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感同身受
无回谷,一处阴暗潮湿之地。
林霜筱体内经脉被封住,四周的寒意刺骨,让她无助地屈身蜷缩在角落。
从被带回来那天,她就被关进了无回谷的禁闭之地,待谷主出关后发落。
没有食物,没有灵气,全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在支撑。
从她出生那日起,从来没有见过她娘,娘亲长的什么样子呢?
自己长得这么好看,那娘亲一定是个仙女吧?
小时候爹总说,娘亲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等她以后长大了,就能去远方找她。
但现在,或许没有以后了……
金花婆婆没了,爹也没了,师尊也并没有出现……
在她将要失去意识之时,此刻想着的居然是李道尘,他那贱笑的模样。
她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她想: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想:他有没有踏过天地门?
她想:他会想我吗?
她想……
许是神庭内的残页听到了她的心思,轻轻抖动了一下,卷起一阵思念的风飘向远方。
……
吴城内,一处不为人知的地牢内。
李道尘体内经脉被封住,平躺在茅草垫上。
一阵触及灵魂的冰凉,让他情不自禁地拉了拉衣角。
许是起风了,他想。
这时,他忽然又想到了林霜筱落在他怀里的模样。
肤若白雪凝脂,眉如柳叶弯弯,琼鼻一点,不似在人间。
当时的她是那样的憔悴,那么无助,挑动了他的心弦。
可是为什么现在会想起她呢?
是因为自己被囚禁了吗?
他想: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想:无回谷有没有难为她?
他想:她会想起我吗?
他想……
……
事情还要回到一天前,拿到绣球后,李道尘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吴双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宦官直接来到他的身前,封住了他的经脉,同时让他不能开口说话。
宦官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份圣旨,立马打开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今李道尘,年十六,柳州城傍山村人士……
其一身修为出神入化,甚得幼女喜爱……
观其品行,亦得孤心……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郎才女貌,实乃天作之合;
本愿择一良辰,又恐幼女烦心、佳婿不耐……
孤实心不忍,便定于明日成婚。
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宦官说完,李道尘身体不受控制地牵起公主的手,向前一步接过圣旨道:“谢圣上隆恩!”
接着,李道尘便上前掀开了公主的头帘一角,吴双正眉眼带笑地看着他。
他娘的,见鬼了!这是李道尘当时的想法。
之后,宦官便带着两人坐上早已准备好的红轿,在众人的目光中远去。
……
李道尘上了红轿,便感觉自己能动了。立马质问吴双:“你这又是闹哪出?”
吴双顶着红盖头笑问道:“驸马难道不打算先把盖头掀开吗?”
掀个屁,主动和被动能一样吗?
你以为本公子还会上当?
李道尘强调道:“咱们的约定里,可没有这一项服务。你这是欺骗,欺骗懂吗?”
吴双幽幽道:“本小姐何时欺骗你了?圣上突然改主意了,让我与你成亲。”
李道尘不是傻子,怎能听不出她话里有话。
上台前,吴双还跟他在一块。自己在台上一个转身,人就被替换了。本来就有所猜测,现在哪能不知道,吴双就是那位公主。
既然吴双是公主,那吴用一定是皇子,而且是不怎么在外露面的皇子。
从他离开傍山村,进入柳州城,皇族吴氏就一直关注着他,那么吴皇一定知道师兄的存在。
现在想来,那五胖是专门在那里等他的。
什么遇到老僧坐化点拨,都是他们编的。
吴用早早地在中途,以黑风山军师的名义,与他推杯问盏,放出一些消息博取他的信任。
那么,黑风山应该是吴家的暗中势力。
如果说城池是守卫封地,那么黑风山就是在野外维护民间秩序。
两者里应外合,一明一暗,把整个东域尽皆握在手中。
而为了将李道尘与他们吴家套牢,便牺牲吴双个人,与他上演一出成亲的戏码。
吴双昨晚还装作不知道,一根棒子一个承诺,还说什么闺中密友,现在想来也是个小狐狸精。
不对,一家人都是狐狸精,老狐狸带着两个小狐狸。
这般想着,李道尘可不打算给她好脸色:“叫人停轿,本公子要离开吴城。”
吴双一点都不生气,笑道:“现在想走,未免有些为时过晚。与我成亲后,任你去哪里,我都不拦着。”
李道尘怒道:“什么叫现在想走?昨晚本公子就要离去……”
吴双打断了他:“怎么?自诩行端坐正,污了本公主的清白。现在就想吃干抹净,丢下我不管了?”
李道尘咬牙道:“本公子的清白就不是清白了吗?你这是断章取义!”
……
再之后,李道尘死活不肯与吴双成亲,最后就被打入了地牢。
我还得去无回谷,我不能坐以待毙……他想。
两腿一抬,一个翻身,便来到地牢门前。
双手捶着门,放声大吼道。
“吴用!”
“你给老子出来,你他娘的设计陷害我!”
“吴双!”
“你也给老子出来,你她娘也是一伙的!”
“吴用!你生儿子没屁眼……”
“吴双!你只能站着尿尿……”
……
李道尘自小在骂人方面,就很有天赋。此时骂得之难听,简直不堪入耳,把吴用的十八代祖坟都给刨了出来。
他知道吴用和吴双肯定有一个人在暗处,或者有人会传递消息给他们两个。
事实上,吴用和吴双两人,与他不过一墙之隔,典型的隔墙有耳。
吴双被骂得红着脸道:“兄长,难道就把他一直关在这里吗?都快骂到十三代老祖了!”
吴用则是自动过滤掉李道尘的脏话,面无表情道:“先关他一天看看。”
“你呀!耳根子就是听不得这些。你看他骂的多起劲,你越理他的话,他就会越起劲。”
“你看为兄我就不当回事,反正老祖宗们早就归西了,他们又听不到。”
吴双迟疑道:“可是,李道尘他也并不坏……”
……
吴双可不是告示里面说的刁蛮公主,昨晚与李道尘的姿态都是她装出来的。
父皇用她来绑住李道尘,若说心里没有一点情绪,那都是自欺欺人的。
但自己身为皇家人,从小就被灌输牺牲自我的观念。
表面的光鲜,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身不由己才是真实的自己。
自己身前的兄长不也是,是父皇在外的私生子,因为母亲的出身,没有给予名分。
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才能带着李道尘,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吴城。
他以后将会接过黑风山门主一职,为下一任的吴皇效命。
人间哪有想象中的美好,身如浮萍、风雨飘摇,这才是人生的常态。
……
“李道尘是我带来的,人品肯定没问题,但是我们就不能这么把他放了。”
“他的身份摆在这里,不会出什么事的。”
吴用解释道:“让他吃吃苦头也好,免得以后在别人那里吃了亏。”
吴双问道:“那我们这般做法,与强盗有什么区别?”
“我们与强盗的区别,在于这里。”
吴用指了指心脏的位置,沉声道:“为兄活了二十来载,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我希望你能跳出皇族的束缚,什么狗屁家族大义,不残害众生、不恃强凌弱便是大义。”
“小双,李道尘能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能带你浪迹天涯,看到更多这里看不到的风景。”
吴双问道:“但是这样做,不就牺牲了李道尘吗?”
吴用解释道:“你兄长我是这样的人嘛?”
“你这样,等明日一早……”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