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龟伏
湛蓝的天空中，有一道黑影掠过了天际，象是苍鹰在疾速飞翔。
厚厚的积雪，覆盖着草原，不远处有个白影，在不停晃动着。
牧羊姑娘尼娜，以为那是只野兔，一箭射出。感觉射中了，这下午餐终于有着落了，自己的箭法可是一向很准的。
当她纵马上前时，却没有发现野兔。
尼娜并没有失望，她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痕迹。
这完全不是野兔该有的踪迹。
而更像是人的足迹！
虽然脚印零乱，但也是人类赤脚行走在雪地上，所留下的痕迹。
这冰天雪地的，怎么会有人在赤脚行走呢？
尼娜第一反应就是，“难道这附近的山上，真的会有野人吗？”
这脚印，千真万确是四十四码的男子脚印。
脚印肆无忌惮地留在雪地上，横劈竖跨，肆意妄为，完全没有了规则。看不清来路，也不辨去向。
象是在肆意地破坏着，这一方天地的宁静景致。
这人，是一匹烈马，羁傲不逊！
尼娜断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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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寒风也真是邪门了，怎么突然就刮起来了？
直刮得枯枝在呼啸作响，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令人发渗。
天色铅灰，云层低垂，象是马上就又要下雪的样子。
草原高处的稀疏灌木，挂满了冰霜。
这也很正常，在往年的这个时候，也大都是如此的。
零下十几度的严寒，使得往日那些看上去青青的牧草，全都变成了现在这种枯黄萎靡的鬼样子。
这雪说下，还真的就下了。
雪花纷飞，扑簌簌遮挡了视野。
地面在由黄转白。
六十多岁的老羊倌正在驱赶着一大群羊，“呦，那边，这走！你个憨货，快跟上，找打！”他在大声地胡乱吆喝着，紧张地驱赶着羊群。
连他这位经验丰富的老羊倌，现在也辨不清草原的方向了，大雪遮挡了视线。
······
······
“呦呦，这边走！呦，快走。”
只听声音就知道，那是尼娜在驱赶着羊群。
老羊倌心安了一些，别看这丫头的年龄不大，赶羊却是很有一套的。
即便是碰上了雪暴，她也能赶羊回圈的，在草原上可是把好手！
“尼娜，今天你怎么也赶羊出来了？这么大的雪暴哇。”
“老爹，牧草不够啊。恩克要娶木其格，可就全靠这些羊了。”
“你阿爸怎么舍得哇，让你在这种天气还出来放羊啊？一个女娃娃家，他怎么能放心哇？”
“老爹心善，下辈子就给老爹当闺女好了。驾，辘辘。”尼娜不再搭话了，挥鞭策马，去追赶羊群了。
恩克是尼娜的小哥哥，是四个哥哥中最小的那个。人还不错，敦敦实实地挺壮。只是有些木讷，不爱说话，不受姑娘们的喜欢。
老羊倌看着尼娜远去的身影，无奈地叹息一声：“唉，可怜的娃娃。”
······
······
雪花飘飘，越下越大，三米之外已是不能见人了。
草地上全是厚厚的一片积雪，眨眼间便没过膝盖了，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极为艰难。
草原上的牧民，自然是知道该如何去躲避雪暴的。
尼娜也知道哪里有栖身之所。
她猛抽了几下马鞭，驱马来到了那些废旧的土屋旁，“吁”地一声勒住了马，刚踏进土屋内，就又退了出来，嘴里大声呵斥道：“滚出去，这里是我阿爸的地方。”
原来这里早有人捷足先登了。
一个赤身的少年男子，四仰八叉地趴在了土屋当中的泥地上。屁股上还插着一根箭，随着呼吸，在微微地颤动着。
“呸，恶心，滚开！这里是我的地方。”尼娜厌恶地啐了一口，狠狠地一鞭子抽了下去，鞭痕带血，血珠滚落。
那少年还是一动也没动地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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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爹，这里有个死人，你快过来看看。”尼娜急忙大声喊了起来。
以她往日杀羊的经验来看，眼前的这人虽然还没死透，但离死也不远了。这还光着身子呢，在这冰天雪地里，那是绝无活下去的可能了。
老羊倌比尼娜胆大一些，上前去试了试少年的鼻息，摸了摸额头的温度，急忙说道：“还热乎着，还有气，赶紧杀羊灌血，羊皮裹身。快！”
草原的牧民本就很热情，平时也是相互帮助的。
尼娜并不迟疑，去挥刀杀羊了。
灌了几口滚烫的羊血下去，少年缓缓醒来，看了看面前的这一老一少，又闭了一会儿眼，再次睁开眼睛之后，就淡淡地问道：“你们谁救了我？”
老羊倌惊喜地说道：“我地天爷啊，谢天谢地呃，你可算是活过来了。饿了吧？我去煮肉。为了给你取暖，尼娜可是杀了一只大羊的，现在可全是上好的羊肉呢。”
少年淡淡地向老羊倌道了谢，然后深深地看了看尼娜，问道：“姑娘，这是哪里？是你救的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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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姑娘本就大方豪爽。
但尼娜见少年那黑漆漆的眸子，一直在盯着自己看，莫名地就有些心慌意乱了，转过头去，掩饰着说道：“这里是蒙古草原啊，是我和羊倌老爹发现你的。你怎么······怎么那样躺在这里啊？连件衣服也不穿，是会冻死人的。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现在这里可不是旅游的季节啊。”
少年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羊皮，摸了摸屁股上的箭，直接说道：“你先给我将这玩意去掉。我饿了，先吃饭。找个地方，让我洗个澡。还有衣服吗？先去找两身新衣服来穿，我这个样子可是没法见人的。”
尼娜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剑眉朗目，嘴角邪翘。反正是怎么看，都很好看的那种。
哥哥们对她就从来没有过好脸色，不是打就是骂。
“还以为男人都是恶魔呢，原来男人也是可以这样好看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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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少年见尼娜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个不停。脸上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紧皱起了眉头。
但他大概也明白现在是有求于人的，软声说道：“小姐姐，我很饿了，有没有吃的？”
尼娜这才回过神来，手足无措地说道：“你先别急啊。咱们有几千只羊呢，还怕不够你吃的吗？老爹已经在做羊肉了。”
老羊倌自破屋的角落里，端出来一大盆羊肉，顺便递给了少年一身较新的衣服，“娃娃，这可是老倌当年要娶亲的新衣服了。这亲还没娶成，就一直在随身带着呢，怕不知啥时就死在哪里了。现在也用不上了，就给你娃穿着吧。你忍着点，我先给你将箭拔掉，回去上点药就好了。”
少年点点头。
老羊倌拔箭的时候，少年连眉头也未皱一下。
尼娜不好意思去看，但没听见少年发出一丝呻吟，不禁暗叹他的硬气，这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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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光着身子，正在尴尬着呢。
感觉穿着羊皮虽然暖和，却很难受，自然也就不会客气了。
接过老羊倌的衣服，穿上了老式的对襟大棉袄，肥大的棉裤，在勉强保暖遮丑之后，就开始对着那一大盆羊肉发力了，一边大快朵颐着，一边口里连连夸赞：“好吃，真好吃！”
老羊倌滋遛滋遛吸了几口旱烟袋，谨慎起来，问道：“娃子，你是从哪来的？这里就没有抢劫的。你好好说说，或许爷们还能帮上你的忙呢。”
“我是来贩羊的，路上被最好的朋友给骗了。他不忍心杀我，就想让我自生自灭，干脆让我自己冻死在这里算了！”
这位满嘴胡扯的少年，就是祁果果，是来自东海第一高手，祁志明家的大少爷。
刚才他用的是龟息功夫，俗称“龟伏”，让自己进入了假死的状态。
不然，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他也早就被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