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无力感
林一舟挂了电话后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全是冷汗。
他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他怕救不了周旭。
万幸的是一切都还来得及。
周旭做手术的前一天，林一舟去了医院。
他的状态不错，就是对温泽书的态度不太友好。
想想也是，那天晚上医院里那么多人，温泽书就那么扛着周旭走了进去。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的视线一下子齐刷刷地落在了他们身上。
周旭当时都想原地挖个坑跳下去。
当时要不是林一舟拦着，周旭估计能直接和温泽书在病房里打一架。
后来虽然不知道温泽书用了什么法子哄好了他，但周旭这几天还是不待见温泽书。
反观温泽书，跟个没事人一样，除了涉及到他的病，其他方面几乎都是百依百顺。
就比如现在，周旭正和林一舟说着话，突然抬脚踹了一下温泽书的腿，道：“我想吃蓝莓。”
温泽书正在一旁开视频会议，闻言抬头，严肃的嗓音顿时温和了下来：“你现在还不能吃，乖，听话。”
周旭一时语塞，瞪了温泽书一眼。
他也不是非要吃那蓝莓，只是单纯的气不过，想给他找点事干罢了。
林一舟突然发现，今天的周旭在温泽书面前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一样，时不时地挠他一下。
还挺可爱！
林一舟看时间差不多便起身告辞。
温泽书送他出去的时候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
“林一舟”他的声音极其郑重。
林一舟停下步子，疑惑的看向他，“温总还有事吗？”
“谢谢。”温泽书第一次跟别人道谢，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无比僵硬，他顿了顿，认真道：“我温泽书欠你一条命，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
林一舟诧异地看着他。
温泽书这两天一直陪周旭待在医院，连家都没回，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疲惫。
林一舟看着医院大楼，轻声说：“不用了，旭哥他，帮了我很多。”
温泽书微微摇头，语气平淡，“他是我的命。”
他继续说：“如果没有他，我也活不下去，所以，你救的不止是周旭，还有我。”
林一舟一怔，看着温泽书的眼神复杂。
如果是别人，他也许不会当真，可如果是温泽书说出这句话，他没有理由不当真。
因为有些事，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原来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就注定了的。
他当初找工作时，压根就没考虑过去网吧当网管，可当他的手机突然弹出那则招聘信息时他却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
不仅点进去了，他明明看到那则招聘信息发布时间是一年前，却还是去面试了。
这大概就是，心怀善意的人总会被命运女神眷顾。
……
棠羽本来是想陪他一起去医院的，却没想到安冉突然叫他回去。
棠羽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安冉正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棠苏溢坐在她身旁大气不敢喘一下。
棠羽看了一眼安静坐着的棠苏溢。
棠苏溢冲他眨眨眼，进行了一场无声的交流：
棠苏溢：妈妈心情不太好，别气她。
棠羽微微挑眉：我尽量。
棠羽收了和棠苏溢的眉眼官司，在她身旁站定，轻轻唤了一声“妈”
安冉今天没化妆，连续一周的高强度工作让她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来。
即使如此，她的声音依旧不带一丝起伏，像极了公事公办：“明天晚上六点，帝豪酒店，有一场晚宴，你跟我一起去。”
她说完，伸手揉了揉眉心。“西装已经放在你房间了。”
棠羽身子一僵，手心紧攥，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里。
他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在看见安冉眼底的青黑时陡然咽了下去。
他试图和安冉商量一下：“妈，我能不能晚点再去，六点我约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冉打断，她的语气不容反驳：“不行！”
棠羽的眼眸瞬间暗了下来，被压抑的情绪找不到宣泄口，一窝蜂地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让人感到窒息。
他刚想开口却被棠苏溢突然打断：“妈妈，哥，我饿了，咱们先吃饭吧。”
安冉抬起精致的腕表看了一眼，站起身，道：“我就不吃了，你们吃吧。”
她说完便准备出门，她刚走到门口，不料棠羽突然出声：“妈。”
安冉的步子一顿。转身看他，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却像是在问“还有什么事？”
棠羽垂着眸子，棠苏溢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但直觉告诉她棠羽这个语气不对劲儿。
她赶忙拽住他的胳膊，冲他摇摇头。
压低声音道：哥，你冷静点。
棠羽也想冷静，心平气和的和安冉谈一谈，但安冉明显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轻轻拨开棠苏溢的手，一步一步地向门口走去，看着安冉缓缓开口“为什么？”
安冉似是不明白他问的什么，疑惑道“什么？”
“您为什么总是强硬的替我做决定！您为什么从不问问我的意见？”
安冉难得有些语塞，“我……”
“不要说什么为我好的话，我听够了！”棠羽继续道：“我不想去参加什么晚宴，那是你的舒适区，跟我有什么关系？”
棠羽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妈，你是不是忘了，明天是我生日？”
他说着，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心里的钝痛愈发强烈，“也是，您的世界里只有工作，哪里还记得别的。”
他说完，径直越过安冉往门外走去。
与安冉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棠羽余光瞥见她的脸色极为难看，下一秒，身后瓷器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棠羽脚步一顿，而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四月，深蓝色的天飘着几多白云，午后的日光温暖和煦，清风缓缓拂过，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但棠羽的心头却莫名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躁意，仿佛心底有一团火在烧，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烟，却没有摸到熟悉的烟盒。
突然，他的手指碰到了一根棒棒糖，棠羽的手一顿，微微眨眼，然后将糖拿了出来。
他从来没买过糖，这糖谁放的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