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报复
申时时刻，皇帝像往常一样在殿内奋笔疾书，黄公公踮着脚小心走进殿内，跟他禀报消息，“陛下，镇抚司的刘印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
黄公公依令将人请了进来，自己退到了殿门等候。
刘印行礼，然后跟皇上汇报了最近的动向，“陛下，昨日首辅与西梁的间谍照常在一间客栈会了面，另，自从三皇子回永安之后，西梁的各站点也开始活跃起来。”
“朕知晓了，命你的人继续观察，若有异动，随时来报。”皇帝将最后一本奏折合上，又揉了揉手腕，复问道，“各皇子最近如何？”
“三位藩王在藩地内都无异常，五皇子一下课便会找皇后，三皇子昨日在宫外与首辅小儿子起了冲突，随后去了院使府上。”
皇帝嗤笑，“儿子想见母亲也是应该的，毕竟以后可就没什么机会了。”他将茶沫撇开，饮了口茶后又缓缓开口，“从现在开始，多派点身手好的暗中保护三皇子，别让他发现了。”
季元修这几日总觉得有人跟着他，他才刚回永安，又是被谁盯上了？为了引出跟踪他的人，他假意迷路，走进了一个无人的巷子，果不其然，他才走进来没几步，便听到了身后人放肆的笑声。
“臭小子，今天可让我逮着了吧。”
季元修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昨天落荒而逃的男子，不过男子今日显然是有备而来，带的人不仅比昨天多，而且全都是练家子。
“你今天带这么多人来，也是给我长记性的？”
男子听他这话大笑起来，“何止长记性，老子要让你体验点不一样的。”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奸笑道，“你把它擦干净，爷就让他们下手轻点。”
季元修不想把事闹大，他几个腾跳挪转，避开了朝他扑来的打手，只身朝看戏的男子而去，男子不防，被他掐住了脖子。
“让你的人离开，否则……”
“否则如何？”男子才不信他会伤害自己，他从袖中掏出短刀，直接刺向季元修。
“老子真是小瞧你了，看来不动点兵器是不行了啊。”男子话音刚落，打手们纷纷拔出腰间的匕首，“你们尽管上，出了事算我的。”他爹是内阁首辅，他就不信有谁能治得了他。
“我们要出手吗？”
“不必，荀大人就在外面，你换个装束去巷子口把他带来。”
“是。”
荀大人今日被算了一卦，算卦人告诉他半刻钟后会有好事当头，他不屑的笑了笑，便继续赶路回府了，好事？荀大人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喜事发生了，对他来说，下值不用买菜回家就是天大的喜事。
荀大人认命的叹了口气，打算去另一旁的铺子买些糕点回去讨好家里的夫人，他准备结账的时候，听到了小贩的八卦。
“你说那人会不会死了，这么久没出来？”
“诶呦，青天白日的别说这么晦气的话。”
死人？天子脚下谁敢闹事？荀大人作为一个官员还是很有责任心的，为了验证小贩说的话，他从路边挑了两个壮汉跟他前去，果不其然，荀大人一进来就看见几个人在持刀斗殴，不对，都拿上家伙了这是行凶吧！
“住手！青天白日的谁敢在此处行凶！”话一说出口，荀大人顿时觉得自己气质非凡，原来这便是行侠仗义的感觉吗。
打手们听到如此威严洪亮的声音，也纷纷停了手，荀大人带着壮汉走上前，打算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我说你们这群青年人怎么回事，大好年华不好好念书竟然……殿下！殿下你怎么在此处啊？”
季元修不认识荀大人，不过他记得这个人在母妃的生辰宴上喝多了，还被父皇罚了一顿。
“大人明鉴，我并非在此斗殴，只是被人缠住了。”
“什么！”荀大人越来越激动，说话音量也越来越大，“殿下您这是被刺杀了啊！您放心，有老夫在此，殿下您一定会安然无事的！”
荀大人老早就看出对面的男子是首辅的小儿子，他是故意喊这么大声的，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他定要让首辅那老鳖好好吃个亏。
男子听到荀大人的一番话，感觉自己危在旦夕，殿下？是哪个殿下？他怎么没见过，他只听说贵妃有个过继的儿子去了平西，莫非就是他？
男子没见过季元修是正常的，毕竟季元修去平西的时候他年纪尚小，而且两人也没什么关系，更没有往来的必要。
“殿下你快跟老夫出来。”荀大人将他拉出了巷子，嘴里一边嚷嚷着，“待会我们就进宫找皇上告状、不，是禀明实情，您可不能白白受了委屈。”
季元修想说不用了，他没有受委屈，而且大人你手上还拎着食材呢，真的不需要回去做晚饭吗？
荀大人不容拒绝的拉着季元修的手进了宫，路上还蹭了姜大人的马车，姜庭很头铁的表示自己车太小，塞不下这么多人，荀大人无法，便把刚刚的事由又说了一遍，姜庭听完，当即让他们上了马车，还让车夫走快点。
“陛下，我方才是看的清清楚楚啊，首辅的小儿带着一大帮人围攻我们殿下。”荀大人声色并茂的给皇帝描述了当时的场景，还把旁边的季元修拉过来给皇帝做了示范，“陛下你看，殿下的袖子都划破了，差一点就伤到肉了啊。”
季元修看向自己的袖子，若有所思，这好像是被荀大人扯破的吧。
“朕知道了，你不必如此激动，还有，把你的菜放下。”皇帝朝黄公公摆了下手，示意他把首辅和刑部尚书带进来。
首辅一听说小儿子闯了祸，便马不停蹄的进宫，只是荀大人的脚程比他快，因此他一直在殿外等候，而刑部的关大人，是被拉过来的，彼时他刚要下值回府，还没走到一半便被宫人叫来了。
“陛下，臣已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望陛下念小儿年幼的份上能从轻发落。”
“年幼？”荀大人开始阴阳怪气起来，“首辅大人也不看看你小儿子伤的人是谁，再者，就算不是殿下，那他也是有向他人行凶的嫌疑！”
“关爱卿认为如何呢？”皇帝没有接这俩人的话茬，反而把压力给到了关大人。
关大人认为自己苦哉，他能如何认为，一个是首辅一个是皇子，得罪哪边都要吃瘪，半晌后，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臣以为此事应当按律法处置，按缙国律例，谋害皇嗣是死罪，但是考虑到伤人者未成功伤人，且对方尚未弱冠，可按蓄意伤人处置。”
季元修不想把事情闹大，他刚回永安，还不想因为此事被盯上，随即他也站出来向皇帝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儿臣认为关大人说的有理，儿臣未与首辅的公子表明身份，儿臣也有过失。”
荀大人在一旁听着很是不满，就判个蓄意伤人真是便宜那小儿子了，他等季元修说完之后，又不经意的点了把火，“臣觉得殿下说的也有理，只不过伤人者是不满殿下阻止他调戏女子才想要报复殿下，不知他调戏女子的罪责又要如何处置呢？”
关大人简直想给荀大人一锤子，别人都没提，就你提了，他斟酌了一会又开了口，“按律例，应当施以鞭笞之刑。”反正他也是按律法上说的，这总不能怪他了吧。
沉默许久的首辅也终于在此刻沉重的开口，“臣请陛下判小儿流放之刑。”
“爱卿真是跟朕想到一块去了。”皇帝扶起跪在地上的首辅，温和说道，“只不过，令郎调戏的是姜院判的千金，院判为我等付出了这么多，朕实在不忍让他寒心啊。”
他定定看着首辅，为难似的开口道，“不如令郎先受五十鞭刑，再流放至岭南如何？”
“臣谢主隆恩。”首辅现今意识到他是被摆了一道，但事发突然他也没法，牺牲一个愚蠢的儿子来换自己全家平安，总比全家被流放的好，只是皇帝为何突然对他发难，难道是自己做的事被发现了？
“诸位爱卿辛苦，若无其他事，便直接下值回府吧。”
事情得以解决，众人也都各回各家，只有荀大人还乐呵呵的看着皇帝。
“荀大人还不回府，莫非是想同朕用膳。”皇帝没好气的跟他说话。
“臣在此是想跟陛下告罪，此前臣在宴席上失了仪态，实在是臣做错了，还望陛下能原谅臣的过失。”
哼，要是没原谅你，你早就被去刷恭桶了，皇帝如此心想，却没真正说出来，“天色不早，爱卿还是提着菜回去做饭吧，免得又被夫人教训。”
“多谢陛下关怀，臣这就走了。”荀大人心情大好，毕竟陛下可是称呼他为爱卿了呢，若是夫人知道此事，以后也不会让他出来买菜了吧，荀大人轻轻晃了菜篮里的食材，一路哼着小曲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