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傻子
烧烤店里,两个混混跪在熊言面前,一个神情崇拜,一个神情痛苦。
“水。”熊言说到口干,大手一伸。
熊语双手递来一杯温水,没有递到熊言手里,而是直接递到他的嘴边。
“咕噜咕噜。”
“太准了!太准了!”老板洋溢着笑容,凑上来给熊言捏肩,“大师,您慢点,别累坏嗓子了。”
“哪有这么准的?我不信!”第三位混混站了出来。
“你今天穿着白色内裤。”
“啊?”第三位混混嘴巴大张。
“你家里只有白色内裤。”
熊言食指朝着地板一指,这位混混也跪在了地上,两手捧出三张钞票。
“下一位。”
熊言看向还站着的两位混混。
“不算了,我不算了。”两位混混同时摆手,拔腿就跑。
“等等。”
熊言闪现般出现在两人中间。
“保密三百。”
两位混混赶紧掏出钱,边道谢边跑远了。
此时还剩下两位混混没算命了,他们都自觉跪在地上,双手举着几张钱。
熊言走到左边那人面前,拿走他的钱。
“你羊哥不会喜欢上你。”
“不!”那混混双手抱头,不敢相信。
“啊?”羊哥蹲在地上,神情复杂的看向这边。
熊言又来到最后一位混混面前,这位混混年纪比前几位要大一些。
“唉。”
熊言从他手里抽出一张钞票。
“今年十二岁了?”
听到这话,那混混嘴角显露出一丝欣喜,眼睛里却酝酿出不少泪水。
“风州小鱼县鱼头村,村长家西边第三户人家,门口有两个旧石磨。”
那混混先是一愣,然后泪流满面,低头便拜。
熊言伸手将他扶起,道:“多喊上几个朋友,那村里都是一伙的。还有以后少做坏事,去摆个摊吧,你这多少沾点报应。”
那混混拜不下去,又转为拱手,一边拱手,一边道谢,像是心中的情绪根本宣泄不尽。
“好了,都走吧。”熊言摆摆手,这些混混都站起身来,带着各自的心事离去。
“哥,他这是?”熊语探着脑袋好奇地问。
“他儿子被人拐跑了。”熊言贴近妹妹的脑袋小声说。
“哦。”熊语皱起眉头,双手握紧,眼里全是同情。
失去亲人的痛苦,她直到今晚之前一直亲身体会着。
“走吧,熊语。”
“大师,也给我算算,给我算算呗。”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一个滑跪,趴到地上,双手抱住了熊言的大腿。
他也是来这吃烧烤的,刚刚混混闹事的时候,别的桌都跑完了,就剩他和熊言这桌没跑。
大概是因为他和他老婆坐在最里面那桌,比较难跑。
也可能是因为他和熊言一样,是先给完钱再吃的。
熊言看向他,他立刻腾出一只手,举起三张钞票。
熊言接过三张钞票,手指一动,笑了。
“马呆玉是吧,你这有点难算啊,兄弟。”
马呆玉正是那男子的名字。
马呆玉又立马再掏出三张钞票。
并没有急着再接过钱,熊言问他:“你是不是被骗过很多次?”
“是啊是啊。”马呆玉点头。
“前后加起来被骗了五十万?”
“是啊是啊。”马呆玉的头点出了残影。
“这样,你给我五百,我可以帮你追回一部分钱。”
马呆玉毫不犹豫地在口袋里摸索,但只摸出两张零钱,他赶紧爬起来找老婆又要了两张钱,激动地交给熊言。
熊言接过钱,单手捻开,合拢,然后收进口袋,从另一边口袋中抽出四百块。
“给你追回来四百。”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马呆玉竟然没有一丝怀疑,欣喜地双手接过四百块钱。
在场的诸位:熊言,熊语,老板,男子的老婆,店里的帮工都无语的捂住了额头。
“这位兄弟是真容易被骗啊。”
“哥,不要了,人家本来就傻,你还逗人家。”熊语凑在熊言耳边低语。
熊言轻笑,挪开脑袋。
“嗨,多收一百你也不白收。”
“多收一百?什么一百?”马呆玉疑惑的思索着。
“你有纸没有?纸和笔。”
“啊,纸笔。”男子急忙在身上摸索着。
“大师,我这里有。”老板拿出一本记事本和一支塑料笔。
“多谢。”熊言接过纸笔,撕下三指宽的一张纸条,然后在纸条上写下三个“不被骗”。
熊言把纸条交给马呆玉,以极低的声音对他嘱托到:“这纸条上的符咒可以在你被骗的时候提醒你,一共能生效三次,三次之后就会损毁了。”
马呆玉接过纸条,神情激动,天知道有多高兴。他刚想把纸条折叠起来,又生怕折坏了,两手闪电般后缩,最终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放进衬衫胸口上的口袋里。
“大师!”老板再次凑上来。
“不算了,改天再算。”熊言摆摆手。
“不不,我不算,我是要感谢您。有空常来啊,免单。”老板将两个装得满满的打包盒塞到熊言手里。
“杨小虎那孙子倍儿要面子,您这么一羞辱,他得有大半年不敢来咯。”
“嗯。”熊言微微点头,带着熊语离开。
另一边,马呆玉的老婆也挽住了马呆玉的胳膊。
“亲爱的,我们也回家吧,咱们儿子还一个人在家呢。”
“好的,老婆。”
刚说完,马呆玉只觉得胸口发烫,他下意识地摸出那张纸条。
此时,熊言熊语还未走远,兄妹俩在商量着要不要买些什么。
“熊语,顺路去趟超市吧,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嗯,我想买两袋大米,再打一桶油。”
“要不买两件衣服?你的衣服不少都嫌小了吧。”
“够穿的。”
虽然熊语的衣服不多,但她还可以穿哥哥的衣服,实际上,熊语现在穿的外套就是熊言曾经穿过的。
这是穷人家省钱的常用方法。
“钱先留着呗,万一以后要花钱呢。”
“你说的对,但是”
未等熊言继续说下去,马呆玉的声音就从后方传来。
“大师,等一下!”
“什么事?”
“大师,请问这是怎么回事?”马呆玉拿着熊言给他的那张纸条,只是那纸条已经燃烧起来,有一半都变成了灰烬,剩下那截也并未停止燃烧,火焰的温度灼烧着马呆玉的手指,可他并不想松手。
“丟了吧,已经没用了。”
“啊?”马呆玉不舍地松开手,燃烧的纸条随着风飘上天空,“不是能用三次吗?”
“是啊,三次用完了就烧掉了。”
“啊?”马呆玉前所未有的懵住了。
熊言看了眼站在烧烤店门前的马呆玉的老婆,抬起左手微微一算。
“兄弟,免费给你算一次,你该离婚了。”
“啊?”马呆玉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老婆,又呆呆地看着熊言。
“哎呀。”熊言有点急了,显然这马呆玉不舍得自己的老婆,“实话告诉你,你老婆是食人族。”
“啊?”马呆玉咽了口口水,有些害怕
他是真的相信了。
“专吃男人,除了你。”
“那,那我挺安全?”
熊言无语。
“哎呀,哥你就直说吧。”
“好吧。”熊言伸手指着马呆玉,“吃人。”
“嗯?”
“这里。”熊言指着马呆玉两腿中间。
“啊?”
“房子。”熊言又说。
“嗯?”
“卖掉了。”熊言用手比出一个飞走的动作。
“啊?”
“儿子。”
“嗯?”
“不是你的。”熊言摊开手,手里什么都没有。
这次,马呆玉没有再发出“啊”的声音,他“啊”不出来了。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双手摊开,脑袋不停的左右扫视着。
仿佛街道上的一个自动摄像头。
直到熊言拉着熊语走远,熊语用充满同情的眼神和他告别。
摄像头,依旧伫立在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