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感悟太多
他的心率在往上升了些，停在九十左右来回的跳跃。我的第一感觉是，要是换一个护工，换一个人。小方要么就直接叫他媳妇去打水了。要么就是强忍着心率绝对会上升到一百以上。
他的颈部有一个明显的血刺纹身，纹身图案不确定。他穿着秋衣的，但邹哥一定知道。这都不算事儿，关键是他看人的眼神。除了看邹哥和小吴外，他的眼神里都带着隐藏不住的杀气，是的。杀气。
外人或者护士或许看不出来。但我见到的太多了，包括站在我面前露出过这样杀气的都不止一个。那么他之前混过社会的，不少于十年。我确定。
“邹叔叔，你们在聊天啊。”小刘说着就把医护车推到了周老的方向。随后跟着进来的居然是晓家，然后才是晓云，最后一个是苏医生。邹哥是迅速就起身了，小方也直接坐回病床上仰躺着了。
“耀铭哥，别发愣，你要么坐回自己病床，要么自己去抽烟。苏医生要再给方大勇做下复查。”“嗯。好，好。不影响你们工作。”说完后，我避开所有人眼光直接走出了病房。
坐在楼梯间后就拿出了自己的烟点上。深吸回龙后吐出烟雾，这反击也来得太快了吧。下午才把晓云打蒙，三个多小时我就被打懵，还是被两个。晓云回来并不意外，她的衣服都没换。
说明她确实是在休假，问题是晓家是啥情况哦。回来也不意外，意外的是她穿着护士服。哎。太乱了。随着吱一声推门声响后就听到说话了：“果然在这，来，给。”晓云直接坐我旁边后，把装着水的一次性杯子放在我们中间。
递过来一瓶娃哈哈矿泉水。我接过水拿着杯子，就坐到了下一个台阶继续吸着烟。“哈哈哈，是不是被打蒙圈了哇。说了叫你别得瑟的。呵呵呵。”她说着就移动了下坐到了我身后。这样有单人路过才不会需要过多的说什么。
邹哥和我基本都是这样的状态下聊天的。我还是抽着烟没说话，只是没深吸更别说回龙了，免得挨打。也不想去打听她们的家务事，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后天早上我就被接走等待另一个审判结果了。
“晓家和老公吵架了。把所有的假都请完了跑回来诉苦啦。嘿嘿嘿。”我转头看了她一眼，心想你嘿个屁啊。那是你亲妹妹啊，等你结婚生了孩子你就嘿不出来了。
“咋滴，你心有不满啊。说出来撒，我不会打你的。我打你我可就亏大发了，主治医生打病人。我都可以直接上头条了，哈哈哈。”
“她诉苦不应该是在家里吗？跑医院来还穿工作服，这是闹哪出？”她是尽量的在调动我的情绪，想让我不说开心。至少保持平和就好。但我还是没有达到邹哥说的控。
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性格，特别是在我信任的人面前。从来就是有啥说啥，毫无保留和顾忌。甚至都来不及考虑对方的思维用意。我把烟灰抖了下后又吸了一口就丢进了杯子。
“宋护士长请年假回老家了，家里有事。晓家她在上海那个医院也是护士长。她在这没有行使权，但她可以照看病人状况。穿工作服是对自己职业和病人家属的尊重。”
我听到这立马转头想说话。门又被打开了。“晓云，你手机是丢车上了吧。晓家叫你回去了，她在停车场等你。”我肯定是不用招呼的起身跟着邹哥走回了病房。小方都不在，所有仪器都是全部撤掉收回去了。
“你自己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邹哥说完就出去了。这下又剩下我和周老了。我都不想去看他的营养液了，算盘我是没练出来。心算是从小就有的，还好喝了这么多年的酒麻木了神经。
要不然，别说营养液我会去给它翻倍的算价格，甚至连周老用的所有物品，只要我能查到的，我都会去算出来。
这些都是他应该拥有的，国家给予的。就我看见的枪伤和其它没看见的，至少也是一个三二级功勋吧。其他人尚且不论，如果换成是我成了和他一样的状况。我会毫无疑问的拔下自己的氧气管的。
他或许还有期盼，我把债还完了就没有其他念想了。唯一的一个也就是答应我婆婆的事情了。“你又在想啥？”“没想啥，就在看天空算一算明天是啥天气。”“哈哈哈，那算到了没陈半仙？”
“那肯定算到了啊，半仙算啥我都是。”我回头后就停了说话了。邹哥坐在空床上看着小方。小方却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也坐到邹哥旁边看着小方没说话。“问你呢。算出来没？陈神仙。”
“哎哟我去，你们等会儿，我得喝口水再确定一下。”说着我就走回柜子拿起水瓶看着小方。他的柜子上也摆着和我一样的两瓶娃哈哈。我原地打开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后才走回邹哥旁边。
就走回的时间里就起作用了。小方坐了起来，也打开瓶盖猛喝了几口。就这一下我就确定了，他不但混过黑社会，还有吸毒史。我太清楚了，我还帮女友回过血呢。那可是本科。我回避了他看我的目光，又喝了几口水想停止去回忆。
“喝水有啥意思，耀铭去把你的好茶拿出来，辛苦下走走锻炼锻炼。帮我们去泡三杯茶来，我们三个再聊聊。茶叶不能多了哈。”说完邹哥走到我的柜子拿出茶袋，拿上了两个杯子，又向看着他的小方指了指。
小方随即就把杯子递给了他。然后才走到我面前看着我。他站的这个位置完全挡住了我和小方能有的对视的视线。我看了他的眼神后站起身接过后就走出了病房。走到休息室后我就开始泡茶了。
连想抽烟的想法都没了，饭后来回洗碗打水的还是有点多。我也不想去想我的过去。水杯都是没有盖子的，唯一不一样的是杯子上的花纹和字。
等着里面那个接完水后我就去接了一杯，接第二杯的时候。温度就跳了。又走出来看着窗外。老城这边人流量还是比较集中的。每个房子里都透露出来家庭的感觉。那个我一直就没有过的感觉。
水接完后我把他们的先拿回了房间，他们在谈话，看我进来就看着我不说话了。我放下他们的杯子返回休息室时，进门那一刻居然看见一个小男孩在看着我的茶袋。见我进来才把手收了回去。
埋着头就往外走了。多么童真的大眼睛啊，就像我小时候一样。哎。我叹了口气拿着杯子和茶袋走回病房。
“耀铭你咋的了，泡三杯茶就生气啦。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哈哈哈。”我走回自己病床把杯子放下后我才转身说道：“我刚看见一个小男孩想偷拿我的的茶叶。”“多大的孩子，你没打他吧？”
“十岁左右吧，他还穿着校服的我怎么可能打他。换成一个成年的我会，不管他有多大，哪怕是和你一样强壮我都会。我确定。”说完我坐上床仰躺着看着电视机。“那你想过给他一点吗？”
邹哥走到我对面看着我问道。“有。但我不会。曾经有个员工，给我跪下让我别开除他我都没答应。小孩子我更不可能。”
“那你愿意让我从你这里拿点去给他吗？”邹哥继续问道。“如果你认识他。你随意吧。”“哈哈哈。陈老板大方。”邹哥笑着就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一次性杯子。打开茶袋后把杯子直接装了一杯子，把茶袋系好后拿起杯子又问道：“不介意吧，哈哈哈。”
“切。欢迎客官再次光临。”哈哈哈，邹哥笑着就走出去了。我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坐起来看着周老。他睡得很安静，除了年龄的衰老外。他年轻时绝对是个帅哥，而且属于暖男那种吧。面相看起来都很慈祥。
“耀铭还想聊天不想就坐过来。”我转头看着他。他坐在床尾看着我们，小方也坐起来了。我起身拿起杯子走到床头把杯子放在他杯子旁边。啥也不想去想了。就想继续听他说话，出院后能不能再联系都是问号。
他没加我微信，我也没加。离开后这个医院我或许都不会再来了。“你还没回答你算出来没有呢。啥天气。哈哈哈。”我摸着头想想后说道：“正常天气，气温在二十五和三十五随意跳跃。
高兴了就出太阳，不高兴就下大雨。风向是东南西北风来回旋转，风力取决于老天。”我后面一句本是不想说的，如果只有邹哥一个人对话的话，我绝对不会。
“你确实是个神仙，要么就真的是火星跑来拯救地球的。算得太准了，哈哈哈。”邹哥这么一说我就笑了，小方也笑了。他在广东待过，那么他自然心领神会也会有感同身受的经历。
本来邹哥就是想调和一下谈话的氛围，我也就回了。只可惜控制能力还是不够。“那好，我们就在屋里接着聊聊天。聊一会儿我就要给周老洗漱了。”“嗯。邹哥你们聊吧，我也听听。”
小方接着邹哥的话就回话了。我想吸烟，但还是忍了。邹哥现在是不可能和我一起去的。我自己一个人出去也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也，之前我们聊到哪了。事情多了我都想不起来了。”我心里想着你确实应该去当演员或者说相声。嘴上说着：“不迁怒。”“哎。老了都开始忘事了我。”“啪啪啪，邹哥不老，邹哥威武霸气乱漏。”
我鼓掌喊出口号后看着他接着说：“这还不够啊，要打赏我得回去拿，那要不我先回去一趟。”说完我就假装起身了。“别别别，这个使不得。那我们先喝口水再聊可以不耀铭哈哈哈。”
三个人都基本喝了一半的茶水。“你两个聊聊，我去找个水瓶过来。天冷，茶水凉得快。”说完他就走出去了。我心想我和小方有啥聊的。我后天就出院了，要是我进来的时候他就在。我估计我们可能都可以聊到称兄道弟了。
“陈哥，你原来就认识邹哥啊？”我还在想，他倒先开口发话了。“之前不认识，来这里才认识的。他人很好，对我和病人医护人员都好。难得的好人。”我言不由衷的回着话。
“是啊，好人啊。要不是认识他两父子我可能早死了，不死也在大牢里蹲着呢。哎。”我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咋回话了。要是换个场景有烟有酒的情况下，我会给他递上烟喝杯酒，对答如流的和他交谈。
而现在却不能了，看着他就会想起不堪回首的过往。这条回头路我是再也不会往回走了，饿死也不会了。想到这我又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只有余温了，邹哥的心太细了。
茶杯都要用一样的，摆明就是把大家放在一个水平和情况下来聊天的。够我学啊，哎。“耀铭别叹气了。把茶杯里的茶水全部倒了，就倒在垃圾桶就可以了。”邹哥拿着一个小水瓶边说边走。
走到柜子后，茶叶袋打开倒了些在一本一起拿进来的杂志上。打开水瓶瓶塞，把杂志卷着就把茶叶倒进去了。盖上瓶塞后就看向周老了。
我立马才把杯子里的茶水倒进垃圾桶里，小方也一样，动作比我还快。我看这么仔细是因为我小时候，幺爸给爷爷就是这么做的。两个水瓶，当然不是现在这种外观好看的。
那时候都是老式那种，五六七八年代的或许用过。冬天就会这样操作。另一个就是泡银耳，不过都是在有了钱的情况下。这些细小的举动刻在了我儿时，幺爸的孝顺一样刻在脑海里。别说昏迷三十多天，就是三百也一样的永远存留 。更何况昏迷时五个梦里有他。
“邹叔叔，你在看啥呢？今天你们不聊天啊。呵呵呵。”“哈哈哈，我也在跟着你陈叔叔学习。观察下天象，泡着茶的一会儿再聊。”邹哥等小丽把周老的输液袋换好做完记录后继续说道：“小丽，你需要休息。不想回家就到我家去玩，你苏阿姨可想你去家里陪她了。”
小丽看着邹哥停了片刻后才对他说道：“好的邹叔叔，等明天小花回来我就去看望苏阿姨。”说完推着车子走到门口的时候看着我说道：“谢谢陈叔叔，你也一样。会好起来的，黑夜没有白天长的是不是呵呵。”说完他就推着车子出去了。我这才把我举赞的双手放了下来。
“差不多了。”邹哥说着就拿着水瓶走过来了。然后拿起柜子上的杯子，把冒着热气的茶水接着倒上。顺序是先小方，我，然后他自己。然后放下水瓶退回床尾坐下后说道：“耀铭小战士，这样可以了吧。能不能解决，茶越喝越淡和人走茶凉的问题了。”
“能。你太能了。不是每一杯红茶都得煮了喝。”“那你是不是应该向小方一样表示一下呢？”我转头看着小方。我草，他双眼看着邹哥在抱拳行礼呢。我立马也双手合十的给邹哥行着礼。“你那个别整那些花儿胡哨的。整得我还要来回礼了。”
哈哈哈，三个男人大笑了起来。“小声点，别打扰周老休息。”嗯嗯。我和小方异口同声的嗯道。“控。是一个男人成熟的表现，比如我们在不同的场合会控制我们自己的酒量，抽想抽的烟。
在外人陌生人面前我们忍住了哭，忍住了笑。忍住了自己的脾气。这不是城府也不是狡猾和虚伪，至少在我看到的你们两个不是。而是迫不得已做出来的选择。是吧小方耀铭。”
邹哥他这谈话突然的一转弯，我和小方都被打蒙了。都摸着头在想呢。“是和不是你两个说句话，我说的不对你们可以直接说。本来就是平头在那扣个啥。”
“不是，你这个完全是脑筋急转弯啊，嘿嘿嘿。”“大勇呢？耀铭说不是，藏得深啊。哎。”“是是是，只是太快了。你知道我的，我又没读过什么书反应不过来。”“哈哈哈。”
邹哥是终于忍不住的又笑了起来。“喝茶师傅，就我这点三脚猫功夫都不敢在你面前露出爪子。我这点文化也就和大勇差不多，混口饭吃罢了。”我说着就把他的茶杯递给了他。然后我转头想拿起茶杯时，看见小方瞪着眼睛看着我。
但眼神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杀气和防范。“来，让我们以茶代酒碰一个。为。我本善良。”我两个就傻乎乎的和他碰了杯。我喝了一口，茶香浓郁，饱满温顺。把杯子放下后看了下小方。
他双手握着杯子看着天花板。邹哥也握着杯子看着他。我没说话看着茶杯里的茶水。“你两个是在回想过往呢，还是在向往未来？”随着邹哥这一句问话。我才转头看着他，小方一样。
“要不就不聊了，大家都早点休息。”“使不得使不得。”我和小方同时说道。不同的是小方说的是粤语唔使得。“你俩位意思是还得聊会儿，那好。我就在和你们聊聊，献丑了唔怪得。”我两个都没说话，我是不敢说话了。估计小方和我一样。
“电视剧：天道。你们两个看过没？”“王志文是我偶像。我看过，但看不懂。我就去看黑冰那些了。回来后也看了几次，还是没懂。”小方说完就又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耀铭你呢？”“哈哈哈，我王志文铁粉。那是必须看过啊。”“你坐下来说话，要不要这么激动。”我这才又坐了下来转头看向小方后也喝了口茶。“耀铭你看过几次？”邹哥又问道。
我举起十指后把鞋脱了抬起双脚动着我十个脚趾。“要不要这么夸张哦，陈哥。”“行了行了，把你那个香港脚放下来穿好鞋。”“邹哥，陈哥的脚不臭啊。我才是香港脚啊。”
这下我三个都笑了，但是忍住没笑得大声了。笑完后邹哥喝了一口水拿着杯子起身。“我来我来，邹哥。这个我还行。”小方说着就站起来伸出了手。邹哥没说话，把杯子给他后就扭动了下腰坐下了。
小方拿起水瓶把我们的茶水倒上了。我注意观察了下他倒茶水的流程。顺序是先邹哥，我，然后才是自己。让我惊讶的是三个杯子里的茶水。全部是七分满，我怕我眼睛或者视角有问题还站起来确定了下。
坐下后心想，茶师傅我见的也不少了。拿水瓶在纸杯子里倒出七分满，滴水不漏的是第一次。“甭管看过几次，前几次你们都看过的。那么王志文在剧里买放大碟盘的播放机那一段他们聊的什么记得不？”
我这才明白了今天聊天的意义。看着邹哥说道：“他们也没说啥，就说了收放自如。控。”“哈哈哈，算你小子有悟性，大勇。有机会的话多和你陈哥学点儿。我是纸上谈兵，耀铭他才是理论联系实践的。”
“嗯。听你的邹哥。”小方说着就拿出了手机说道：“邹哥，把充电器借我用用。没电了。”邹哥起身走到柜子蹲下去，拿出了充电器后才站起来才递给了小方。我感觉他做的每个事情都是在释放着信号。
而我来不及去分析这些细节了。我要的是一个方向，一个目标。“好了，你两个都休息下洗洗睡，我给周老洗漱了”我拿着自己的茶杯坐回到自己的床上。看了看周老的心电仪再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基本一样，稳当。邹哥拿着周老的物品就走出去了。小方也立马拿起床下的洗漱用品跟着他一起离开了病房。这下又剩下我和周老了。我也不敢说话，连叹气我都怕惊动了他。
就看着窗外那些还亮着灯的人家，就那么看着。又想起了潘美辰唱的歌。你冷不冷，我想有个家，我曾用心爱着你。然后，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