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救治
大厅被刚才秦小戈和唐巨巨的一番争斗早已经破落不堪，苏蝴蝶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犹如被十级狂风横扫过的客栈大堂，甚至唐巨巨的尸体还在那里双目圆睁的躺着。仔细看去，还有几只苍蝇已经在唐巨巨的尸体上开始盘旋。有一只大胆的甚至已经爬上了唐巨巨睁大的眼睛，在上面搓着手脚，口器不断的触碰着唐巨巨那失去了光泽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苏蝴蝶口中喃喃的自问。本以为今天生意兴隆，自己能够大赚一笔，可是为什么不到半个时辰，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客栈已经破破烂烂，甚至还有死人横放在大堂。
这样下去，我孤儿寡母，呃不对，我还没有成亲，我没儿子，我的母亲好像也从小就下落不明。。我孑然一身。我可怎么办啊！
秦小戈刚刚收拾了一张桌椅，虽然缺个桌腿，但是好歹还能平衡，秦小戈又找了三张椅子放在旁边。
秦夫子进来的时候把李之义的半截身体放在了门口，忍着不适用大雪山特有的真气覆盖了李之义的身体，冰冷的白霜覆盖了李之义的身躯。
三人坐在了桌椅面前，一时的沉默，让这个没有灯光只有月光照耀的大堂气氛变的深邃了起来。
过了半晌，宛如失掉魂魄的苏蝴蝶带着哭腔的问道：“这可怎么办？仅仅是客栈干不了了还是小事，可是现在是死了人了，明天官家来了，我怎么办啊！”
秦夫子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盏油灯放在桌子上点亮，听到苏蝴蝶的话秦夫子转过头看向了苏蝴蝶，这个面若桃花的女子现在满眼泪水里面透漏着不安和绝望还有一丝委屈：“江湖事，江湖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像是这种牵扯到了大宗门的事情，府军一般都会装作看不到，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个唐巨巨会不会牵扯到什么人和事情。坏消息就是，咳咳。如果不出意外，很快我们就要被大雪山通缉了。应该牵扯不到你的，苏姑娘。”秦夫子咳嗽了几声又对着秦小戈问道：“不知道秦少侠来自哪山哪门？能否给苏姑娘一个庇护，我强行出手，还没祭祀完全的本态已经伤了根本，这一次真的是烂命一条了。不过无所谓了，我苟延残喘十余年，也没有能力再去报仇，这一生就这样也怨不得别人。只是可惜再也无法给翠儿报仇了。”
“我没有山宗也没有门派，只是一个乡下人。”秦小戈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可是听到秦夫子耳朵里的意思只是想隐瞒自己的身份而已，秦夫子没有再问。
“蝴蝶，这一次，真的是牵连到你了，我的身份应该因为这个什么除魔大会暴露了，无论唐巨巨还是王安阳，他们的目标都是我罢了。”秦夫子有一些愧疚。
本来还在暗自神伤的苏蝴蝶听到秦夫子的话，连忙摆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强笑道：“你不要这么想，老酸儒。有什么大不了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苏大姐，那也是混过江湖的人，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换个地方重头再来！没事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秦夫子笑了笑看着强装豁达的苏蝴蝶没有说话，只是鲜血又再一次从口中渗出。
秦小戈忽然伸出手摸住了秦夫子的脉搏，每一次心疼都如此虚弱无力，仿佛在死亡的边缘拼命的挣扎，秦小戈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死脉！
对于这个江湖上来说，甚至对于秦夫子自己来说，都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秦夫子也经历过大风大浪，每一个江湖人对自己的身体永远是最了解的。秦夫子知道今天强行使用停云落月已经把本来就满目疮痍的身体弄的千疮百孔，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痛楚！现在整个身体就像是一个四处漏风的筛子，那些年留下的伤，再也无法用真气压制修补。
秦夫子拍了拍秦小戈笑道：“不要白费力气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大限已至。”
秦小戈摇了摇头开口：“的确是死脉，要想恢复如初，我身边也没有那么多天灵地宝，可是在我面前想要死也没那么容易！”秦小戈微微一笑：“我最擅长的可不是打打杀杀，而是医病救人！”
苏蝴蝶看了看秦小戈，又看了看不远处身上这个时候已经趴了许许多多苍蝇的唐巨巨的尸体，忍住呕吐的感觉苏蝴蝶忍不住想要问问秦小戈，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听唐巨巨开始的话你可是杀了好多人啊，今天在这里又杀了唐巨巨。你还不擅长打打杀杀？是不是这个世界是虚幻的，要不怎么这么虚幻的话语能从你的口中说出？
秦夫子一呆，谁都不想死！自己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在李之义在自己面前死去之后，自己也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油尽灯枯。但是假如能活呢？自己还有大仇未报！每当自己想起十五年前，自己荣登大雪山三甲榜首，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还迎娶自己的自己的小师妹翠儿，本以为这一切只是自己大展宏图的起点却没有想到新婚之日却是自己的终点。
新婚之日，自己的师尊强辱自己的妻子，翠儿不堪侮辱当场自刎，秦珂怒发冲冠拔刀对峙自己的师尊。
最后落得一个逃亡千里和追捕自己的李之义搏杀、熟识，本态破碎，惺惺相惜。李之义本可以离开邵村不随着自己，假如李之义回到大雪山，他的师尊还在未尝不可以帮他再造本态！可是，李之义看得出来秦夫子从未忘记过复仇，处于某种恻隐之心李之义一直在邵村看住了秦夫子让他不能离开邵村。
哪怕秦珂如何天资过人，可是没有宗门的资源，一个本态破碎的人他又如何能再次对抗那宛若一头洪荒巨兽般的大雪山！
秦小戈点了点头，郑重的开口道：“你这一身伤病基本都是因为强行凝结新的本态造成的，而且今天又强行使用本态，让本就不稳定的本态强行摄取你的生命力。治疗也很简单，我可以碎掉你的本态把生命力反哺给你的身体，起码不会死。只是本态会彻底崩碎，再无修复的可能。”秦小戈说完静静的等待秦夫子的答案。秦小戈看的出来秦夫子凝结这次的本态付出了多么大毅力。秦小戈尊重秦夫子的所有的选择。无论生或者死。
秦夫子听完以后，这一次彻底呆滞。自己辛辛苦苦十余年，如果求活那么这一切就从头开始，自己已经四十有三了，已经没有重来的勇气和能力了。已经没有再去报仇的可能了，支撑了自己这么年来的信念一下子像是要崩塌。
痛苦的活着还是干净利落的死去，秦夫子一下子陷入了两难，本以为再发生这些事情之后秦夫子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体面的死去，但是当这些事情真正发生以后，秦夫子忽然发现自己的牵绊已经如此之多，秦夫子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为了李之义的死而冲动的把自己这些年的心血付之一炬，明明李之义是追杀自己的敌人，明明自己最多再过两三年就可以完全祭练成功本态，可是当李之义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秦夫子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偿失了。像是李之义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了自己挡下必死的一击，秦夫子也可以为了李之义把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毫不后悔！
秦夫子的脸上阴晴不定，难以决断。甚至难以明白自己此刻的心。
苏蝴蝶一把抓住了秦夫子的手，扭过头对着秦小戈喊道：“当然是活着啊，有句话不是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吗？”说完苏蝴蝶又对着秦夫子轻声轻语的说道：“你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要打打杀杀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一个大高手，李二狗也是个大高手，好吗，这个年纪就不要再去争勇斗狠了。李二狗已经死掉了，你不要再死了，好不好？好不好？”
秦夫子看着面前隐入柔和月光中苏蝴蝶的脸，一时间仿佛有些恍惚，十五年前，翠儿好像也是如此在月光下握着自己的手，轻轻的说，秦珂哥哥，我嫁给你，好不好？
秦夫子轻轻拍了拍苏蝴蝶的手，对着秦小戈点头：“动手吧。碎就碎吧。”说着秦夫子从背后抽出插着的那把扇子，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像是遗憾又像是告别：“再见了我的老朋友。”
秦小戈没有说话，没有犹豫。一把捏住停云落月，催动自己的真气，另外一只手牢牢的抓着秦夫子的手，一阵刺眼的光芒划过三个人的眼眸。
秦小戈的眼神稳定而认真，苏蝴蝶仿佛沉溺在这美丽而耀眼的光芒中唯独秦夫子微微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从眼角划过。
一股柔和绝不凌厉的真气从秦小戈的手中传入秦夫子的身体中，那还似乎带有一些凉意的真气在秦夫子身体内游弋，拼命的修补着秦夫子的身体的伤痛。那是听云落月的气息。。
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秦小戈收起了手。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今天晚上经历的事情也让秦小戈感觉到了疲惫，缓缓的提气在修补着身体真气的亏空。
可是这几个眨眼的功夫秦夫子却觉得如此漫长，长的让自己绝望。秦夫子看向桌子，吹了一口气，停云落月随着这口气化作了片片白色荧光消散在众人眼前。
没有表情的秦夫子站了起来走向了唐巨巨的尸体，挥挥手赶走了苍蝇，笨拙又熟练的搜索唐巨巨的身上之物，头也不回的说道：“ 秦少侠麻烦一下，我看你的初态是拥有火焰的能力，我们也不需要带着李之义到处行走了，你帮忙把李之义烧掉把，就把他留在这里，留在平安客栈吧，我们出发离开这里，路上你把事情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