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熟滚蛋
听得这句死罪，白雨霏还没接话，两边众人里有一青年昂然走出，白发黑眸，丰神俊朗，头戴一顶银色宝冠，腰扎一根碧麟束腰。
只见这青年抱拳一礼，“父皇，小妹玩心大，不想出嫁属实正常，今天是她生日的大喜日子，您暂歇雷霆之怒。”说着还回头给白雨霏猛打眼色。
若是沈活现在在一旁，估计要惊得掉了下巴，白雨霏，竟是皇家之女！
“就是，那西圣皇虽然递了这国书，也只是表达跟你这东圣皇结个秦晋之好，连人选都尚未选定，你着急什么，”说话的是一中年妇人，此妇人衣着华美，脸型圆润，肤如凝脂，与白雨霏可说是九分相似，唯独气质上更为雍容典雅，此时一记白雨霏式的柳眉轻皱，让人我见犹怜。
“你呀，这丫头无法无天，都是你惯出来的，”殿中这东圣皇看着妇人口气瞬间软了下来，
“行吧，今天是雨霏生日，我便先不做计较，吩咐下去，起筵！”
令下，筵起，
白雨霏记得这天，
这天严厉的父皇、温柔的母后，溺爱的大哥、讨厌的三哥和许许多多各方宾客，都来庆祝她的生日。她刚刚筑基成功，她收到了很多很多的礼物，她被周围所有人爱着，她很快乐，
但也是这天，二哥，
白雨霏望向了席上默不作声，独自饮酒的绛袍青年，此人虽也是一头白发，但发色中混杂着些许黑色发丝，其他人都是黑发人早生华发，而此人恰恰相反。与周围的其他人相比，他衣着只能算得体，华丽上则大大不及，朴素中映出些许落寞。
自饮自酌间，一人长身而起，正是三皇子。三皇子大步行至二皇子身边，提起手中酒壶，先是大笑一声吸引了周围众人的注意，随即对着二皇子道，
“二哥，四妹天赋异禀，修为一日千里，今天是她生日，你怎么在这里喝起了闷酒？”
二皇子似努力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出来，也不敢抬头看三皇子，而是微微举起酒杯，朝着白雨霏方向，“恭喜四妹！”随即也不待白雨霏反应，立马饮尽杯中酒，低下头缩回了座位。
三皇子眼见二皇子如此瑟缩，眼珠一转，伸手拉住二皇子肩膀，
“啊呀，二哥，你我三兄弟，大哥修为通天，早已为父皇分忧，你我兄弟修为相近，不如切磋一番，也好给四妹的宴席添点热闹。”
眼看事情如记忆中不断发展，白雨霏忙想起身制止，谁承想席上一众拥护三皇子的大臣纷纷附和，喧闹声阵阵袭来，压得二皇子本就不佳的脸色愈发苍白。
需知，这二皇子先天有恙，修为进步十分缓慢，连化形都是借着圣族血脉，才可在筑基境幻化为人形。比其妹早生千年，至今却依然是筑基一境，被白雨霏生生赶上。而三皇子，早已金丹以上修为，谈何修为相当。
因此，这二皇子只是闭口不言，面色低沉，双手紧握绛袍，许是用力过猛，竟是微微颤抖了起来。
居中高坐的东圣皇，眼见第二子如此懦弱，心中更是不喜，
“雨泽，既然雨翔有此提议，你便奉陪到底吧！”
这句奉陪到底，犹如大锤重重砸在了白雨霏的心上，显然也给二皇子白雨泽造成了巨大打击。他脸色瞬间煞白，身如行尸般站起，缓缓挪入大殿中央。先是对着殿上拱手一礼，继而转向三皇子白雨翔。
此时大殿众人神色各异，但既然东圣皇开口，那便是金口玉言，容不得更改。
但唯有知道最终结果的白雨霏，此时眼角已是盈满了泪水，彼时她自己刚刚因不想通婚而触怒父皇，更觉得二哥、三哥比武，虽有被折辱之险，总无性命之忧，但谁知
“住手，”白雨霏努力想要挣脱既定的命运，但三皇子已狞笑着向二皇子递出了双掌，
“住手啊，”又是一声呼喊，不知是二皇子的身形晃动，还是整个大殿都晃动了起来，
“住手啊！”似是感受到了白雨霏心神的震动，身边的一切轰然震颤，陡然间消失无踪。
“呼呼，”被打湿的白色发丝紧紧贴于脸侧，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白雨霏胸口上下起伏，双手微微撑住膝盖，整个人如劫后余生，不知今夕是何年。
“是你？”此时一个声音传来，竟是消失多时的张轻昭。他也刚从一段回忆中醒来，不知他经历了什么，瞳孔微睁，似是意犹未尽，甚为遗憾。
眼看回到现实的第一时间，竟然遇到了觊觎已久的白雨霏，顿时大喜过望。
“这位小姐，不知是何姓名？我俩有缘在此相遇，不妨互为扶持，你看如何？”
见身前角色没有回应，张轻昭微微有些恼怒，想我在旅团里众星拱月，予取予求，你这女人算什么，竟然不理我？刚想生气，但见白雨霏当下一副出水芙蓉的美态，再加上弯腰不经意间展现的雄伟。行吧，确实有点东西。
“小姐当是刚经历幻境，心境起伏，不着急回应，先休息半晌，我们一会再聊。”怎么样，我这手以退为进，文质彬彬，是不是拿捏你了呢？张轻昭把脸转过，但眼角余光一刻不停地关注着白雨霏的反应。
许是终于听见了张轻昭的话语，白雨霏微微直起身子，朱唇轻启，
她理我，她理我了，我就说，什么样的妹子能逃过我的手段，张轻昭长剑竖得更直，摆出一个自觉帅气的姿势。
“你谁？不熟，滚蛋！”今天的白雨霏格外懒得假装，情商跌破地心，更何况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我听到了什么？你37度的嘴怎么能说出零下370度的话？张轻昭额头青筋跳动，似随时要爆裂开来。
“小姐，识时务为俊杰，此处经我观察出口就只有一个，那门扉尚不知如何打开，若只有我们一人可以出去，”唰，张轻昭舞了个剑花，“那就别怪我手中剑，不知怜香惜玉了！”
经张轻昭提醒，白雨霏才有闲暇观察四周，尤其是那扇透明门扉，
一？这不是沈活？这哥们状态好像不是太好啊，显是经历过一场大战。他对面的猥琐男人是谁？好像之前没见过，猛男旅团都是肌肉光头，轻柳旅团则普遍衣衫褴褛，此人肯定不属于这两个旅团。糟糕，这站起来的不是何焱么？
显然也是看到了沈活的窘况，张轻昭计上心头，
“不理人是吧，你看你们旅团那小子一个人对上跨一个大境界的对手，能有什么好结果。我可以陪你站一辈子，我们就在这静静欣赏，看他怎么死！”
不知好歹的张轻昭尚不清楚他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但见白雨霏表情带莫名意味的笑容，转头看向他，不见她作势，身上却有一股强大的妖力冲天而起，
“你刚才说？我们只有一个人可以出去？”说话间，白雨霏的眼瞳已是微微竖起，而随着她的变化，天地间似乎都不想再容纳张轻昭此人，一股山岳般的压力轰然镇向了他，“龙威”
什么？不可能，我明明比他要高好几阶，张轻昭此时脑中的思考似乎都慢了几拍，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若是这样被动等待下去，这种威压会越来越恐怖，直至压垮他心灵的最后一个角落。摸了把被白雨霏威压压迫到涨红的脸颊，张轻昭剑势一领。
“七星连珠，”银霜白鱼剑在空中如梦幻般划过，一出手便是绝招，张轻昭只希望以对方的血唤回他失落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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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白雨霏遇袭，沈活立马下了决断，语速飞快，
“行，我加你们教派，兄弟快跟我一起过了此门，我的同伴正被人砍，她资质也很好的，”说着便要向透明门扉冲去。
“慢，”渡边十三郎自己没动，何焱的尸身倒是一步蹬出，拦在了沈活的面前，
“教义，起誓，心血，”说着一口夹生话，渡边十三郎不知道从哪个布包中掏出了一本小破本子，朝沈活扔来。
纸质本子被莫名力量承托，在空中平稳飞行，直至落入沈活手中。
一入手，沈活便有种灵魂被窥探的感觉，似乎这本教义连接着遥远不可知的深渊，只要自己许下誓言，灵魂便会出卖给某种存在，直到永远。
虽然莫平生不知是何原因，没有给他细讲过教派的事情，但有一点却重点强调了多次，
“远离教派！”
孤身一人漂泊多年的沈活，自从被莫平生带回，对他的信赖可说是生平第二，直感这教义不是太妙，心下顿时一紧。
抬眼再看，对面的白雨霏似是落入了劣势，辗转腾挪间，身上各色光芒放出，显然是各种防具应激发出，在护卫主人不受伤害。
心念电转间，沈活开口道，
“心血起誓自是可以，但刚才我是与这大块头一战，尚没有机会见识十三你的本事，你我不如撇开此人，单对单切磋一番，也好让我对我们彼岸教派更加信服？”
“这”渡边十三郎眉头微皱，他虽也是筑基五阶，但彼岸教派一身本事都落在亡者的操控之上。他能把何焱化为尸傀也是因为何焱伤势过重，自己又下了点阴毒手段，故而才行险得手。如是完全放弃尸傀，他战力顿时要下降五成不止，刚才沈活一手雷影破空击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小震撼的。
眼见渡边十三郎犹豫，沈活顿时大喜，一试便被我试出，你这家伙的手段果然主要是在操纵的傀儡身上，那也许沈活朝着某处不着痕迹地一瞟，
“既然十三你为难，那也是无妨，”沈活故作大度，“虽然刚才与这何焱一战，我消耗甚大，但你竟是将他再次复生，也算是我们彼岸教派的手段。不如你就操控其与我一战，我见识下他再起后的实力，也不也是我们彼岸教派的本事？”
说完，沈活颇为紧张地朝渡边十三郎看去，要说他这理由，简直牵强到离谱，但要让计划顺利进行，他便不得不让何焱有战斗的机会，也不知道这十三会否上钩。
“行！”渡边十三郎正犹疑不决，见沈活那么上道，也没有多想，顺便答应了下来。心里还荡漾起几分喜悦，我看中的人果然十分不错，对沈活更加中意了，要知道他代表教派进入幽州，虽有其他任务，但宣扬教义、发展成员乃是每个教派成员毕生的责任。
如是这次能发展到沈活这样的优秀人才，回去主祭一定会提拔我的吧，渡边十三郎高兴想到。
“成了，”沈活努力管理住自己的表情，双手结印再次妖力涌动，雷电贯身，虽然连续多次灌注妖力会大大加快他的同化进度，但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渡边十三郎见沈活进入战斗状态，表情也多了一番郑重，拢聚在宽大袖口中的双手绕弧摆动，似在虚空中画圈，口中念念有词间，何焱猛然动了起来。
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节奏，不一样的是力量，不知这渡边十三郎使了什么手法，虚空中似有一股黑线悬下，直挺挺地垂入何焱的天庭大穴，本来定住不动的何焱瞳孔不知道何时已是上翻，整个眼眶内纯色的眼白内密布血色。而这番变化带来的，便是何焱落下的巨斧比之先前，力量大了何止一倍。
而沈活羸弱的身躯早已失去硬架此击的本钱，只得连续发动雷影遁，不断闪避何焱的追击。
“咚”、“滋”、“咚”、“滋”，巨大的地面轰击声与黑光缭绕的雷电波动声此起彼伏，交织出了莫名喜感的旋律。短时间内，沈活似是无恙，但何焱一下又一下丝毫不觉疲倦，似乎永生永世可以这般追砍下去，而沈活却已是苦不堪言。
要不是雷影努力分担、控制着，恐怕沈活现在就浑身皮肤就要转为豹纹。即使如此，神魂一颤，沈活的神识消耗也要达到极致。
“不对，”渡边十三郎有点疑惑，虽然境界差距巨大，但之前一战他藏在暗处观察良久，当时就算猝不及防，沈活也会在战斗中谋求反击，如是之前沈活便如现在般毫无还手之力，他早就出手把他捏死，甚至连做成尸傀，他也生不起半分兴趣，更不要说引入教派了。莫非是受伤太重？
渡边十三郎思忖间，却没注意沈活身形闪烁间，战场以一种微不可察的姿态，正在缓缓朝他靠近。下一刻，沈活的雷影遁猛然加速，似乎之前都在刻意放缓速度般，
“十三你要小心了，”沈活口上虽如是说，但虚实相生间，人已来到渡边十三郎身后，脚下波纹突然高频震动，竟是震动沙土限住了十三的移动。
“小计，”渡边十三郎摇头失笑，他只感沈活的战斗经验有点匮乏，仓皇之下竟躲来他身后，要知道他所操控的尸傀就算死后也会留有生前的战斗能力，这也是彼岸教派操控死亡的强势所在。就算沈活拿他当人盾，但这何焱生前乃是筑基五阶，更何况
刷，电光火石间渡边十三郎袖口中的手上不知何时竟抛洒出一捧死灰色粉末，此粉迎风飞扬，转瞬竟凝成了一具骷髅，
“死灵粉”，
此粉需将人活活虐杀，待死后将其骨灰研磨成粉，粉中寄宿生前怨念，再辅以教派独门的颂咒，便可在弹指间凝聚着“怨骷”。
这怨骷本就生成于渡边十三郎与沈活之间，一双枯骨电闪袭出，撞在沈活胸膛，硬生生把他击飞了出去。
这下，沈活不仅没有成功让渡边十三郎挡刀，更是身形失控，整个人被暴露了出来。
只见何焱手中驺吾鬼炎斧带着无边杀意，重重砍下，打中了，
渡边十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