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毫无感情全是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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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必如此……”被按头贴脸解释“深柜”含义的始皇帝陛下扶额。随后注意力就落到“南取百越”和“北却匈奴”上面去了。
匈奴是秦赵燕三国历代的防备对象,连长城抵御匈奴这事儿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至于百越……
嬴政在脑海中回忆百越地区的局势与地形,不由得暗自点头。
自平王东迁以来,这天下诸侯征伐打了五百余年,虽说黔首祈盼和平已久,然七国之民皆生而为战,若骤然无仗可打,这么些手里染血习惯了杀伐的青壮就这么放归乡里,却是一大问题。
征百越既可填补黔首从军到民的过渡期,又能解决楚国逃民作乱的后患,且军中新秀也能练练手,以免后期长久无仗可打以至领兵之将青黄不接。
故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当然,作为一篇论秦之过的文,欲抑先扬这样的手法是很正常的,尽管我们只用记上篇“扬”的这一段就是了。
而后面的中篇……咳咳……】
天幕后的声音清了清嗓子,以一种格外抑扬顿挫的语调往下念,主打一个毫无感情全是技巧。
【今秦二世立,天下莫不引领而观其政……向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贤,臣主一心而忧海内之患,缟素而正先帝之过;裂地分民以封功臣之后,建国立君以礼天下;虚囹圄而免刑戮,去收孥污秽之罪,使各反其乡里;发仓廪,散财币,以振孤独穷困之士;轻赋少事,以佐百姓之急;约法省刑,以持其后,使天下之人皆得自新,更节修行,各慎其身;塞万民之望,而以盛德与天下,天下息矣。即四海之内皆欢然各自安乐其处,惟恐有变。虽有狡害之民,无离上之心,则不轨之臣无以饰其智,而暴乱之奸弭矣。】
“呵。”嬴政自己对这一段不置可否,也略抬手示意底下欲言又止或义愤填膺的群臣不必纠结于此。
于是秦廷君臣们也就静静听着后世的女声毫无感情地朗诵,只有负责记录的郎官们奋笔疾书。
“秦王怀贪鄙之心,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而立私爱,焚文书而酷刑法,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司马光叹了一声,“其方毒天下矣,虽有扫六合之威,却不得长久,我大宋有太祖太宗怀柔大夫,仁庙仁义慈爱万民,故可得国祚千秋。”
“司马相公所言甚是。”高太后颔首,又对身侧的少年叮嘱:“万望官家以史为鉴,续先祖之德。”
御座之上的君主看了看下首百官,又抬首看向天幕,其上是千年前的帝国辉煌的舆图,玄鸟凌空席卷,代表长城的折线在遥远的边境蜿蜒。
赵煦年青的脸上神情冷淡。
【呵,开什么玩笑。
这第一句就懒得说了,反正那群儒生做梦都想恢复世卿世禄制,好让自己或者子孙生来就能高人一等官职爵位能够世代继承权势财富万世不绝。
到底是人之常情,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后面的吧……
我tm活了这么多年了,生在现代了解信息方便,还是头一次知道犯罪率高可以用删除削减法律这个方法来解决。
你这犯罪分子“自新”了受害人怎么“自新”?
重新投胎么?】
天幕后的女子声音冷漠而辛辣。
【以仁善著称的唐太宗在纵囚归狱后又复赦免这近三百死囚的时候,可有想过这三百人身上背负着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
魏徵朝上一礼,道:“昔者舜干戈不用,仁德三年而服三苗,今陛下谨法慎刑,今岁死刑者不过二十余,可见陛下无愧圣人之道。至于纵囚之为,我大唐户籍图册俱全,岂是如天幕后世女子言下之轻纵耶,圣人千金买骨,方可造盛世之景。”
【以隋唐的大索貌阅户籍政策,自是可以保证这些死囚不敢私逃,足以配合皇帝演完这出天子宽宏感召罪人的政治把戏,而天子得了宽容仁善的名头,死囚得以保全性命,可那三百苦主又有谁为他们做主?那三百冤魂的夜夜嚎哭又有谁来平息?
三百罪犯是你大唐子民,那三百死者便不是了吗?
又有谁来赦免他们呢?
阎王吗?】
“道貌岸然。”秦廷的御史廷尉法官们冷哼一声。秦廷奉行的是法贵必行,虽不免有法外容情的时候,但却不会轻易为这样的事儿而践踏律法。
又想到便是这唐朝人泼脏水到陛下身上,臣僚们便更是不屑了。
嬴政倒听得津津有味,反笑道:“这后生倒是有能耐。燕昭王千金买马骨,方才兴燕破齐,使得燕国跻身大国之列。此人既可掌控归家之囚行迹,又行怀柔之策,必可造一朝兴盛。”
“这大索貌阅……”王绾注意到这个词,虽说并未听说过,但顾名思义,应是在户籍册上画出人像貌?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只如今简牍繁重,却无法行之。
【还有用“发仓廪,散财币”的方法解决贫困。
这可真敢想啊,要是这么就能解决贫困,咱扶贫攻坚至于一搞好几十年直到2020年才全民脱贫?某国倒是这么干了,你看他穷人富了吗?结果是通货膨胀到好险经济危机,这还是在贸易全球化有全世界人给他背锅的前提下,。
哦对了,七十多年前有人在上海这么干过,然后一斤的玉米面需要一百斤的法币,100元买两根火柴。
你秦汉就这么搞,是嫌经济崩溃得不够快是吧。
你说对吧老朱,虽然你的宝钞是为了回收贵金属,但滥发货币这行为造成的结果多少有些异曲同工了。嗯,这么看来你这行为倒不类贾谊,反类蒋该死了。不过你罪不至此,你是真不会,他是真不类人。】
“放肆!”朱元璋一拍桌案,龙颜大怒。
这破天幕有事没事儿酸自己又捧那暴君的臭脚,洪武大帝早就不想看了,奈何却似非人力所能掌控的,无论他走到哪里,到了该播放的时候,天幕便会准时出现在他所处院落的半空。而他又不愿叫旁人见这鬼神迹象,自不敢在这时身处大庭广众之下尝试。
于是此时殿中并无他人,倒让稍微平复后的明皇恼怒之余也不免庆幸无人听到这大不敬的冒犯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