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过往
林一舟除了刚开始说了一句话外，全程安静站着听完了一切，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他被宋敏打断后，脑海里想过一万种可能，她也许会跟齐娇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将他臭骂一顿，又或者是跟五中的班主任一样，不闻不问，唯独没有想过她会站在公正的角度说话。
原来，并不是所有老师都如同齐娇那样，只不过上辈子的他选错了而已。
说实话，其实那些人怎么看他都无所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他只是单纯的厌恶那些直勾勾的视线，会让人很不舒服。
他已经习惯了被不分对错的指责，头一次，有人站在公平的角度说话，让他惊讶的同时还带了一丝不安。
宋敏见易婕说完，也缓了语气，道：“这节课我也不上了，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她紧接着看向林一舟，“你跟我来一下。”
易婕见他们出去，也道：“班长注意课堂纪律”说完也跟着出去了。
这个时间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宋敏进来时先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这才坐在办公椅上看他，没有出声。
林一舟垂着眼皮，看不清眼底的神色。黑白校服虽然丑，却被少年洗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一丝不苟。
宋敏解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将手机递给他，道：“看看。”
林一舟看着递过来的手机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手指在屏幕上慢慢滑动。
惊天大瓜，新来的转学生竟然是五中校霸，附被霸凌的人发的帖子，还有照片为证。震惊！
林一舟眼睫微颤，点开底下的评论：
1楼: 人看着还挺乖巧的，怎么是个霸凌着呢？
2楼: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3楼:他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转学的吧？
4楼:啧！亏我还喜欢过他呢！恶心！
5楼:楼上+1。要恶心吐了。
6楼：3楼真相了
林一舟颤抖着手指关了评论，点开底下的帖子。
他看到第一句话时瞪大了眼睛，越往下看呼吸越急促，直到看到那张照片，他浑身一震。
那张照片赫然是沈涛第一次教训他的时候，时隔三年，他还是记得很清楚。
他刚上五中时就听过沈涛的恶名，二世祖，不学无术，睚眦必报，下手狠辣。
当时他觉得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的，沈涛怎么样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只需要安安静静的上学打工挣钱就行了。
可他没想到沈涛的睚眦必报会报在他身上。
月考时，座位被随机打乱，他分在了沈涛前面，考试时沈涛让他传答案，他没有理会，没想到就因为这件小事就被他怀恨在心。
那时候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那天刚考完试，他去上厕所时被沈涛堵在了卫生间，同在卫生间的几个学生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当他们看清来人是沈涛后，连裤子拉链都来不及拉好，便惊慌失措地转身逃离现场。
沈涛满意的勾勾嘴角，二话不说，直接挥起拳头朝着他的脸揍了过来。
那一拳力道十足，带着强烈的恶意和愤怒，让毫无防备的林一舟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跌倒在地。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
那一瞬，他都还是蒙着的，他不知道怎么招惹了这位二世祖。
不等他反应过来，又被沈涛狠狠踹了两脚。
“让你传个答案都不传？挺能耐啊！老子就让你看看拒绝我的后果！”
沈涛恶劣的辱骂让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了满地污垢的卫生间地板上。
他的眼前恰好有一只马桶拔子，上面的水珠正一滴滴地滴落下来，上面甚至还 带着一丝黄色的绸状污渍。
林一舟胃里一阵翻滚，他想开口却被沈涛死死拽着领子威胁，“敢去告状小心我打烂你的嘴！”
可现在，那张照片中施暴者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却换成了他的了。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嘴唇也被咬得失去了血色。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照片之中，仿佛在嘲笑他一般。
林一舟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一种无法言喻的愤怒和无措涌上心头。
沈涛用 ai 换了脸，将他所做的事全部强行转移到他身上，让舆论的矛头指向他。
他沉默地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良久，过了好一会，才将手机还给宋敏。
宋敏接过手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他垂着眼，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但他的双手紧攥，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发白，显然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过了一会，她听见林一舟有些沙哑的嗓音缓缓蹦出了三个字“不是我。”
他的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声音显得异常低沉而又干涩，就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似的。
宋敏缓缓叹了口气，温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轻轻道：“我知道。”
林一舟猛的抬头，宋敏这才瞧见他微红的眼眶，漆黑的眸子泛着水光，薄唇紧紧抿着。
“你才是那个被欺负的，是吗？”她虽是疑问句，语气却极为笃定。
林一舟沉默地点头，宋敏对上他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放心，学校会调查清楚的。”她顿了顿，看着向来孤僻的少年还是忍不住又道：“其实今天这事你也有一定的责任，知道吗？”
林一舟看着她，轻轻点头。他自然知道今天这事也不全是三班同学的错，从他转过来就没怎么和班里同学接触过，自然也没人愿意为他说话，他这样想着，眼前却突然闪过刚刚教室门口那道颀长的身影，眼睫微闪。
宋敏见他点头，问道：“那为什么不尝试着改变一下？”
改变？他能改变吗？林一舟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水，手心蜷了蜷。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和同龄人正常交流了。
宋敏瞧他茫然的模样心里又叹了口气，却也没说什么指责的话，只是建议：“学校里有心理咨询师，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去看看，就当放松一下。”
林一舟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要去的打算，于他而言，看与不看都一样，留在他心上的疤不是看一看心理医生，吃点药就能消掉的。又何必浪费那功夫呢！
易婕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只是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