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少年策马
林霜筱还是被钱高月带走了，走之前担忧地看了李道尘一眼，被其示意放心后，才跟随离去。
而钱高月被一个御气境修士威胁要踏平无回谷，没有人知道她走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也没有人知道她的神魂面对那句话，遭受了怎样的恐惧。
王山和王宇在一旁看足了戏，便随着钱高月离开了林府，走之前王宇还嘲讽了李道尘一句：小白脸，没有实力就不要学别人逞强，出门记得夹着尾巴做人。
这句话可谓是杀人诛心，被王山扯着耳朵拽走了。正如他所言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李道尘的背景明显强得可怕，没见到钱高月这个疯婆子都不敢下狠手吗？你爹我还想活命。心里将两人对比了一下，心想自己怎么生出个没脑子的东西。
毕竟人总是会在他人身上找原因，自己的缺陷却看不清楚，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林越因为自己侄女性命暂时保住了，且看出了王山想吞并林家的野心，一改之前看不惯李道尘的模样，对其客客气气。
李道尘则是身上有伤，被林越夫妇强拉住在府中修养了三日。
……
三日后，李道尘从林府出了门，准备驾马前往吴国的圣都——吴城。
御剑飞行在大白天实在太招摇了一点，万一遇上高阶修士，对方看他不顺眼，给他削了，得不偿失。
巨龙蛰伏于微末，来日长啸于九天。这是他从师尊日记里学到的东西，深谙其理。
这三天，他在脑海里分析了许久，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通过林越，知道了不少关于钱高月的信息。
钱高月并非如林霜筱一样从小进入无回谷，而是在二十年前加入无回谷的，年岁不详。性格方面刚正不阿，最唾弃叛徒，对敌手从不手软，被同阶修士称之为绝情长老。
这样一个人，不太可能是陷害林霜筱的人，于情于理都不能解释她出手的理由。
除非……
李道尘想到了两种可能：一是钱高月加入无回谷别有用心，表现出的正直都是假象，实际上是个双面人；二是有人利用她的性格，散布了关于林霜筱是叛徒的信息，令她对林霜筱出手，借刀杀人的同时洗脱嫌疑。
事实上，李道尘还有一种假想：钱高月她本身有所怀疑，只是顺着某些黑手的引导，然后假装暴怒对林霜筱出手，然后又提出谷主快要出关的消息，通过在场的王山将消息传递出去。
之所以是他的假想，是因为钱高月的表现实在太真实了，掐住林霜筱脖子那一刻，让他都没想那么多，就敢直接对一个强者出手。
还有王山，已经通过王宇那里得到的消息，经过分析后已经确定为幕后黑手之一。他出席在林家的大堂内，显然钱高月是他请过来的，他要保住林霜筱来坐实赤龙道人的罪名，可惜不知道李道尘和林霜筱对他早有怀疑。
钱高月、赤龙道人、王山等人都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闪过，林霜筱只是一个导火索，真实目的是无回花，过段时间无回谷应该会有变化。
在这段时间内，林霜筱应该会很安全，毕竟赤龙道人也只想活捉她，就是不知道无回谷的谷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而没了林霜筱在，柳州城待着也没意思。李道尘打算从这里北上，先去千里之外的吴城，然后向西北方向去与金国交接的无回谷。
……
李道尘是午后佯装出城的，毕竟是一个凡人多于修士的世界。
一些老伯们大清早进城卖农作物，府邸的下人、酒楼的采购也都拉着菜车进城，这个时间段出城人太少，容易引起怀疑。
午后商贩、走卒们纷纷出城，这时候跟着大部队出去，倒是没那么显眼。
王山老狐狸惜命，王宇则是妥妥的纨绔，要是知道李道尘独自出城，带人来追杀都有可能。
毕竟城与城之间，大多都是无人区，只是零星点缀着大大小小的村落，这要是被击杀在野外，被凶兽吞尸，落得个尸骨无存，那就只能英年早逝了。
李道尘清秀的脸上贴了一圈大胡子，头上戴斗笠，身上穿着蓑衣，腰间系了一个酒葫芦和一把带鞘的弯刀，手上牵了一匹负着散物的黑马，从北门随着大部队向出城而去。
远远地，他便看到没有穿城卫装的王宇站在城墙上，扫视一个个出城的人。
见此，李道尘自行封闭了经脉，将斗笠压低。
此时正值出城高峰期，他的打扮又比较普通，属于丢进人海没个响的，所以没有吸引城卫的注意，很爽快地放行了。
李道尘牵着马与商贩们一同走在官道上，没一会儿便消失在城卫们的视线内。
站在城墙上的王宇，心里没来的一阵心慌，叮嘱城卫们：“一个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只要有小白脸出城，全都给我拦下，拦不住的也要及时通知我。”
他的指令在好一段时间内，让长得白的书生们出城都得被盘查好多遍，以至于传出了少城主喜龙阳之好的名声。这让王宇在城主府内摔坏了好多名贵玉器，而后便去了风月之地压压惊，同时加大了盘查力度。
……
离开了柳州城好一阵子，确定没了威胁的李道尘，把黑马上好多没用的东西都丢在了官道旁，然后轻松一跃，跨于马上。
驾！
抬手在马屁股上一拍，口中一声轻喝，黑马便迈开步子向吴城而去。
黑马是林越为他准备的，有急行灵兽之称——踏燕的血脉。
其虽不如踏燕能腾空，但每日辅以灵草喂养，却也是身强体壮，日行千里不在话下，李道尘给它取名为乌黑。取自师尊日记里的一句话：天下乌鸦一般黑，用李道尘的话说，虽然不是乌鸦，但是它黑啊。
乌黑的脚力很快，灵智很高，在李道尘掏出一块带有灵气的肉喂养后，有些上头地飞奔而去。
以乌黑的速度，柳州城到吴城的距离，李道尘估摸着连夜赶路的话，在明日太阳下山前便能遥望吴城。
但是自己又不是被追杀，没必要疲于奔命。一来呢，乌黑也需要休息；二来呢，自己也需要钻研一下法术，便打算在路上将就两日。
佩刀驾马，驰骋于天地间，李道尘心胸开阔，豪迈道：“少年持刀驾马去，堂皇大道吾独行。若见贼人伤妇幼，拔刀便斩不留名。”
……
行至途中，当李道尘驾马路过一个山口时，石头后面突然跳出来五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山贼。
为首的山贼体宽如肉山，操着一口蹩脚的土话：“打打打……劫！将值钱的……东西，都给老子交……出来。”
说完见李道尘不为所动，其余几个山贼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瞬间便围了过来，嚷嚷道：“耳朵聋了吗？”
“没听见大哥的话？还不快下马，刀可不长眼。”
几人的动作都被李道尘看在眼里，虽然不是修士，但是下盘很稳，想来是训练有素，有些功夫防身。
长时间地驾马，最开始还有兴趣看看风景，后面便有些审美疲劳了，骑在马背上摸索法术，现在有贼人送在刀口上，便来了兴趣。
李道尘嘲道：“我道是谁敢拦大爷的路，原来是一群不入流的山贼，不下马又奈我何？”
“大哥，砍了他！”
“就是，敢视我们不入流，定要叫他好好看看，马王爷的眼睛不是长在头上的。”
李道尘挂着一脸络腮胡，眼神慵懒，瞧不起他们的模样，让他们炸开了锅，纷纷请缨要将他斩于马下。
为首的山贼结巴道：“拿拿拿……”
“慢！”
李道尘打断了他的话，疑惑道：“在我之前，明明有一队商贩拖着物资从这里过去，为什么你们不拦他们？”
二号人物开口喊道：“少废话，大爷们爱拦谁拦谁，兄弟们上！”
“哟呵！还来劲了不是。”
李道尘跃下马，从腰间取下刀鞘，使用肉身的力量，在几人的围攻下来回穿梭。一会儿拍肩，一会儿拍腿，一会儿屁股。
很快，几个山贼全倒在地上，吃痛着求饶。
“大爷饶命！”
李道尘使用刀鞘拍了拍为首山贼的脸，道：“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山贼连忙点头，道：“能能能……说话。”
李道尘抽出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对其他人道：“回答我的问题。”
“还还还……不快说。”
“你闭嘴！”
一个机灵的山贼赶紧道：“大人，前面那个商队之前交过保护费的，而且商队的管事时常救济这一带的山民……”
为了活命，山贼们的话简直滔滔不绝，差点就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给搬出来了，被李道尘及时打住。
经了解，这附近方圆两三百里都是山区，凡人出行不便，只有这一条官道可以前往柳州城和吴城。
但是相隔太远，以凡人的脚力得走上十天半个月，途中又容易遇到野兽吞食，所以大多数人少有接触外界，几乎过着原始生活，这便衍生了山贼一说，劫掠借道的商贩和富贾，这便是三势力之一黑风山的前身。离此处向西约莫百里的山上，便是黑风山的根据地。
三大势力的信息，之前林霜筱都与李道尘说过。当黑风山的山主还是一个山贼的时候，在大山里遇到一个将要坐化的老僧，受其点拨后，修为与日俱进。
因深受老僧的影响，为其塑金身、建太庙，广纳门徒，普济众生。许多慕名而来的侠士聚在一起，便在当地成立了名叫黑风山的宗门。劫富济贫、惩恶扬善，便是黑风山的门派理念。
商贩富贾们定期缴纳足额的保护费，用来门派的基础消耗和救济附近的村民。但其更多的经济来源，则是惩恶和捕杀凶兽，还有开采矿脉。
与城中所了解的不同，黑风山在这一带的声名极好，颇受村民们欢迎，许多年轻壮丁便加入了黑风山，从事打杂等工作，赚取一些城里富人享用的书、茶、画之类的物品。
这几人是一个村出来的，因穷苦不堪、心有抱负，便加入了黑风山当劫富济贫的外门弟子。见李道尘座下的马品种非凡，便出来拦路收取过路费，却也没想着要杀掉他。
“姑且饶你们一命，带我去附近的村落看看。”
虽是山贼，但是一身衣服干干净净，身上也没有凶狠的杀气，李道尘便放过了他们，打算随他们去附近的村落看看。
从师尊的《生存日记》和《宇宙杂谈》里，虽然学到了不少，但那都是师尊的经历。
多彩的世界，总归得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看，用心去感受，这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