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方夜谭的玉肌膏
秦二牛抬起头看她，眼睛里亮晶晶积着一摊水，这是真情流露，无疑。
只见秦二牛在粗布衣衫上搓搓自己的双手，紧接着，小心翼翼从腰包里拿出一个青色的小瓶子。
小瓶子的青瓷有些劣质，上面几道裂痕十分明显。
是什么？秦巧娘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给她的？
“巧娘，这是我去城里彩华堂给你买的玉肌膏，掌柜说这个是奇药，治你脸上的伤很有用。”
秦巧娘接过二牛双手捧在手心递过来的瓶子。
是很珍惜的物件吧，秦二牛望着她的视线里有期待的光。
她小心翼翼旋开瓶盖，一股扑鼻的花香伴着药香扑面而来。
彩华堂是城里一家颇有名气的胭脂铺子，它的名声不仅因为出售各种珍贵的胭脂水粉，更因为其出售的药妆类的药膏和药丸著称。
秦巧娘这几天通过和人交流，也已经掌握了不少信息。
她知道彩华堂是因为小六一次偶然的提起，小六在上山路上被藤蔓划伤，她怕漂亮的小姑娘会因为留下疤痕伤心，就想就地取材先做处理。
让两个孩子原地不动，她一个人在林子里穿梭。
不一会儿，秦巧娘便找到了几种药草，其中包括了止血效果显著的三七，消炎止痛的金银花，以及促进伤口愈合的紫草。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药草捣碎，混合在一起，然后轻轻地敷在小六的伤口上。
“小六，别怕，三姐给你处理好，以后不会留疤，不用担心大嫂说的，什么嫁不出去的道理。”
秦巧娘摸摸小六的头，她还真是喜欢小六，漂漂亮亮一个小姑娘，说话甜甜的，心思玲珑。
“小六啊，等你长大了，有自己稳定的内核，就再也不用担心什么嫁不出去的歪理，你要活成你自己，而不只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
小六感到伤口处传来一阵阵清凉，疼痛感逐渐减轻，不过五岁的她听着实在懵懵的。
听不懂，抓重点自然抓偏了。
“三姐，你的脸也敷一点吧，三姐那么厉害，肯定一下就好了。”
“啊，我吗？哈哈哈，我这是胎记，不是伤疤，单是草药去除不了的，不过要是真的想去除呢，我也有办法。”
小六听到这，眼里看着秦巧娘满满的崇拜。
“那三姐就和彩华堂的人一样厉害，可以做出玉肌膏！”
有小六的科普，秦巧娘对眼下的情形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彩华堂是远近闻名的大胭脂铺子，也是她们这些小民一般触及不到的高度。更别提这玉肌膏，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为了秦巧娘，秦二牛愿意倾其所有。
他知道巧娘脸上的伤疤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她心中难以言说的痛，也是她失去自信的根源。
秦二牛攒了很久的积蓄，才鼓起勇气走进彩华堂。
从买下玉肌膏开始，秦二牛一定就已经开始期待着秦巧娘的反应，或者是更早，在秦二牛进城，一直到走进彩华堂，这个朴实的木工小伙子历经了强烈的情感波动。
他满怀期待买下玉肌膏，小心翼翼地将玉肌膏带回村，生怕路上有任何闪失。
当他将这青色的小瓶子交到秦巧娘手中时，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忐忑。
他期待巧娘能够因为玉肌膏而恢复往日的容颜，忐忑的是，他不知道巧娘会不会接受这份礼物。
“二牛，这个太贵重了，你拿回去，退了，不合适。”
秦二牛连连摆手，“不要，不要，巧娘你拿着。”
“你一直很在意脸上的胎记，这下可以去除了。”
秦巧娘怎么可能接受这样一份厚礼，这一小瓶玉肌膏，说不定就是秦二牛全部的积蓄。
况且，她也用不上这东西，她不是之前的秦巧娘，这脸上的胎记于她而言就好像人脸上的鼻子眼睛一样自然。
从刚刚开始对话，秦巧娘就把端着盘子的二牛带到了厨房里。
此刻，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个。
“二牛，我不能接受你这样一份厚礼。”
“其一，你我非亲非故，我不能平白无故接受你的赠予。”
“其二，这样一份厚礼，你花了很多钱吧？你爹娘同意了吗？”
“其三，二牛，大病一场，我突然领悟了很多，容貌不是一个人的所有，我的胎记与生俱来，没什么好感到丢人的，只是和别人不一样，并不就意味着我低人一级，我已经放下了对胎记的纠结，决心好好奋斗向上，找到自己的路。”
秦巧娘这一番话说得相当诚恳，在情在理，秦二牛失落地接下那个小瓶子，重新放进腰包。
“巧娘，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
秦二牛低垂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责和无奈。
秦巧娘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秦二牛的这份心意，是出于对原身秦巧娘单纯的关心和爱护，秦二牛是个好孩子。
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二牛，你的心意我领了，真的。你不需要自责，你的这份关心，对我来说，比任何玉肌膏都要珍贵。”
秦二牛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似乎在秦巧娘的话中找到了一丝安慰。“巧娘，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希望我们还能和以前一样，是朋友……”
果然，秦二牛和秦巧娘的关系应该是挚友，两个少年一起在村里长大，彼此应当是童年时期开始结交，故而相互帮助，一起成长。
只是，秦二牛的父亲为什么会阻止秦二牛救巧娘的性命呢？
这一点，看来后面还要再去研究。
秦巧娘目光与秦二牛对视，她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坚定和从容。
“那是自然的，二牛，我们会一直是朋友。不管有没有玉肌膏，都会是朋友。”
两人在厨房里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彼此的心中都有着不同的感受。
最终，秦巧娘打破了沉默，她轻声说道：“二牛，我们出去吧，别让其他人等太久。”
秦二牛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