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学一高前的漫长等待
二零零六年的那个夏天,炎热而漫长。
在和周楚阳最后一次见面,分别之后,宋晓爱又完完全全恢复到平静而单一的生活中。她时常回忆起初中那些美好的画面和学习的场景。偶尔,恍惚间觉得,自己还没有毕业,想象着和同学们再次见面的场景。再偶尔,她也会想起周楚阳,在她的初中时代,留下了许多美好深刻又难过遗憾的回忆。
等待成绩的日子里,生活平淡的就像静止的河水,日复一日,没有任何变化和起伏,也没有值得期待的事情。偶尔被风吹过,掀起一层淡淡的水波,很快又恢复平静。
无聊和安静占据了晓爱的大部分时间,她没有去北京,不愿意出门,只是待在家里。偶有三两同学来找她,开心也不过是一顿饭的时间,很快,她又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
过了一段时间,宋晓爱怎么都想不到,她会从好几年没回家的表姐那里,得到一件蓝色精致小巧的mp3。表姐还专门耐心教了宋晓爱,怎么使用那个时代下最新款的愉悦精神的音乐播放器。沉寂了许多天的平静生活终于被打破。为此,宋晓爱兴奋了好多天,就像是得到了一件珍贵的礼物,开心的几乎每天都带它入睡。
自从有了mp3的陪伴,晓爱不再觉得时间单调而难熬。她听着最新的流行歌曲,那时候正是流行音乐的爆发期和鼎盛时期,各路神仙歌手和炙热的歌曲交织聚集,但宋晓爱最爱的始终还是偶像周杰伦。每当听到一首与自己心灵颤动频率一致的曲调,她都会单曲循环很多次,直到烂熟于心。
那段时间,晓爱喜欢上了周杰伦的《七里香》。她的心情就像天气一样,有时候晴天,有时候阴天,喜欢的歌也是一阵子一阵子的,根据自己的心境和当下的情节,切着最符合内心的那首歌,然后一遍一遍播放,直到歌曲深入血液,与自己化为一体,才觉得自己终于被理解。
在音乐的世界中,在空白的等待中,那个夏天,宋晓爱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从前的懵懂天真,蜕变的有些生涩。她用力学着长大,学着成熟。无论脑海里想象出多少接近大人版本的处理方式,她始终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有着孩子般渴望自由与快乐的心灵。
她想的很简单,只想要最纯粹的快乐。简单到,看到路边的一朵野花,就能蹲下来观察很久;简单到,看到一只飞舞的蝴蝶,都能跟随很久。
她一边想着长大,一边又想变成一个小孩子,围在妈妈的身边。那时的她,总是很矛盾,内心总有两个小孩子对话,然后不停打架。她像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不知道哪一方说的才是最有道理的。
世界对于她来说,那么大,那么热闹,却没有一个支点,可以让她迷茫有些忧郁的内心稍稍落脚。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摸索着,摸索着让自我心灵安定的角落。
在漫长的暑假里,她一个人在家里待了很久。有时候她会坐在院子里看天上的白云,从东边悠闲地飘荡到西边;下雨的天气,她也会坐在屋檐下,看着小雨滴滴答答,从天上落下,然后掉在地上,啪嗒一声,混入兄弟姐妹的怀抱中,转瞬,又被水泥地沉浸不见。
有时候,她还会望着掉落的雨滴发呆,发呆的出了神,甚至有些羡慕它们的奋不顾身。虽然只是几秒的显现时间,却已经完成了自身的使命。简单,却又不简单。
慢慢的,她喜欢上了安静,喜欢自己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看天,看白云,看雨滴,看小鸟,看绿树,看花朵,小草,甚至看小蚂蚁们忙碌的搬家。
十五岁以前的宋晓爱,似乎跟自然是分隔的,她从没有觉得跟大自然在一起会是这么舒适,这么治愈。在一天一天的等待中,她拥有了很多朋友,可爱的自然朋友,天上,地下,随处可见。
阳光明媚的时候,她的心情会跟着晴朗开阔。阴天下雨的时候,她会安静的戴上耳机,跟着灰暗的天气一起进入大气中,自由自在的漂浮,感受阴雨的另一种感受。
七八月的天气,雨季常来。院子里日出日落,雨落雨停,燥热与潮湿交替着。
晓爱随着天气的变化出现在院子周围的各个角落。她的孤独和忧伤,仿佛是一种青春的释放,记录着十五六岁的花季,在成长的路上,拥有着怎样变幻不定的心境。
比起晴天,那时的她,更喜欢阴雨天。雨落的天,是灰色的,就像她的心情。彼时,她喜欢缓慢的曲调,喜欢深入心灵的歌词。
一个雨天,当她听到张韶涵歌唱的《隐形的翅膀》时,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只觉得那首歌非常符合她当下的心境。
成绩在一天天倒数的日子中终于放榜了,晓爱如愿以偿被首城一高录取。她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终于不负期望,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证明,一切付出都没有白费。在无数个思念妈妈的夜里和伏案学习的日夜,宋晓爱一点一滴的坚持,她自我鼓励,自我打气,每天记录日记,把内心无处倾诉的沉闷和痛楚都写在青春日记里,随着她一点点长大。
晓爱把录取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姥姥姥爷和爸爸妈妈,虽然是意料之中,家人们也都非常激动地为她开心和骄傲。晓爱没有过多兴奋,拿起电话就要打给同桌夏季。当听到夏季的成绩被嘉诚高中录取时,她是真心替夏季开心,因为晓爱一直担心如果夏季的成绩在高中录取线之外,那该怎么办。
好消息是她们都可以继续上自己理想中的高中,坏消息是她们要分开了,那时候的距离虽然算不上很远,但也足以让她们半年甚至一年才能见上一面。从那之后,夏季的声音都只能是出现在电话那头。无论如何,比起很多落榜的同学,晓爱还是非常欣慰的,因为她们可以继续上学,在由自己掌握的人生中,又朝着美好的未来迈进了一步。
正如晓爱喜欢的《隐形的翅膀》歌词:“我终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哪里有风就飞多远吧。”
两个月后的九月一号,高中生活正式敞开了新的大门。
那天早晨,阳光亲切和煦,清风中透着夏末的热情,路边的榆树自由的望着天空,光线透过层层茂盛的榆树叶,打在地面上,映出榆树叶可爱随意的椭圆,就像一个个无拘无束的小精灵。
宋晓爱扎了一个高马尾,乌黑柔顺的发尾在轻快的步伐中飘荡,心情微微激动。她穿着一件白色短t和一条蓝色牛仔裤,一双白色休闲鞋子,看起来阳光而有活力。一根白色耳机线从牛仔裤的口袋里延伸出来,耳机里播放着她最爱的歌曲,心情愉快的就像走在绚烂的星光大道上。
宋晓爱在美好的想象中来到了一高门前,那里早已拥满了许多像她一样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同学们陆陆续续,有说有笑的走进校园的大门。晓爱也随着人群大步走进去,她抬头望向天空,觉得当天的阳光照在身上那么温柔,天空蓝的那么透彻,就像她的心情,明亮干净的让人一眼看穿。她看到路旁的指示牌,找到了她的班级位置,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从大门到教学楼下,几分钟的距离,晓爱的脑海里浮现出初中的过往画面,耳朵里正在播放的《东风破》让她更加伤神,好像把懵懂青涩的初中三年又重新走了一遍,一种淡淡的感伤和怀念涌上心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眶变得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