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家无手足
台上‘咿咿呀呀’的在卖力唱戏,台下的看客闲情逸致,虽不是座无虚席,但今日被包场所得的费用可比他们开张两三天的收入,只因为这是个有钱的大主顾,谁人不知微生三元富可敌国?
只要把二殿下哄高兴,卖力演出,银子就哗啦啦的往他们口袋里钻。
“三元,快尝尝他们家的松花糕,入口丝滑,这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松花粉,但下面的豆沙馅微甜合适又不腻,和微苦的松花粉相互呼应。”
李承泽用叉子叉起一块被分割成小块的松花糕递到她嘴边,一脸期待。
微生三元视线从戏台上移开,偏过头看着分享美食眼睛亮晶晶的李承泽,唇角微勾,低头张嘴咬了一小口,眯着眼眸细细的品味在嘴里化开的松花糕。
“松香微苦,红豆软糯,清爽而不甜腻,一口回味无穷,果然极好。”
“三元多吃点,这松花糕就是要吃新鲜的,隔天就变味了。”
李承泽对吃的挑嘴,但三元比他还要挑嘴,能入他的口中未必三元会喜欢,能入得了三元的嘴全都是他喜欢爱吃的。
微生三元:不好意思,她习惯了空间出品,嘴巴都被养叼了。
身后的半夏等人坐了一桌,对着一桌子的点心狂吃,至于戏她们并不是很感兴趣,因为现成的私生子主人公她们有打过交道,交过手,现成的可比那戏子‘咿咿呀呀’的好玩多了。
在说了这一出戏就是送给范闲和太子他们的,她们今天只是过来看个笑话而已。
半夏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范闲又在开始阴谋论了,每一次的骚操作总是能够让人意想不到。
为什么不带范无救出来考前放松?呵呵,那货已经乔装打扮混进学子堆里去了,说是去提前体验氛围,别以为她不知道那蠢货看不起她没有做过官。
半夏生气(╯▔皿▔)╯的拿起核桃面无表情的徒手捏碎,嘴里发出不屑‘嘁’的声音。
紫芙都能听到半夏的磨牙声,眼神瞟了瞟,随后移开,哎呦呦,可真是够怨妇的。
“听说范闲也乔装打扮混进学子里,就是为了接近那个史阐立,范无救大概也被发现了,指不定这会儿在提防着呢~”
半夏白了一眼紫芙,发出不屑的冷笑。“就范闲那个蠢货整日提防来提防去,脑子跟范无救一个货色,我打赌范闲以为范无救那蠢货是殿下派去的!”
紫芙抿了口茶水,眼底闪过狡黠。“头儿,这还用得着打赌吗?怕是鉴察院上下都会这么认为。”
落葵无声的叹了口气,扫了一眼在前面看戏津津有味的两位主子,视线往门口扫了扫,又是一声叹气。“我还以为他们得到消息会赶过来找茬呢,没想到这么怂。”
“我看你是想打架吧!”半夏一眼看穿了落葵的意图,其实半夏也想打架,憋着一股怒火无处发泄,只能等那个蠢货科考完在狠狠的教训,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范无救:阿嚏!()肯定是半夏在惦念他!
落葵冲半夏笑了笑,没有反驳,而是继续吃着糕点,最近手是真的痒啊。
这时白蔹从门口走进来,扫了一眼这几个吃的欢乐的姐妹们,朝着两位主子走去,俯身在他们中间低语着。
微生三元笑容短暂的凝滞了一下,很快如常,波澜不惊的眼眸也起了一丝涟漪。
李承泽眸底的惊讶一掠而过,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可谓精彩纷呈。
“陛下可真是迫不及待啊~”
白蔹瞥了一眼空了的茶盏,不紧不慢提起茶壶,手腕微压,水柱旋滚倾落,如雪练撞在杯壁上发出轻响。
白蔹做完这一切轻轻放下茶壶,静候吩咐。
微生三元神色淡然,视线落在茶盏上,茶叶色如嫩笋,浅绿均匀,在沸水里翻转似游鱼。水色渐渐染上绿意,淡香升腾而起。
“那就添把火,把范闲的注意力引到我们这边。”
“是。”白蔹低声应下,随后转身离去。
李承泽吹了口气,额前的碎发随风曳动,上挑的丹凤眼中翻涌着看不懂的情绪,唇边的笑容玩味。“三元,你说这次有几成把握呢?”
她神情微敛,眸中的淡漠敛去,渐渐的意味深长浮了上来,语气无比的坚定。
“十层,陛下敢出手就说明有了十成的把握,长公主的手段可真是防不胜防。”
微生三元转过头与他对视,那双幽深沉寂的黑眸里很慢很慢地染上了些微水样的光亮,柔柔的波动着,如画眉眼里攒出点点温柔缱绻。
“我们坐等看戏就行。”
“嗯~o( ̄▽ ̄)o”李承泽眼神暗淡了一下,忽而眸光一亮,笑容透着狡黠。
半夏眼尖的瞄到了在门口徘徊的大皇子,连忙起身走上前低声道。“王妃,殿下,大皇子来了。”
“三元~”李承泽收敛了笑意,眸光深深,侧着头定定的望着三元,眸中柔意泛轻,在等着她的决定。
微生三元挑眉,余光扫到了楼上拐角处一闪而过的身影,睫羽轻颤,沉吟一会儿,抬眸如水的烟波炯炯望着他。
“兄弟一场,哪有生分的道理。”微生三元缓缓起身,手落在快步走过来在身边候着的紫芙手上,笑容温婉,没有一丝不耐。
“三元!”李承泽连忙伸手去抓住她的手腕,鼓着脸,满眼的不情愿。
微生三元俯身,冲他眨了眨眼,瞳仁边缘化出柔和清浅的眸光,声音不自觉的放低,用轻哄得口吻安抚着委屈的他。
“乖,我去去就回,承郎无需担忧,半夏和落葵在此守护,不会出什么岔子。”
“那三元要快点回来~”李承泽抓着她的手在脸上蹭了蹭,亲吻着她的手腕,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
李承泽目送着三元离开,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掩瞳眸中的流光。
被落葵迎进来的大皇子环顾了一圈后,发现只有老二和身边的几个侍女,也没有看到老二媳妇的身影。
“老二,怎么就你一个人?”
“三元更衣去了。”李承泽兴致缺缺的回了句,幽暗的眼神落在戏台上的戏子。
“哦。”大皇子注视着认真看戏的老二,目光中带着淡淡的落寞,能够感受到老二与他生分了好多。
简短的问候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大皇子拘谨的站在一旁,无措的搓了搓手,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落水到开春有几个月没有见面了,安分的在府里躺着养伤,老二虽然没有过来看望,但该有的礼节一样没有落下。
但大皇子自以为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那天他也没有见死不救,落井下石,可人的本性本来就是自私的,自然会先顾着自己的安危,再者他和太子等人抱团取暖也是为了抵抗老二媳妇的怒火这一点没有错。
“大哥,坐。免得被人看见了说我不知礼数。”李承泽脑袋稍稍一偏,姿态慵懒,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倒是有几分误入此间矜贵的世家公子,一派清贵无害的模样。
“好。”大皇子落座,看了一眼戏台子‘咿咿呀呀’个不停,对他这个糙汉来说无异于是念经,但看老二一脸兴致的样子,应该很好看吧?
“老二,你我兄弟之间,倒是生分了许多?”
“有吗?是大哥的错觉吧。”李承泽转过头,迎上大皇子神色复杂的眼神,目光坦然,干净,却看得通透。
“天家无父子,更何况是兄弟之情?”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没有人可以在被自己的父亲算计推出来当另一个儿子的磨刀石还能对这个父亲抱有一丝父爱!没有人!除非他是傻子!
“老二你是在怪我吗?”大皇子脸色稍沉,目光带着审视。
大皇子没有觉得自己做错,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李承泽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大哥这话从何说起,弟弟不明白?”
“那天落水的事”
李承泽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如常,嘴角勾起一抹深意。“打住,这事已经翻篇,在拿出来说也无意义,大哥的做法没错,换做是我,也是如此。”
所以就不要摆出那副愧疚,站在双方的立场上,谁都没有做错,但绝对不可能迁就对方,不是原则的问题。
“那为何”为什么不能回到原来的样子?正如老二说的那样落水的事情翻篇了,他和老二的关系怎么还越走越远,越来越生疏了?
李承泽眼中闪烁着玩味地光芒,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我知大哥不愿陷入权利的争斗,不偏不倚,保持中立,可大哥你不是在无形中选择了范闲吗?”
“我没有!”大皇子下意识地否认,眼底闪过一丝心虚,想到母妃地叮嘱,他低垂着头避开了老二的眼神。
“是吗?”李承泽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测,看向他的目光也隐隐有些暗芒。
在大皇子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时,李承泽薄唇轻启,眸光寒冷至极,随后恢复如常。“大哥说没有就没有吧。”
大皇子松了口气,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老二,我听说父皇有意给你指婚京都守备叶重的女儿叶灵儿。”
李承泽眼皮子一抽,悠然散漫的转过头来,眸色极深,如深不见底的寒潭。
“别!朋友之妻不可欺,更何况我与太子可是兄弟,再说了叶姑娘对太子爱的深沉,大哥可别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否则太子就要来找我问罪了。”
李承泽神色微动,眉头微蹙,随后恢复平静,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这话大哥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否则被有心人利用,指不定设计让我们兄弟互相残杀。”
大皇子抬起头,眼神直视着他,语气急促带着逼迫的问道:
“若是当初叶灵儿是你的妻子,我们兄弟是不是不会走到这一步?你的处境也会不一样,有叶重这座靠山,你”
半夏和落葵齐刷刷的翻了个白眼,不等李承泽开口,半夏就先出声:“别拿叶灵儿和我家王妃比,云泥之别。”
落葵赠送大皇子一个白眼,眼里带着讥讽。“就是,什么档次,不自量力与我家王妃相提并论,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李承泽掀起眼皮看被挤兑的大皇子,薄薄的内褶,兀自压下眼底锋利的冷光。“我只会死的更快,死前还会被岳家背刺,孤立无援,丧家之犬,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李承泽可不相信老登会那么好心的把叶重这座靠山给他,老登是在执法钓鱼,必要时刻出其不意背后捅他一刀。
“大哥,别天真了,也别自欺欺人了,皇家哪里来的兄弟之情?”
大皇子欲言又止,似乎不理解他熟悉的弟弟会变成今日这副样子?
“今日大哥你跟我交心透底,弟弟也跟你交心透底,我这一生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三元,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把她娶回来。”
李承泽和刚才冷漠带着疏离不同,提到三元,肉眼可见的柔和,就连眼神都是带着不掩饰的爱意,这样的柔和,有一瞬间冲淡了周身嚣张的杀意。
被狗粮秀恩爱攻击的大皇子心梗,这熟悉的味道真是一言难尽,但不妨碍大皇子一针见血的吐槽。“但现实是二弟妹娶你。”
李承泽装作听不见,直接无视(☆-v-)勾唇笑了下,那笑还是如往常一样,带着温柔的弧度,却有肉这令大皇子陌生且心悸的幽冷。“我与三元一见钟情大哥你是不会懂的。”
大皇子白了一眼他,继续扎心。“难道不是见色起意?”
李承泽那双漆黑的眼抬起来,稚气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戾气,龇牙咧嘴超大声的反驳道:“我这是与三元志同道合!”
大皇子低下头嘀咕着。“分明就是臭味相投!”
李承泽靠着椅背,盯着他看,唇角轻扯了下,像是嗤笑了声:“大哥你嫉妒的嘴脸真丑陋!”
大皇子一言难尽,白了一眼老二。“瞧你那损样,你整日张嘴闭嘴就是老二媳妇,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
李承泽不满的瞪了一眼没脑子的大皇子,反驳道:“才不是损样,三元说我是她的玉玊!”
空耳大皇子一脸疑惑,没到秀才识和智商的时候就捉急。“啥?什么玉树?”
“是玉玊!”
李承泽抬眸,徐徐露出阴影下如水墨山石般的轮廓,语气带着自豪和骄傲,得意的向大皇子炫耀着,嘴角的笑容灿烂又耀眼。
“做独一无二的自己,每个人都有两面性,或许会有下次,但依旧如美玉般珍贵,我是三元的玉玊!”
提到三元时,李承泽那双眼睛在发光,亮晶晶的,盛满了笑意,眉梢都染上了被娇宠的幸福,脸上洋溢的幸福快要把大皇子给闪瞎了眼,发自内心的喜悦是大皇子永远都不会懂得被独一独二的偏爱是什么感觉。
(ˉ▽ ̄~)切~~恶心的大皇子鸡皮疙瘩都出来,太肉麻了,还不如一拳打死他痛快。
半夏&落葵:还有这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