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告白
山海县是一座临海的小县城，它处于四座城市的边界。
大约是因为大城市的虹吸效应，山海县的发展比较挣扎，年轻人流失得厉害。
路上行人匆匆，在奔波一天后倦鸟回巢。
张元拍着篮球，胡茜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慢悠悠地沿着马路往回压
现在大人的烦恼还和两个人无关。
“我送你回去。”
“嗯。”胡茜显得有些沉默。
两个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学校门口。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听说你的时候，是你一个人打三个女生，我当时就想，这个女生得多厉害呀，坐在我后面会不会揍我啊。”
胡茜笑了起来，目光也投到学校里：“女生的纠纷你搞不明白，尤其是差生的世界，如果你不保护好自己，就会一直被那些人欺负。”
她似乎有些感伤，夏日暖风趁机卷起她的短发一角。
“这里是个好地方，但是原来的我不知道。”胡茜说道。
张元想了想也赞同：“尤其是最后这段时间，无论是学习还是篮球，都很充实。”
他又转头看向胡茜：“还有很幸运遇到你。”
胡茜眼眶一红，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喂~”
远远地招呼声从风中传来。
一辆巴士驶了过来，车窗探出来的都是四班的同学。
“张元，胡茜~”
他们挥着手向两人打招呼，不少人手里还拿着在海滩上玩的烧烤铲子。
“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吗？”
巴士呼啸着过去，带着一串爽朗的笑声。
“再见了啦。”
张元也举起手挥了挥和他们告别，看着他们消失在街角。
“这群人去海边玩得很开心啊，看他们脸都晒黑了。”
“你怎么没有和他们一起去海边？”胡茜问道。
“和他们不熟呀，班级里我就认识你呀，但是你也走了。”
胡茜笑了，在这一刻明媚如春日。
“张元，你知道为什么我提前离开了吗？”
“因为成绩？”
胡茜摇摇头道：“劝退只是学校的建议，如果我赖着不走也是可以的。”
她认真地盯住张元，嘴唇抖动了几下。
“班主任说，班主任说，你的成绩很有可能考上一中……”
胡茜流下两行清泪。
“班主任怕你耽误我？”张元震惊询问道。
“不是，是我怕我耽误你呀。”
胡茜的泪水如同决堤，她咬着嘴唇不断抹着眼泪，试着想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
张元也是手足无措，他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的胡茜。
“我常常想如果没有和你认识，我只做一个普通的落榜生，那该多好啊。”
胡茜自己呢喃，她眼里有些失神，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但是不能，遇见你我才知道梦想，我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
张元双手抓住了胡茜的双臂，止住了对方的颤抖。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是只要我们不放弃，未来一定能走向我们想要的生活。”
胡茜抹掉眼泪，瞪大了眼睛看向张元，她圆圆的眼睛带着水雾看上去让人心生怜悯。
“张元，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张元如遭雷殛，身体发木，他口舌干燥还搅成一团，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遭遇异性的告白，尤其是自己的好朋友。
“我，我，我，你，你，你……”
张元像个傻子一样宕机了。
胡茜深呼吸了几口，她将手放在张元脖子上，然后低下头去。
“无论怎么样，我都接受。”
“对不起。”张元嗫嚅道。
胡茜抬起头来，她笑了起来：“真讨厌啊，道歉是刻在男人骨头里吗？”
张元挠头，他脑子里许许多多经典影视画面，但是最终还是决定坦诚。
“我很认真的说，我很喜欢你，喜欢你的坦诚和洒脱。但是我不懂感情，现在的我懂的只有篮球，所以我不敢轻易地在这里答复你。”
胡茜捶了一拳张元的胸口：“哪有人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你是在做数学题吗？”
“我有些嘴笨，但是我不想让你难过。”
胡茜白了张元一眼：“我可没看出你嘴笨。”
她坐在了路边，陷入了更长时间的沉默，她眼眶红红的，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元坐在她的身边，把那颗篮球放到了脚边。
太阳下山了，路灯一一点亮了起来。
过了许久，胡茜长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她像是如释重负，有一种道不明的洒脱。
“很可惜我们人生交叉的时间只有这么短，如果我们认识的更久，也许你的回答就不是这样了。”
“胡茜……”
胡茜眼睛眯了起来，脸上也挂起来轻松的笑容。
“对于我而言，你就是太阳，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感到生活的希望，我是借着你的光辉找到自己的梦想，有时候，我会想也许我就是蛾子，但是即便是蛾子，我也想拼一把。”
胡茜眼睛亮亮的，每一个字都说得掷地有声。
张元也被感染到了：“一定会变好的。”
两个人并排走在路灯下，身形越拉越长，这样的夏天正是最好的时候。
“你就送到这里吧，时间也不早了。”胡茜站在小区门口说道。
“好，以后多联系，不要失联啦。”张元点头应道。
“喂，张元。”
胡茜伸开双手，轻轻地抱了一下张元，还没有等到他反应过来就已经挣脱离开了。
“总有一天，我们会再遇见。”
胡茜一边退着步子，一边往后挥手。
“希望未来再相遇的时候，我们都变成更好的人。”
胡茜转过身去，没有再回头，小跑着没入黑暗之中。
张元等了许久，一直到黑暗浓厚到让人眩晕，像是深渊一样要吞噬他所有的精神。
他转身往回走，路上的霓虹彩彩，散发成点点的光斑。
张元只觉得胸口里空空荡荡，整个人像是行尸走肉一样，不知道怎么回到了家中。
他回去了蒙头就睡，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但是醒过来就全部忘记了。
就这样，他一直蜷缩在被子里，没有起床没有打球，空空白白度过了一个上午。
张元拨弄亮手机，没有消息。
打开抖音，里面孤零零躺着的那条视频，已经有了几百个转发了。
“别录啦！”
拳头盖过镜头，屏幕上又变成了一片漆黑。
张元空荡的胸腔一刹间堵到发胀。
两行泪不知为何从眼眶中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