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惊鸿一瞥
欢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一眨眼元旦就过去了,又到了上班的日子。
何聪慧回到乡上,李河北就告诉他“昨天农业局打电话来,让你回到乡上就打个电话回去。”说罢便把一张写有农业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塞给何聪慧。
李河北是团结乡邮电所的电话接线员,专门负责接电话,还有一个邮递员薛明光,负责投递报纸信件杂志。
说起来团结乡政府只有一部电话,政府办公室的电话只是李河北邮电所电话的一个分机。
何聪慧来到办公室,把号码拨过去,第一次是忙音,“看来对面很忙啊”。紧接着又拨了一次,对面很快就有人接起了电话。“喂,你好,我是农业局,请问你找谁?”
何聪慧:“我是团结乡的农技干部何聪慧,听说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小何啊,是这样的,明天下午局里要开个农技干部会,全体农技干部都要参加,原则上不准请假。主要是布置一下岁末年初的农业工作,每个农技干部都要作汇报发言,同时上交一份工作总结,工作总结纸质的打印的都可以。”
放下电话,何聪慧头有点大,“交什么不行偏要交工作总结,我最烦写东西了,写不出写不好不想写。”
何聪慧暗自发着牢骚。可牢骚归牢骚,工作还是要做的,农业局的话还是要听的,何况这是何聪慧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参加农业局的工作会议。第一次嘛,意义总是有点特别,不求惊艳领导和同事,但总要留下个好印象吧。
何聪慧把要去农业局参加农技干部会的事向分管领导刘乡长汇了报,强调了一下要交工作总结的事。
刘乡长自然一听就懂,当天也就不再安排他下乡,还指点了一下何聪慧工作总结要怎么写。
何聪慧道了谢,便窝在家里冥思苦想,把自报到以来所经历的林林总总仔细回想和梳理了一下,居然写出了五页纸的总结。
看着这五页纸的总结,何聪慧有点飘飘然,自己居然做了那么多事,居然能写出这么好的总结。“我太厉害了!”何聪慧自我陶醉了。
第二天清早,何聪慧就坐上前往新区的中巴出发了,与他一起坐中巴出差的还有办公室的李主任。他是去参加县委办于次日上午召开的全市秘书会的,由于是全市秘书会上午召开,他必须今天就赶到新区。
办公室主任是一般干部,无法享受专车待遇,再说在团结乡,就是有专车,你要赶上上午的会议,时间上也是够呛。
到了新区汽车站,此时时间已过了12点,李秘书要赶去县委招待所报到,县委招待所是24小时有人值班接待的,便与何聪慧分开了。
与李秘书分开后,何聪慧一下子无处可去,去农业局报到吧,已过了下班时间。何聪慧决定下午直接去开会,报不报到无所谓了,只要开会不缺席不迟到就行了,好久没来新区,先把肚子填饱再到处逛逛再说。
何聪慧先去吃了个煲仔饭,然后到电子游戏厅玩了几盘跑马,送了几块钱。从电子游戏厅出来,何聪慧又准备去新华书店看看,如果有合适的书就买几本。每次来新区,新华书记和电子游戏厅这两处地方是何聪慧必去之地。
从电子游戏厅出来,沿着街道直走约400米,拐过一个“7字弯”再直走约200米就到了新华书店。
新华书店门口的人行道很宽敞通透,从人行道到书店有上几步台阶,台阶很宽很干净,贴的大理石被擦得光可鉴人。
何聪慧拐过弯就看到一群人围拥在书店门口的台阶上,大家或站或坐,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有人在这里摆棋摊,地上摆着五局残棋,有二个中年大叔正分别对着一局残棋在瞑思苦想,还有一个小伙子正在与摊主对弈,旁边几个围观者正你一言我一语发表着高见,完全无视“观棋不语真君子”的古训。
小伙子应该已经走了几步棋了,发觉不对,正在思考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再看对面的摊主,皮肤黝黑,身材矮小,满头白发,一副没睡饱的样子。此时他正对着摊子打呵欠,半眯着眼,对棋局和小伙子都浑不在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何聪慧刚拿了团结乡象棋比赛第一名,信心膨胀。便站到小伙子旁边,也研究起这局残棋来。
看了一会,何聪慧说,“这棋红方已赢不了了,重来一盘吧!”摊主有点诧异,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何聪慧,就又眯上了。小伙子不服气,又试着走了一步,摊主马上应了一步,又眯上眼,不再看棋盘,也不催促。小伙子又思索了一会,终于颓然道:“我输了。”
然后又道:“再来,我就不信赢不了,这棋明明可以赢的。”摊主重新摆好棋子“再来可以,交钱,一块。”小伙子没有马上交钱,而是重新思索了起来。
何聪慧也看清了残棋,原来是《神妙》第30局完璧归赵。何聪慧记得这棋红棋根本赢不了的,顶多守和,于是冲口而出“这棋红方根本赢不了啊。”
摊主有点愠怒又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赢不了?”
何聪慧说“这明显就是《神妙》第30局完璧归赵局啊,这残局红方是赢不了的啊。”
摊主这回是真生气了,也不管小伙子会不会下这局残棋了,迅速重新摆上另一局残棋:“来来来,你来下,你只要和了我就给你五块钱,你输了只要给我一块残局费就行!”何聪慧一看,哈,这是十八学士局,你这不是给我送钱吗?立马拨开小伙子,站到了棋摊前
三步之后,“泥马,这棋不对啊,我怎么赢不了了,是下错了还是记错了”何聪慧硬着头皮又走了两步,败下阵来,乖乖掏出一块钱递过去,摊主接过钱,挑衅道“再来一盘?”
何聪慧:“再来一盘。”眨眼间又输了。
“还来么?”“来”
……
“还要来?”“要来”
一个小时不到,何聪慧已连输五盘,送出去了五块钱,差不多两天的生活费啊,何聪慧肉疼不已。
此时时间已接近两点钟,围观群众的注意力也全都转到何聪慧他们这盘棋上来了。何聪慧脸上胀红,咬咬牙,发狠道,“再来一盘,最后一盘!”同时心里暗想“只要这盘赢了,前面输的钱就赢回来了,可以做到不赢不输了。”
转眼间,第六局又下到十步开外,到了上一盘出败招的关键之处,何聪慧也暂时停下,认真思索起来,摊主还是一脸无所谓。正思索间,耳边忽然传来声音,“爸,你又在这骗大家钱了,该吃饭了。”
“这孩子,瞎说什么?我这怎么是骗了,下棋人的事,怎么叫骗了?”摊主口里骂着,脸上除了尴尬没有半点生气地样子,乐呵呵地接过饭盒,大口吃起饭来。
何聪慧抬眼一看,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正挤进人群,只见她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高一米六左右,体重100斤上下,一件休闲上衣配一条黑裤子,脚上穿着一双回力运动鞋,头上扎着一个马尾,整个人显得清爽干练,精神奕奕。
少女背对着何聪慧,看摊主开始吃饭,转过身来扫了何聪慧一眼,只是扫了一眼,就走了。也许在她眼里,下残棋的人和她爸一样,不是蠢就是坏,不是坏就是贪,总之和他爸一样不是好人。但在何联慧看来,只是这一眼,就把何聪慧的魂都勾走了,连女孩长怎么样都没看清,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麻酥酥轻飘飘的。女孩走起路来,那马尾一甩一甩的上下飞舞,何聪慧只觉得,那女孩甩的不是马尾,而是他的心。
最后一盘,何聪慧不晓得是怎么输的。赶到农业局会场,轮到他发言了,何聪慧对着工作总结照本宣科,几次失误。直到领导问起工作中有什么困难和要求时,何聪慧才清醒过来,把团结乡政府要求农技站上交2000块管理费的事说了出来,请示农业局这钱该不该交。
袁局长听了何聪慧的汇报,神色不变,他义正辞严的指示何聪慧:“这是强盗行径,是违法行为,这钱坚决不能交!农业局是你们的娘家,是你们的坚强后盾,这钱,你们坚决不能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