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贰章·十二耀日月(十)
我按着茶屋到平葵府、平葵府到贺茂神社原路找回,希望能找到点什么,哪怕只有线索也好。路很长,我一步一步走,走一步,停下来寻找四周。
实际上令牌落在路上的可能性很小,但我还是一定要找。
总不能是给谁偷了去?不,不可能,虽然平葵府俸禄不少,但是也是一个很拼命的工作,用生命换钱,得不偿失。
我蹲在树下,用手拨着地上的雪,这时候冷也顾不上了,总比什么都不做干坐着强。因为紧张和害怕,我已经放松了警惕,导致身边有很多风吹草动都没有注意到。忽然,从远处飞过来一只妖怪,伸着瓜子就掏向我!
我来不及震惊,手摸到刀柄正要出刀,忽然一道白光闪过,妖怪的脑袋掉了下来,滚落在地上。从他断掉脑袋的地方,喷出鲜血来。
一个少年握着一把铁扇,从地上站起来,嫌弃地拍了拍身上溅上血液的地方,皱着眉道:“好脏,讨厌。”
他甩掉铁扇上的血,看上去十分心疼。那把铁扇的扇叶上刻着青海波纹,冒着寒光。少年穿着看上去十分名贵的和服,头发剪短,脑袋上还戴着一个般若面具,歪在一旁。
“你没事吧?“少年歪头看我。
我见他没有恶意,松了口气:“没事,谢谢你。”方才那种级别的妖怪,只是妖力不强的地缚灵,我还没考上平葵府的时候就能解决。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对少年的突然出现心怀感激。
只是没想到,好像哪句话刺激了他一般,他立马凑上来,一脸期待的样子:“你,你刚才说什么?是谢谢吗?”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加上心思烦乱,只能愣愣地点头。少年兴奋地跳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妖怪的气息,笑道:“太好了!好开心!”
他激动过后,低下头来看着我,忽然笑了起来:“你的眼睛真好看,像神明大人一样。”
诶……被夸了。
的确,我的眼睛继承了父亲,十分明亮。虽然以往也有很多人夸我的眼睛漂亮,但这把我比作神明大人的人还是头一个……
少年握住我的手,眼里闪着期待的光芒:“呐,我叫铃真也,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梓原,梓原南止。”
“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么南止。”少年说着,看起来更加期待了,“请和我做好朋友吧,我会保护你的,无论你要求我做什么我都会做,并且不求回报的哟。”
……啊?什么啊,“请和我成为好朋友”这种话虽然没什么问题,但说出来真的好羞耻,这是多孤单,才会提出这种问题来啊。
但是看着他眼里期待的光,看起来是真心想和我成为朋友的,我又不忍拒绝,只能勉强答应:“这种请求怎么可能拒绝呢。”
“真的吗?!太好了!”铃真也高兴得转着圈,像个孩子一样。
“铃真也君是妖怪吧。”我对着铃真也笑道,他看着我:“南止是阴阳师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那么,南止在做什么呢?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哦。”
“啊,谢谢,我在找我的令牌……不过找了半天了也没有找到。”
“令牌?”铃真也想了想,恍然大悟,“哦!是不是那个刻着汉字的小木牌?”
“你见过?!”
他摊了摊手。
原来没见过啊。
白激动一场。
我叹了口气,铃真也凑上来,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不过,既然现在是朋友了,我会想办法帮助你的哦。”
“你能找到吗?我找了好半天。”我有些担心,因为所有阴阳师的令牌上都画上了符咒,妖怪是触碰不了的,如果碰了,有可能会把手灼伤。
我把这个告诉了铃真也,但是他却一副没关系的样子,凑上来嗅了一下,便退后一步:“大不了我用衣服什么的隔着拿呗,朋友之间不就该互相帮助嘛。那么,我要去帮你找啦。”他说着,刚要走,又回过头来,担心地问我:“你家在哪啊,我怕我找不到你,等明天早起你就不要我了。”
“诶?不会啦,真是奇怪的措辞……”我把六花姐姐茶屋的位置告诉了他,还提醒他我可能经常出去,找不到我的话隔天再去就好了。他点点头,开开心心地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这个铃真也,他对于朋友所理解的概念到底是什么啊,完全不能跟上他的脑回路。
难道是,作为妖怪没有朋友,他太孤单了?
我转过身去,继续在雪地里寻找令牌。
——
我一连找了两三天都没找到,最后好像放弃了一样,坐在贺茂神社某间宅子的缘侧上,不住地叹气。
义坐在我身旁,拍着我的肩膀:“别急,南止,总会有办法的。”
我没说话,虽然他是真心安慰我的,但我现在真的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啊,话说回来,这两日被小南你救了的公主殿下经常偷偷跑出去玩呢。多亏了小南,她才能重获自由呀,别太难过了。”北桥前辈也一直陪在我身边,安慰我会有办法的。
真先生什么也没说,只是听说了这件事后,默默地吩咐下人翻遍了神社,也没找到什么。六花姐姐和枫也在茶屋里四处找,但还是同样的结果。
好像全世界都在帮助我,但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忽然,“哒”的一声,一个留着短发,戴着般若面具的少年轻轻落在我的面前,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诶?!你是谁啊,神社有结界,连鸟都只能出不能进啊!”义吓了一跳,拽着我的袖子闪到一旁,我嫌弃地收回袖子,继续坐在缘侧上,北桥前辈紧皱眉头刚要出刀,少年却摆了摆手:“别啊别啊,我是南止的朋友。”
“小南的朋友?”北桥前辈仍旧不放松警惕,手搭在刀柄上准备随时出刀,少年可怜兮兮地看向我:“不会吧,南止,这才三天过去你就把我忘记了吗,我是铃真也呀。”
我努力回想,当我看到他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时,我一下子就全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啊:“我没忘,铃真也君。”
话是如此,但真的差一点就忘了。
铃真也很开心,北桥前辈看他没有敌意,便放下了刀。倒是闪到一旁的义不高兴了,探过脑袋来对我吵吵:“南止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就三天没见,你就背着我跟别人玩上了!竟然还称呼名字!你给我交代清楚,是不是早就烦我了,是不是在我俩之间你更喜欢他啊!”
铃真也点点头:“是哦,南止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你闭嘴!本大爷才不会输给你这种蛊惑人心的妖怪呢!不就是名字比本大爷长吗,谁怕你啊!”
“离我远点哦,脏兮兮的。”
“哈啊?你再给我说一遍!”
身为贵族的义气得都骂脏话了,看来是气得不轻。看着一人一妖马上就要打起来了,我赶紧上去拉架:“别别别,何必呢。”
铃真也笑眯眯地看着义,义咬着牙要揍他,但我一来劝架,他就只能愤愤地放下拳头:“切,我才懒得跟你一般见识呢。”
我松了口气,转头望向铃真也:“话说回来,铃真也君,你来做什么呢?”
“我啊,当然是怕南止你太着急,过来给你一些还不成熟的线索的呀。”
北桥前辈还是不放心,问道:“不过,你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我答应南止的啊,因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铃真也说着,还冲我笑,一个劲儿地问我“是吧是吧”。
但是目前没工夫管这些没用的了,我抬起头:“罢了,铃真也君,不成熟的也可以,请稍微给我讲讲吧。”
“嗯,听你的。”
义万分嫌弃地拉着我离他远点,铃真也也恼,只从身后拿出一缕头发,递给我。
“哈,变态,偷女孩子的头发,真有你的。”义在我身后狠狠地嘲笑铃真也,铃真也似乎压根就没想搭理他。我握着那缕头发,忽然发现,好像哪里不对劲。这缕头发十分细腻,好像在哪见过,就像丝绸上的丝线一样,而且比普通人的都要黑。
真的是很漂亮的头发啊。
头发……
——奴家的确在花街中曾见过公主殿下的身影,盘着髻一闪而过。
——啊,话说回来,这两日被小南你救了的公主殿下经常偷偷跑出去玩呢。多亏了小南,她才能重获自由呀。
原来一直都有人在暗示我。
我看见北桥前辈温柔的笑,低下头去,看着那缕头发,喃喃道:“我好像……有点头绪了。”
平葵府,一个黑头发的女孩想要进去,却被门口的武士拦下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掏出了一块令牌。那两名武士面面相觑,放她进去了。
她进去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只身一人出来,进入了森林里。
女孩飞奔在树林之中,忽然背部一痛,跌在雪地里。我蹲在女孩的身上,细一看,她的头发很漂亮,十分细腻。当我撩开她的头发,看到她容貌的那一刻,不出我所料:“果然是你,公主殿下!”
十二耀姬什么也没说,空洞的藕荷色眼睛无神,好像是一个娃娃一般。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把手里的令牌丢开,一脚踹开我,转身逃走了。
“喂!请等等!”我被她踹倒在地上,当我捂着头坐起来时,她已经跑得很远了。
这踹我的力气,完全不像在宫中生活的公主啊。但是我也赶不上了,追也是徒劳,只能闷不出声地站起来,捡起地上的令牌。木质的令牌上刻着“瑶光”两个字,背面还有一个用汉字写着的“南止”,果然是我的没错了。
我握着那块令牌,深吸一口气,冬日里的凉气吸进鼻子里,唔,好冷啊。
——
我先去了一趟贺茂神社,铃真也早就走了。待了一会儿,看天快黑了,就回了茶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拿回了令牌,却还是高兴不起来。是因为十二耀姬吗?明明是一个毫不相干,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我为什么要因为她失落呢。
傍晚,当我来到茶屋门口的时候,忽然发现门口蹲着一个人,凑近一看,吃了一惊,这不是铃真也吗。
“天哪,铃真也君,你怎么在这里?”
“哇啊,南止,你终于回来了。”铃真也委屈巴巴地站起身来,忽然门被打开,枫出现在门口,跟个老头似的叹气道:“姐姐你可回来了,这家伙早上就来过,我跟他说姐姐你在贺茂神社,他就去了。中午他回来,问我你回来没,我说没有,他竟然就一直待在这儿了。”枫说着,拉着铃真也站起身来,“叫他进去他也不进去,说什么‘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一直在门口站着。嗯……不过像个招财猫一样,因为生得漂亮,今儿个茶屋收益不错呢。”
“……枫,别说这种话,太无礼了。我”掐住枫的脸,他使劲儿地噘嘴,铃真也却天然地笑道:“没关系哟,能帮到南止我真的很开心呢。”
我礼貌地微笑一下:”外面冷,进来吧。”
“好。”铃真也规规矩矩地把木屐摆在门口,和我进了茶屋。
六花姐姐已经睡下了,枫亲自下厨做了两碗面分给我们,虽然很草率,但这孩子现在已经非常能干了。他坐在一边,看着我们两个吃面的样子:“笨蛋姐姐,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嫁人也就算了,能不能不要总是让好朋友主动来找你啊。”
铃真也立马接道:”没有哦,如果是好朋友的话,不就应当如此付出嘛。”
他这话说得我感到有些悲哀。
因为有些晚了,枫有些昏昏欲睡,便先上楼睡了,只留下我和铃真也,还有一台烛火和两碗面在楼下。
沉默了许久,我小声地问:“那个啊,铃真也君,你对友情的理解是什么样的?”
“嗯?友情吗?”铃真也放下筷子,仔细地想了想,随即一拍手,笑道,“就是,两个人哪怕不在一起,也会时刻想着对方。无论发生什么,哪怕不赞成,都认为对方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如果对方有危险了,就挺身而出帮助他。而且,两个人还会坦诚相待。”铃真也激动地说了好多,说着说着,语调变得有些没落,火光之下,他的眼眸中满满的都是惆怅。
“我是玉镯子变的妖怪,虽说在人世间也走了几百年了,但力量依旧很弱,所以没人愿意与我做朋友。”
我没说话,果然就像我想的那样,铃真也太孤单了。
忽然,铃真也语气一转,又变回了原来激动的样子,“但是现在我遇到南止你了呀,我有你一个朋友就够了。南止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火光跳动,他的半边脸染上了金色,看着他激动的神情,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铃真也君,谢谢你。”
真的,非常感谢。
这个话题太压抑了,两个人都不想进行下去,于是我拿出令牌来递给他,因为怕令牌上的咒术伤到他,便没让他碰:“这次多亏了你,帮大忙了。”
“能帮到你我很开心呀。”
“不过……铃真也君是怎么拿到公主殿下的头发的?”我现在还保存着铃真也给我的那缕头发,那的确是十二耀姬的,我在踹她那一脚的时候,反复确认,那的确是她的。
只是,为什么呢……明明我救了她——尽管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拿钱,但我也的确救了她,我不求她如何感谢我,但她这样偷我的令牌也太过分了。
不,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用我的令牌做什么?她出入平葵府做什么?况且她的行动那么迅速,毫不拖泥带水,压根就不像整日待在宫中的公主。蝉姬说得是对的,但是这一切又代表了什么?好像一切都很合理,又好像一切都说不通。
“嗯……如果这么说的话,大概是顺着南止的气味找过去的吧……”
“诶?是那个时候……”铃真也刚遇到我的时候,听到我要找令牌,不惹人注意地嗅了嗅我的气味,“原来是那个时候啊。”
“是哦,我看见十二耀姬了,我认得出那是公主,她手里拿着的令牌都是你的气息……呜呜……”
他还没说完,我就用宽大的袖子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别再说了,太羞耻了。”
等他真的不说话后,我坐了回去,铃真也问我:“那南止是怎么想到十二耀姬的?”
“怎么说呢……理由很多吧。”北桥前辈不知为何提醒我十二耀姬经常偷偷跑出去;新草山花街蝉姬给的线索;在八冈山见到的她见一眼便忘不掉的长发;还有……
“我猜的,我很聪明呀。”
第二天一早,我又去贺茂神社了,这一次我容光焕发,义和北桥前辈看见了都松了口气。没有任务接,我便待在神社练刀,正当我偷懒休息时,荣小姐抱着少主走过来了:“啊啦,是小南。精神多了呢,北桥君很高兴吧。”
我笑着挠了挠头,少主用短得有些令人心疼的小短腿踹开荣小姐,蹦到地上去玩雪了。荣小姐坐在我身边,看着后院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欣慰地笑了:“真好啊。”
“诶?指什么?”
“嗯……指任何事啊。”她说着,忽然道:“啊,对啦对啦,小南你知道式神吗?”
“这我当然知道,要是连式神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考上平葵府。”况且,这些我儿时也听父亲讲过,听说天权院原先的神祇官源秀晖,一人便拥有许多式神。
“式神啊,”荣小姐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别于耳后,“我曾有一名叫做宿寝的式神,但是后来我背叛了他,他十分怨恨我,最终在仇恨中被人杀死了。”
我没说话,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我为了贺茂家族的荣誉没能救他……他最后看我的眼神,多绝望啊。”
我一下子屡不清楚荣小姐说的,这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都扯到了家族的荣誉上?宿寝的最后……是指他临死前吗?
“所以荣小姐的意思是……”
“我想让你学会与逝者沟通这一能力,然后帮我与宿寝联系,告诉他,实际上……”
实际上,她其实很在意他的。
这么一说,难不成是因为宿寝犯了什么错,导致平葵府的阴阳师要杀他,荣小姐为了家族荣耀亲手斩杀了他?不对不对,这是什么老套的古典小说剧情啊。
本来还挺严肃的荣小姐忽然噗嗤一笑,问我道:“你知道家兄的式神吗?”
“诶?真先生的式神……”荣小姐笑着指了指在雪地里哈欠连天的少主。
不会吧?!
——
荣小姐早就离开了,我却依旧坐在原地,愣着神。
贺茂家有预知未来都能力,梓原家有与逝去之人交谈的能力。义的天赋一早便在平葵城显现了出来,但是我现在却一点也没有长进。
大妖怪我打不过,用「黎明」一用就晕,丝毫没有天赋,到现在了依旧一无是处。
忽然,少主蹦过来,蹭了蹭我的腿,很明显是饿了,我晃晃脑袋,让自己别多想了,进屋去给它找吃的。
我走在走廊上,忽然听见一个没有关紧门的房间里,传来两个女生的声音。
“听说了吗,这两日平葵府的阴阳师大人经常丢令牌。”
“令牌?就是前段日子梓原大人丢的那个?”
“可不是么,虽说后来找回来了,但是多恼人啊,家主大人乃至梓原大人大家都不好受。听说天枢院有个叫幸村的,义大人认识他,好像他也丢了呢。”
“天哪,好多人都丢了?”
“哎呀,是呀,你说这都什么事儿……”
经常丢令牌?
我敲了敲门,推开门进去,那两名家仆吓得跪下,双手扶在榻榻米上,瑟瑟发抖。
我有那么可怕吗……虽然背后嚼人舌根被听见了,但是不至于这样吧。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方才听二位说,平葵府的阴阳师经常丢令牌?”
其中那名消息灵通的家仆不敢怠慢,赶忙点点头。
“是……怎么一回事?”
两名家仆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儿,先前说话的家谱声音颤抖着道:“真的非常抱歉,我也了解得不透彻,只是出去买菜时道听途说的罢了……但是,似乎真有此事,原先挂令牌上街的穿狩衣的男子并不少,但是如今几乎见不到了,穿狩衣的身上都没了令牌,因而引发这样的传闻……”
“那么,幸村也是?”
“诶?您,您认识他?”
想起幸村在背后怎么骂我的,我心道何止是认识啊,沉默地点了点头,两名家仆吓得差点晕过去。
“抱歉,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啊,我是来给少主找吃的的,请问少主的食物在哪里呢?”我扯了半天才想起这件正事,一直都没说话的家仆比较尖,赶忙站起来,跑到外面去,过了一会儿,端来一盘鱼。
我接过一看,啊,吃得真好,比我吃的都好。
我端着鱼去找少主,它乖巧地蹲在缘侧上吃鱼。我坐在它身边,两手撑着头,仰头呆呆地看着天空。
幸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