守拙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绝望。
“剩余的一些幸存者加上巨大的居民，也集中在这沿海的十座城池里。如此有限的物资怎样供养这样庞大的人口？我们目前的物资根本不够支撑十座城市运转。我们将何去何从？我们该怎么办，只有天知道！”李守拙心力交瘁地说道，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闻言，应臣也不由自主地耷拉着脑袋。面对这个实际而又困难的问题，如果是将司令的位置交给他，他也将会无可奈何吧？
“我们很有缘分，不知道为何，冥冥之中，我总觉得你很有潜力。”李守拙看着应臣那耷拉着的脑袋，知道此刻不宜再继续提那些令人烦恼和压抑的话题了。
“我？”应臣有些疑惑地发出疑问。
“嗯，国家和世界终究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如今这灭世的挽歌已然奏响，那沉重的重担也自然而然地接续到了你们的肩上。你有什么想法，说来让我听听。”李守拙目光深邃地看着应臣。
应臣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语气坚定地说道：“我需要在天海城走一走，看一看。不然的话，我所提出的想法将会毫无实际意义。”
李守拙颇为赞扬地看了应臣一眼，虽然他暂时没法给出自己回答，但他可比那些动辄提出不切实际想法的人员好的太多太多了。一切真理都是从实践中得到的，不实践，只凭借书本上的东西总归是走不通的。
“好，你如果有什么建议或需求，就来天海大道205号来找我。”李守拙说完，便摆摆手离开了。
应臣缓缓地起身，神色凝重地送走了这个一直为国事而忧心忡忡的前辈。随后，他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朝着隔壁走去，那里住着受伤的应楠和轩语。似乎真的是有一种奇妙的心有灵犀之感，就在应臣伸出手轻轻推开那扇门的瞬间，应楠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缓缓地睁开了她那原本紧闭着的双眼。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在空气中交汇，在那一瞬间，应楠的眼眶中瞬间涌起了泪水，那泪珠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断地往外涌着，仿佛要将她心中所有的情感都宣泄出来。他们经历了生死的考验，经历了残酷现实的冲击，应楠她总归是要有一个慢慢接受这一切的过程。而这个过程，似乎就可以用那无尽的泪水来命名，叫做泪。
应楠紧紧地抱着应臣，那力度仿佛要将自己与应臣融为一体一般。她就那样肆无忌惮地哭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不断涌出，打湿了应臣的衣衫。她的哭声中饱含着太多复杂的情感，有痛苦，有悲伤，有委屈，还有那深深的担忧与后怕。应楠就这样抱着应臣哭了好久好久。
直到她的眼睛哭得红肿不堪，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那肿胀的眼皮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哀伤。她的嗓子也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变得沙哑，每一次哽咽都显得那么艰难而又痛苦。终于，她才哽咽着慢慢地停止了哭泣，然而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和红肿的双眼依然诉说着她刚刚经历过的那场情感的风暴。她就那样静静地依偎在应臣的怀里，仿佛在寻找着一丝温暖与安慰，试图从这无尽的痛苦中慢慢走出来。
“我们去看看轩语吧。”应楠略有哽咽地说。
轻轻地推开他房间的那扇门，一眼望去，只见轩语静静地平躺在床上，整个身体毫无动静，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着。应臣心里很清楚，他其实已经醒过来了，之前的那一击重掌，应臣压根就没有用多少力气，仅仅只是将他给打晕过去罢了。而他此刻还在这里躺着，无非就是不愿意去面对晏少已经死亡的这一残酷事实。
“醒醒吧，轩语。”应臣轻声地说道。
听到这一声呼喊，轩语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一般，一下子就猛地坐了起来，情绪激动地大声质问着应臣，“你为何不救师傅？你就这么贪生怕死吗？”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解，那质问的话语仿佛一把把尖锐的刀子，直直地刺向应臣的心。
应臣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曾经与晏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相遇，晏少那随和却又带着期许的目光，便深深地印在了应臣的心中。在那些一同练习体术的日子里，晏少总是不厌其烦地教导应臣各种技艺和知识，他会严厉地指出应臣的错误，也会在应臣取得进步时露出欣慰的笑容。
应臣看着情绪激动的轩语，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轩语，你冷静点，当时的情况根本来不及救师父，a级诡异马上就要来了，你们俩又在昏迷中，我……”
轩语却根本听不进去，他瞪大了双眼，满脸通红，大声吼道：“不可能！你就是不想救，你就是个懦夫！你明明有能力和我一起斩杀c级诡。”
应臣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提高了音量反驳道：“轩语，你不要乱说。我们是可以斩杀c级诡异，可是a级呢？我们面对他不过是无能为力。”
“哼，无能为力？我看你就是贪生怕死，只顾着自己的安危，你把师父的命当一回事了吗！”轩语的话语如利箭般射向应臣。
应臣的拳头紧紧握住，眼中闪烁着怒火，“轩语，好，我是懦夫，我不该走。那我问你，你死了，我死了，姐怎么办？你让姐也给我俩陪葬吗？我们都还年轻，这时候一起死，死的就有意义了吗？陪着师父死，师父就能死得满意了吗？你当真以为我们陪着师父死？他死得就会瞑目了吗？你总是以自己的意志来”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激烈争执起来，房间里充满了紧张与愤怒的气氛，而师父晏少的身影仿佛还在他们眼前，那曾经深厚的师徒情谊此刻却在这场争执中变得有些扭曲和破碎。
就在应臣和轩语二人的争执愈发激烈，似乎有愈演愈烈之势时，应楠毅然决然地走上前来，她用一种坚定而又不容置疑的姿态，果断地终止了这场激烈的争吵。随后，应楠轻柔却又有力地将他们二人的双手缓缓拿起，然后小心翼翼地叠放在一起。就在那一瞬间，仿佛有一种奇妙而又无形的亲情的枷锁悄然出现，那枷锁似乎有着一种神秘的力量，将他们二人就这样静静地拴在了一起。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仿佛他们之间那原本因为争执而有些疏离的情感，在这一刻又被重新连接了起来，一种温暖而又深沉的情愫在他们之间弥漫开来，让他们在这一瞬间都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宁静与羁绊。
“对不起，我刚刚，有些激动……”轩语紧紧握着应臣的手，那一瞬间，他似乎发现应臣比他背负得更多。
应臣不言，一切言语，都在紧紧握着的手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