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线索拼图
韩姝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相反，获得资源、调度资源、利用资源，换言之，他人的帮助是律师出色完成工作的必要条件。
但帮助的前提是双方互相尊重。
在对事情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萧钦云提出的“帮忙”，是施舍，更是对自己不由分说的质疑和轻视。
“没什么跟弘睿有关的问题我就先挂了，再见。”
最好再别来烦我。
接连挂断几个重新拨来的电话，韩姝予有些感慨。
如果说之前还会因为萧钦云的所作所为和自己的抉择情绪上涌，现在再遇上他，心中只觉深深地无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韩姝予发现自己很难有勇气去认识和信任一个人。
分手后萧钦云的变化，和自己原本印象中的他大相径庭，更是让她深觉男人，或者说是所有人，都没有看起来那样简单。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喜新厌旧是许多人的本性，潮水退去，被利益深深绑定着的关系，其实比想象中的更脆弱。
没有什么是永恒。
所以了解一个人真的很难，何谈亲密关系中毫无保留的信任。
心里暂且打了个总结，韩姝予重新投身到工作中。
根据李雨薇委托人的情报，张国建所在的工地由众诚建设承包修建。
众诚不是什么大公司，资质勉强合格，规模不大，看样子人员管理也有些混乱，成立的前几年经营状况很是一般，一直也掀起过什么水花。
但有趣的是，从两年前开始，众诚突然经手了几个大项目。
从上市公司办公楼改造，到安城著名私企员工宿舍的多期修建，接连几个项目规格都不低，现在更是直接盖上了生物技术的大楼。
浏览着网站信息上众诚承建的项目，韩姝予发现，这些项目背后都有优安生物大股东安世平的影子。
安世平和众诚有什么关系？
继续查找了一些资料，二者在明面上似乎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案子一时间没了头绪。
问话时间至多不超过24小时，最迟今天下午，就能知道张国建的处理结果了。
手头还有些工作需要处理，韩姝予暂时调整思绪，等待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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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吃完午饭，韩姝予得知张国建被正式拘留了，原因是涉嫌非法盗取国家资源，也就是工地连砂石。
黄秋莲在电话中又哭了一场。
好在最坏的结果已经摆在眼前，黄秋莲在平复了情绪之后终于能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我记得当时老张是和工头一起去吃过一次饭，之后给他结算了工钱，还拿了五千块的奖金，说是作为队长的补助。”
“工头是谁？现在人在外面吗？”
“雷政，工头是雷政。”
韩姝予记得这个名字，是众诚建设实际上的所有者，也就是老板。
“但是韩律师，我和工头不熟，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啊。”
“那大姐您知道工头平时都和上头的哪些领导打交道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黄秋莲平时只是个干活的普通员工，对雷政的事情并不清楚，只能尽量回忆着。
“我们两年多之前来的时候活还不多的，就这两年好像是工头联系上了什么老板还是朋友，生意才好了起来。有时候忙不过来，搞不定的，工头还叫点外包什么的。”
“我和老张是归众诚管的，名义上老张还是那个什么队长，但是除了平时多挨点骂，多干点活，其他也没别的了啊。”
“那张大哥平时也没拿过除了五千元奖金的其他钱回家是吗？”
“是的啊，就那一次。”
“黄大姐，”
韩姝予正色，
“要是有您可千万别瞒着我，我只有了解清楚情况了，进去探视的时候才可以更有效地跟张大哥沟通。”
“是真的啊韩律师，我没骗你的！”
黄秋莲显得十分急切，
“我家那个平时老实得很，基本上不跟人单独出去，每个月的工资也都是交给我，我们一起给孩子存着，肯定是不可能拿过什么钱的！你要相信我们啊！”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就是个干活的，怎么就侵害国家了呢！……”
据黄秋莲所说，张国建应该的确没有拿过什么赃款，对违法的事情也并不知情。
但家属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现实远比小说来得精彩，太多活生生的例子让韩姝予不敢掉以轻心。
黄秋莲言辞恳切，刚才的对话中即使并不完全知情，透露出的零散信息也给了韩姝予一个大致调查的方向。
暂且将黄秋莲的话作为有效信息，理出一些思路，又让黄秋莲尝试联系工友打探一下关于雷政的消息，韩姝予在搜索栏输入“雷政”二字。
从黄秋莲的话中，众诚的老板是此事的知情者和参与者，张国建即使是队长，也是在他的授意下才会进行连砂石挖掘开采，涉及国家资源的刑事案件，不出意外，雷政也会被叫去问话。
果然，不出一小时，黄秋莲再次打来电话，说从工友那里得知，雷政问完话已经被放出来了。
“出来了？”
韩姝予有些意外，看来雷政很聪明，知道为自己开脱，暂时脱身了。
“对，赵师傅……就是告诉我消息的工友，是听一个在优安生物上班的朋友说的。”
又是优安生物？
“那赵师傅方便联系一下这个朋友，和我见个面吗？”
“我去问问。”
“好，我现在先去见一面张大哥，之后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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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会面的时间不长，见到张国建后，韩姝予简单告知了目前的状况，又向张国建本人进行了确认。
张国建的状态还算不错，虽然有些愤懑，但情绪尚且稳定，也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丧失理智。
他的说法和黄秋莲所言基本吻合，在谈论到雷政时张国建明显知道更多。
“雷政应该是和一个大老板搭上线了，上次吃饭我听他一口一个干爸地叫着，看起来两人很熟。”
“那个老板是张大哥你认识的吗？”
“不认识，我基本上没跟着雷政出去过，和大老板一起更是就那一次。”
“那你记得那个人的外貌特征吗？”
“没仔细看，印象中是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点像文化人的中年人，比我和雷政都大一些。”
戴眼镜？有些斯文？
“是不是人有些瘦小？”
“没错，是很瘦，所以我觉得他像是个读书的。”
张国建点点头。
“脸是不是有些长，说话时眼睛习惯性眯着？”
这是韩姝予在收集信息时通过图片总结出的安世平的外貌特点，无论什么情况，都习惯性地眯着眼睛，做出一副温和的样子。
“对，就是这样，韩律师你认识？”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最后一块拼图，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