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下雪了,下雪了”
不知不觉,来到大学的三个月已经过去了。
十二月初的校园,寒风瑟瑟,梧桐树叶在路旁堆起了厚厚一层,红色的,黄色的,每一片树叶都像手掌那么大。
韶华路上的银杏树叶由夏天的翠绿,经过秋风的渲染,逐渐染上了淡黄色的边缘,到了初冬时节,全部换上了金黄色的盛装。收集了一个夏天的阳光,每片银杏叶都反射着耀眼的金色。
晓爱和室友们趁着周末的时光,在校园里的银杏树林拍了很多照片。她们的笑声穿梭在冬日的暖阳里,流淌在每一片掉落的树叶里,印刻在那个相遇的季节。
宋晓爱和冯有伦的感情开始变得平淡,异地的恋情,美好而煎熬。他们两个都不是擅长言辞的人,每天在嘘寒问暖之后,很少可以说半小时以上。偶尔有一些小小误会,也随着时间的翻页而翻篇。
所以,有时候,晓爱时常羡慕上铺的蕾姐,羡慕她几乎可以每天和春哥打电话,打到夜里甚至凌晨。
晓爱隐藏的那么好,白天她笑的那么开心,晚上她闭上眼睛,全是两个人美好而难过的画面。她忍住不让自己哭,却常常,眼泪浸湿枕巾。
随着忙碌的节奏,课业即将收尾,她们已经完全适应了校园生活。在宿舍里,她们不约而同的准备了一些消磨时光的手工材料,有刺绣,还有毛线球。
十二月的第二个星期五,清晨,晓爱睁开眼,看着灰蒙蒙的窗外,觉得昨夜格外的寒冷。
宿舍里静悄悄的,晓爱好奇的起身下床,穿上棉拖鞋,走向阳台,拉开窗帘一角。晓爱看到窗户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雾,她用窗台旁的毛巾擦了几下玻璃,发现外面竟然下起了大雪,竟是鹅毛大雪。
看到屋外飘雪的景象,晓爱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她不是没有见过雪,而是因为这场雪下在她的大学里,下在有她们六个人相遇的时节。
那种屋外世界下雪,屋内热气腾腾的感觉,让等待了一年的雪季的同学们,即兴奋又幸福。
晓爱悄悄走进屋里,关上阳台门,回到床上,然后给冯有伦发了一条短信,说学校里下雪了,下的特别大,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盛大的雪景了。
一夜的落雪,把整个校园全都装扮成冰雪世界,银装素裹,让人满眼震撼。晓爱兴奋的再也睡不着了,她等待着天亮,期待着出去踩雪的场景。
不知道为什么,过去回忆中的雪景再现,她和周楚阳在雪夜散步的场景浮现在脑海。她不知道现在的周楚阳是怎么的状态,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三年半的时间。
冬天的清晨享有加长的特权,七点钟的窗外依旧是灰色的,加上厚重的积雪,外面的世界一片安静,屋里的人们睡的更沉了。
在等待中,晓爱又睡去了。再次睁开眼,晓爱发现宿舍的姐妹们有的也睁开了眼睛,躺在床上,迷迷蒙蒙的说着,外面好像下雪了。接着,听到下雪两个字的她们,一个一个都醒了。
家乡身在海南的美瑜,从来没有见过下雪,听到下雪的声音,她立马跳下床,胡乱的穿起拖鞋,跑到阳台,扒开窗帘,向外张望。
“哇,下雪了。下雪了。真的下雪了。好激动啊!”美瑜露出少有的激动,尖叫着。
“对啊,对啊,下雪了。”晓爱兴奋的应和着,起身准备穿衣服。
“我要下去看看雪,从小到大我还没有见过下雪呢。哈哈哈哈。”美瑜慌忙的随便找了一件棉外套,开心的就像一个小孩子,穿着拖鞋便跑下去了。
宿舍里的其他几朵金花,被美瑜的激动和兴奋所感染,也都纷纷起床,准备去楼下看看今年的第一场雪。
美瑜过了一会儿,开心的跑回来说,她还特意的尝了尝雪的味道,室友们纷纷说着,雪里面有灰尘,不干净,不能吃。说完,她们笑作一团,整个宿舍,甚至整栋楼,整个校园都沉浸在这场雪的神圣恩赐和突如其来的喜悦中。
早晨她们一起下楼去食堂吃早餐,回来的路上,她们几个还顽皮的抓起雪,光手揉成雪团,再调皮的往各自的身上扔去。她们边走边闹,笑声回荡在雪景中。
由于气温实在太冷,没多久,她们就躲回宿舍取暖了。北方的宿舍,冬天唯一让人欣慰的地方在于,室内安有暖气,否则真不知道要怎样度过这一个个漫长的冬天。
到了晚上,她们都窝在被窝里。打电话,聊天,追剧,学习,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临睡前,一向不太爱说话的小婉,说她突然觉得浑身很冷,头疼有点难受。晓爱和蕾姐闻声过去,摸了摸小婉的额头,好像有点低烧。她们说让小婉去校医院看一下,拿点药。小婉故作坚强的说,没事,睡一夜就好了。
那天晚上,她们兴奋的无法闭上眼睛,生怕睡着之后,外面的雪地就会一夜消失。于是,她们又开始了集体活动。
简单的聊天之后,她们商量一起听歌,这样就可以静静的共同感受第一个雪夜。大家一致同意。
不知道是晓爱还是蕾姐先提出的,用蕾姐的手机轮流播放各自喜欢的歌曲。眼看大家都没有指定的喜好,晓爱提议说那播放周杰伦的歌吧,她最喜欢听他的歌。
虽然蕾姐也有喜欢的歌手,但是鉴于有年代差,于是顺应了晓爱的建议。最后她们一起选了大家公认听过且都非常喜欢的一首歌,周杰伦的《回到过去》。
“一盏黄黄旧旧的灯 时间在旁闷不吭声
寂寞下手毫无分寸 不懂得轻重之分
沉默支撑跃过陌生 静静看着凌晨黄昏
你的身影 失去平衡 慢慢下沉
黑暗已在空中盘旋 该往哪我看不见
也许爱在梦的另一端
无法存活在真实的空间
想回到过去 试着抱你在怀里
羞怯的脸带有一点稚气
想看你看的世界 想在你梦的画面
只要靠在一起 就能感觉甜蜜
想回到过去 试着让故事继续
至少不再让你离我而去
分散时间的注意 这次会抱得更紧
这样挽留不知 还来不来得及
思绪不断 阻挡着回忆播放
盲目的追寻 仍然空空荡荡
灰蒙蒙的夜晚 睡意又不知躲到哪去
一转身孤单 已躺在身旁
想回到过去 试着抱你在怀里
羞怯的脸带有一点稚气
想看你看的世界 想在你梦的画面
只要靠在一起 就能感觉甜蜜
想回到过去 试着让故事继续
至少不再让你离我而去
分散时间的注意 这次会抱得更紧
这样挽留不知 还来不来得及
想回到过去 沉默支撑跃过陌生
静静看着凌晨黄昏 你的身影”
这首歌一播放出来,大家就立马沉浸在音乐的完美世界中。
在轻缓治愈的弦音引领下,大家默契的安静下来。歌词随着曲调的引领适时出现,不知不觉,大家跟着手机音乐哼唱起来。晓爱轻轻唱着,随着歌声的深入,她隐藏的记忆随之被掀开。
她想起许多过去,她的初中,她的高中,那些开心的,大笑的,难过的,流泪的,不舍得,每一个画面,就像在回忆老电影一样。
怀旧的感觉上头,内心涌出一股悲伤。在那个雪夜,那首歌不知道循环了多少遍,她们才睡去。
晓爱依稀记得她们中途换了几首歌,后来都觉得不如《回到过去》最适合播放,于是她们一直循环,循环到每一个人都昏昏睡去。在那个冬季的第一个雪夜,晓爱的日记里,写下名为《回到过去》的记忆。
第二天一大早,晓爱和蕾姐一醒来就问小婉,有没有好一些。小婉躺在床上,眼看没有怎么动弹。她们纷纷上前去摸小婉的额头,又看了看她的脸,整个人被烧得满脸通红,体温计一量,三十八度多的高烧。
宿舍里平时也没有备药,她们一时急的不知道怎么办。还好,蕾姐一向最淡定,当下决定,出去买药。
鉴于天气太冷,大雪还在时不时的下着,蕾姐就和晓爱主动提出,她们两个人出去买药。说走就走,于是晓爱和蕾姐穿的厚厚的,趟着雪路,一步一步走出去了。
在白茫茫的雪地里,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哈着气,路上碰到买东西回来的同学,打完招呼,继续往学校大门走去,路上俩人不时交谈着什么。
那一次,晓爱发觉蕾姐不仅是宿舍年龄最大的,也是宿舍里最冷静和最有担当的。
从宿舍到学校大门的路,比平时稍慢一些,感觉走了四十分钟才走到。她们在学校大门附近的药店买了退烧药和消炎药等,又讨论着可能在宿舍里煮点东西,顺便还买了一只小锅。买完东西后,她们原路返回。
路上,两个人一个穿着红色的羽绒服一个穿着蓝色的羽绒服,在冰天雪地里,两个彩色的斑点,一点一点移动着。在无人踩踏的雪地里,留下了一串串爱的脚印。她们头一次发现,原来这条路也并没有这么难走,为了让小婉赶快好起来,她们加快了后面的脚步。
来回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她们却一点都不觉得累。回到宿舍,拿出药,倒好水,就让小婉把药吃了。吃完药的小婉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去了。看到睡去的小婉,大家才放心下来,开始各自忙着各自的。
周六的那天下午,除了美瑜,剩下五个都静静的窝在宿舍。美瑜和学姐还有老乡们一起出去相约打雪仗。打了大半天的雪仗,眼看天快黑下来,美瑜才回到宿舍。回来的时候,晓爱眼看美瑜开心的不得了。美瑜还说对于第一次看到雪,她还不是最兴奋最夸张的。她们有的老乡在外面待了一天,怎么都叫不回来,还要拍照,吃雪,拍视频说自己终于见到雪了。室友听罢,觉得她们好可爱啊,忍不住爆笑。
晓爱从跟室友的慢慢相处中,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每个地域都不一样,气候,天气,饮食,风俗等等,但是有差异才更有意思,有差异才有各自的特点,让人们有机会体验不同的地域文化,感受不同的乡土人情。
周日一早,晓爱一睁开眼,躺在床上,问小婉好一些没,小婉说好多了,已经退烧了。听到小婉充满活力的声音,大家都觉得特别开心。这是她们第一次彼此关心,就像真的家人一样,担心生病的室友,相互关怀,相互照顾。
晓爱越来越喜欢她的姐妹们,越来越喜欢这个二三零小窝。在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她们相互认识,相互合作,相互倾诉,相互玩笑,相互照顾,相互信任。经过这几个月的很多事情,她们已经组成一个紧密连接的六边形战士,牢牢地靠在一起,哪一边掉线,她们都会及时把她拉上来。
晓爱在那天下午,学着柔柔,跟着蕾姐和飞燕姐,织了人生中第一条围巾。晓爱第一次织围巾,手法生疏,速度很慢,几个小时下来,发现织出来的围巾就像一个又长又松的渔网,根本没有办法送出手。
于是忍痛拆了,她又花了三个小时,重新来过。还好,最终的成品,虽然样子还是比较勉强,但比起第一次已经算是可以入眼。柔柔和蕾姐打趣着晓爱,织成什么样,冯有伦都得戴,真是可怜他了。
晓爱原以为蕾姐和柔柔想夸赞自己的辛苦不容易,等听完最后一个字,晓爱才发现,她们在吐槽自己的手艺,怎样都没救,可怜了千里之外的冯有伦。
她才想起,锤姐和八戒怎么可能说好话给她听。哈哈,她们几个就是这样,随时随地,找到空隙和话题,相互打趣,相互伤害,相互吐槽。她们乐在其中,观众也乐此不疲。
那段时间,生活平静的没有起伏。仿佛大家都在这个冬天里慢熬,等待着过年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