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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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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袋子看了看,哎哟喂。两瓶娃哈哈营养快线,两盒肉松面包。这又是啥情况哦这?又是小花小丽的礼尚往来吗可这咋往也往不到我这里来啊。我心里正犯着嘀咕就听到。“咋了还不喜欢啊?”

    邹哥抱着他的被子看着我问道。“不是,这个和我没啥关系啊。你提过去,我不要。受之有愧。”“切,你放在那里,等会儿饿了可以再补充下。”他说完就把被子抱着,放在门口那个空床上去了。

    “你就睡那里啊?不是说病床有人定了吗?人呢?”“那个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去洗漱不?”他说着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就走出去了。

    我看了看周老又看了看那个坐在床边憔悴的女人。起身在床下拿起我的洗漱用品也走进了洗衣室。邹哥正抽着烟看着窗外,见我进来后把烟递给了我。这次又换成他之前抽的细烟了。

    “今天不给周老洗洗?”我把盆子放在洗衣台上点燃烟随口问道。“晓云帮他洗了的,不然我敢这样放心。你是自己的事都还没想明白呢,这样幼稚的问题都能问得出来。哈哈哈。”

    “嘿嘿嘿,是问得有点白痴。”我揉着头笑得尴尬。“洗漱好了回去聊,我还要照看下午来的小方。要我给你打水不?”“不用了,你自己先弄好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暂时想不通就不去想,顺其自然。说不定一个触碰,一个闪灵就豁然开朗了。也只能这样了。洗刷刷后回到病房,那个女人还在和邹哥道着谢,看来她是准备离开了。放下洗漱用品的同时我看了下男人的公告牌。

    方大勇,四十二岁(非支原体肺部感染)呼吸科。他已经睡着了,心电仪数据也正常。我坐回自己床上,那女人已经离开了,看来是完全相信邹哥的。或许应该本来就认识,我的直觉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邹哥这个你拿去,我不喜欢吃这些。”我把小花拿来的袋子递给邹哥说道。“呵呵呵,说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你又不是小人。那么:心无物欲,即时秋空霁海;坐有琴书,便成石室丹丘。听说过没?”

    “没。我可没你那么博学。”我实事求是的说道。“我博学个毛线哦,只是无知而求学罢了,那你喜欢看什么书?”邹哥拿了根凳子,坐在我和周老的病床中间靠后一点的位置问道。

    我左右看了看,他这个位置能够看见我们三个病号的状况。我低下头回忆了下,又抬起头摇着我的颈项正准备说话。“你先别慌,你柜子上放着的那些止痛膏是拿来看的?”邹哥说完就起身走到我另一侧的柜子上拿出了膏贴。

    “背转过来。”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我转身后把外衣往下拉了下。“别动。所有的贴完了再聊天。”颈椎又来了一张后他继续说到:“把衣服后背掀开。”接着两张又贴上我后腰脊骨了。

    “我豁出去了我,再来。”我把裤子松了往下退了退。接着说:“尾部,那个地方受过伤,伤得心都快碎了。”“哈哈哈,目前看来还行。”他边说着边又是两张贴了上来。“耀铭同学,还有哪里需要贴得不?哈哈哈。”

    “切,我这样都算不错了,还贴?再来一下就不是贴膏药能够完成的了。”“这下你信了吧,我说了。你的骨骼异于常人。”邹哥走到转角拿了水杯又坐回原处。

    “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体校的吧,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来小学里选人。然后我过五关斩六将的进了前三,哈哈哈。”我又回到了儿时的画面。“然后呢?”邹哥问道。

    “然后最后那老师摸骨骼的时候,说我脊椎第三还是第四块不适合太强化又重复的训练。我就被淘汰了,哈哈哈。不然我要么就去体操队或跳水队了,那时候我才七岁。”我笑着看着他说道。

    “哈哈哈,那你岂不是就至少成为伏明霞李小双等的队友了。”“我想喝杯咖啡,茶也可以。邹哥。”“没了,被我媳妇收走了。邹哥看了看左右两边的情况。”“啥。”

    “你啥个啥,我烟都被收了。你还想反抗不成,你苏姐说了,等你出院了就拿给你。嘿嘿嘿。”哎呀我去,我还能反抗个啥。我摸了摸后颈,中药药贴真的让我喜欢,贴上去就有药物进入身体的感觉。

    我又拉开我后背摸着贴上去的膏药贴。“人的神经系统除了大脑,就是脊椎,上到颈项下到骨尾。短时间不会感觉到有什么影响,但目前看来在你身上就已经呈现出来了。它们带来的不仅仅是行动不便等伤害,最重要的是在压迫你的神经系统。”

    “养身可不仅仅是你吃什么就能解决的,还得动。动起来。你一个战壕的周老就在你旁边的,他都在坚持。你觉得你该做什么,你自己其实很清楚,是吧耀铭。”

    我用双手揉着自己的脸和眼睛。拿起袋子里的娃哈哈营养快线递给邹哥。“哈哈哈。这是小花和小丽给你的,你能够接受说明你还有悟性没那么糟糕,我有水,你自己喝了我们再聊。”

    我不太喜欢喝这种黏稠的东西。除了在南坪那个不是我家,又感觉是我家的每天清晨,必须起床喝的情况以外。因为我清楚,那不仅仅是早餐,而是长辈和同辈的关爱。

    拧开瓶盖喝了几口看着邹哥说道:“你不累吗?我过两天就出院了,你的工作就完成了。你还有这么多的工作要做,为我做这么多,给我说这么多。我还不起这个债。”

    邹哥看着我,等我说完后,拿起地上的茶杯拧开喝了几口。然后再盖盖子的时候用盖子碰了碰杯口后,拧紧才又放在地上。我看了看手上的瓶子盖子,也拧紧后把饮料放回柜子上。

    “你知道小花和小丽为什么要把她们自己的夜宵送给你吗?”“烧烤是你请的,给晓云帮她拓宽人际关系,这是医院这个环境必须需要的。就医护人员合作愉快以及更能配合工作,甚至心灵相通的去解决各个问题。但那与我何干?我不过就是一个路过的病人而已,就算在这里有什么交集,也跟他们包括你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哈哈哈。小丽和小花给你送这点东西你就这么大的负担和反应?你不是还有四罐娃哈哈八宝粥吗。你完全可以提过去还礼啊,如果你觉得这样有意义的话。”“我想去抽烟。”“你自己去,我们换着来。”

    邹哥看着我说道。我起身走出了病房,不敢正视他的目光。他这句话就说明了很多东西了。夜已经深了,这层楼除了偶尔几个陪护,或者需要上卫生间的病人外就没什么人走动了。

    夜对于生活在阳光下的任何人也许都是相对安静或者可以稍稍休息下的时间。但对于我,一个只看见阳光却一直生活在黑夜里的人而言好像没有任何概念。

    走进窗口,风又起。把外套拉紧后点上烟看着外面被风吹着的树叶。吐出烟雾后进入沉思。养身,其实我也明白一些,也经历过太多吃不吃饭的问题。这在我脑海里其实不是什么问题。而养心,对我目前状况来说太难了。

    静心都做不到何来养。邹哥说我的事情一点毛病没有,我太清楚我自己了。从汶川事件开始,我就号召员工捐款,员工也积极响应了。虽说金额不多但也是一份爱心,那时候是以公司员工的名义发出去的捐款。不知道回馈的单据还有没有存留。

    我也没留名捐了一些的。那个不需要单据,出门我就扔进垃圾桶了。然后又是两年后的玉树。我就一边把所有灾难的图片转到自己的电脑,一边抽着烟喝着酒流着泪继续捐着。

    一直到了最近的疫情来袭后的武汉。我才发现,我从一个月光族的打工仔变成创业后负债后就没法捐了。疫情很快就到重庆了,我又一次的倔强和希望破灭了。给国人加油的我得给自己加油了。我的母亲经常说我,叫花子怜悯相公。我是叫花子,可他们不是相公啊。老妈子你能否明白啊?

    哗哗哗的流水声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转身看向正在冲洗着托帕的保洁阿姨。“小伙子你的烟,要注意安全哦。”她一边说着一边忙碌着手上其他的工作。我这才发现我的烟就抽了一口,就燃到快没了都有点烫手了。我把烟头熄灭后说了声谢谢就走回了病房。

    邹哥把手从周老的被子抽了出来。“怎么样,土方法还是管用吧。”我坐回床铺看着正在喷消毒液的他问道。“哈哈哈,还行。他的脚暖和了不说还自己把双脚分开了。”“你别动别动,不要去看。等他睡不挺好吗。”我这才又收回了就快下床的身体。

    “你不去抽一组?”我问道。邹哥又左右的看了看后说道:“嗯,我也去抽一支。今天小方才转过来,我得多注意看护着。你帮忙看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护士就快来了,等她来了你就早点休息吧。”

    “遵命邹老师,我在呢。你半支烟的时间能耽误多少时间。我还等你回来继续教育我呢。哈哈哈。”“教育个毛线,小方这边晚上一般不会有什么情况。有事你别乱动,按铃就行了。”说完他就出去了。

    病房又留下我一个快出院的,看着两个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出院的病人。我咋一下感觉我又有了价值了。

    “啊啊啊啊依依依。”的声音传来。哎哟我去,我立马下床按了两个救护铃。转身又按了我自己的两个。我看着周老的心电仪的数据,两百六还在往上升到两百八十七了。“怎么了?”邹哥第一个冲进来趴在床边看着周老问道。

    随后小花小丽及医生都紧随其后的赶了进来。“我在呢,我在呢。周老我在呢。怎么了?”邹哥摸着他的手说着。“嗯嗯嗯啊啊啊。”周老发着声。我看着他的心电仪,心率在往下恢复,但还是二百三左右的跳跃着。

    医生没有动,小丽小花都不敢说话了。医生应该是知道有邹哥在,并且周老的心率也在下降的缘故才没动的吧。

    “耀铭,你坐下来。”邹哥这么一喊我哪还有功夫去想为什么哦。立马就下床坐到了邹哥递过来的凳子上看着周老。“嗯嗯嗯。啊啊。”周老又发话了。从看着邹哥的眼光转向看着我。我彻底蒙了。

    “啊啊啊。”他又看着我发声道。“我也在我也在。周老。”我脑袋完全快迷糊状态了,一直看着他的心电仪傻傻的说着。直到心率回到一百六左右后我才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耀铭你来握着他的手看看。”邹哥说着把周老的递到我放在床上的手里。

    我打开手心接过周老的手,然后又把右手盖在他的手上。“好了,没事了。袁医生,我们出去说。你们两个把小方的处理好了就都回了。”说完邹哥就起身拍了拍那个姓袁的医生走出去了。周老的心率已经恢复到一百二以下了。

    “走了小花。”小丽去把小方的输液袋处理完后对小花说道。我摸着周老的手转头看着小花。她在看着周老的心电仪的同时,还在看着小丽的操作。我从她的表情看是包括柜子上的营养快线她都在看。

    “嗯师傅。”小花答了一句就推着医护车和小丽离开了病房。我就握着周老的手,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心率慢慢的恢复到八十左右了。我感觉我头都在出汗了。就这么看着他,自己是满脑子的问号。

    “好了没事了,耀铭。你回自己床上休息吧,我来。”邹哥说着就又蹲下来看着周老。“嗯嗯嗯。”周老又发声后从我手中抽出他的手。邹哥立马起身给他把手放进了被窝。“嗯嗯。”周老嗯了两声就闭上眼睛了。

    “你坐回去吧没事了。”邹哥招呼着我。等我起身坐回床边后,他把凳子拿起放回了另外一个凳子上。“我是叫你坐回床上去,不是床边。”我摸着自己的头坐上了床后看着他。“早点休息,今晚不聊了。他没事的。”

    邹哥说完就回到空床上躺下了。摸出手机翻看着东西。我把自己放回到仰躺的姿势看着那台不开机的电视机。我睡着个毛线哦。本来思绪就够乱了,又来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出。能睡那就不是我了。

    啪啪两声响后,病房的大灯全部关了。我一恍惚还以为停电了。坐起来看了看,邹哥拿着手机出去了。我的左右病床上的灯还亮着呢。哎哟我去,这是逼着我睡觉呢,我可不答应。不是我不想答应,是我肚子不答应。又饿了。我去。

    我把袋子提过来看着肉松面包吞了下口水。它可是我最爱吃的了,我老妈也知道的。又拿起另一个袋子。还有三桶方便面,四罐八宝粥。不考虑拿起方便面把袋子放回。“饿了?要不要我去帮你泡?”邹哥走回来问道。

    “你饿了没?”“为啥不吃八宝粥,吃方便面?”“其他的备用,吃不吃吧你就说个话。”“拿两桶,走。”几句对话说完他就转身走了。我啥也不用想,就从袋子里又拿出一桶下床走去休息室。

    “你抽根烟,我来泡。”邹哥把烟递给我说道。我接过烟就点上了,都不敢去窗口了。自己知道自己经不起折腾了,哪怕是一个感冒对我现在来说都和癌症没啥区别了。

    “小花和小丽给你送来你需要的,你不要拿着你那个复杂的头脑,去想她们简单的心可以不?”我看着邹哥泡好了的一桶面,抽着烟示意他继续泡,继续说。“两个小女孩就是觉得她们该这么做,虽然你仅仅是个过客,但她们觉得这个过客她们喜欢,起码不讨厌。送点东西你都要去想,你不累谁累?”

    我靠着墙没说话继续抽着烟。看着烟灰快掉了,才在门外垃圾桶抖了抖烟灰。“小丽我们先不说,就小花来讲。她就一个单纯的小丫头,目前看来也没啥更大的志愿。一天开开心心的过着挺好的。你如果真要拿八宝粥去回这个礼,就是在用你的经历去给她画字。”

    我转身出门把烟在洗手台灭掉后丢进垃圾桶。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洗洗手洗冲脸后回到休息室。“快来,你的面好了,我也快了哈哈哈。”说完他就又走了。我把面桶打开,又把之前他关上留着透风的窗户拉开一些。

    我都不知道是为了给泡面降温还是给自己降温。“哈哈哈。小伙子火气重哦,来坐着吃。”我转头看着他。他把两个凳子都放在了简易的厨柜下。我还能说啥,拿着方便面坐在凳子上开整。管他啥味,啥味都比不过人情味。“吃慢点,别那么猴急。你看我现在都吃得慢条斯理的了哈哈哈。”

    我转头看向他,他确实就还边吹着面边慢慢的吃着。我懒得搭理他,接着吃。心里想着,你倒是有媳妇有家了。我还得找孩子他妈和她爸妈去呢我。“吃完了没,吃完了就回。今天谈话结束。你不累我还累呢。哈哈哈。”

    “你等会儿我把汤喝完。”我端起桶把剩下不多的面条和汤,几口整完后才笑着看着他。“不错,我们回。”“你等会儿,你刚和我说我和周老一个战壕的啥意思?”“之前也是,不过是不同的战场,现在你们在一起。算不算同一战壕耀铭?”哎哟喂,我立马又想到之前一个兄弟给我说的话了。

    “走了,回去想。你躺在周老旁边的,我要睡在门口。睡不着帮我看着点,其实也不用看。刚才什么情况你也看了。走。”回到病房他又站在电视机下看着周老和小方的状况。我递了一张纸巾给他,然后自己也擦了擦嘴躺回自己被窝了。

    他也走回自己的临时空床上,躺下拿着手机又看起来。我看着周老想着,这什么情况哦。晓云和我谈话也说到你,邹哥也说我在你旁边你有反应。老爷子,我两个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遇见吧。

    想得有点懵,拿起营养快线又整了几口。五面?我小时候还和六个老头下过象棋呢。哎哟我去,我看我离神经分裂也不远了我。仰躺下来继续想。一个战壕,不同的战场。这不是我重庆的兄弟发给我的回信吗。

    立马打开手机查看微信对话。那是在我还在想贷款后联系的他。他那时候还在负债五十多万呢。但给了我或许能够帮助我和六哥的信息。就近的信息对话就是。“谢谢了兄弟。”他一个捂着泪的笑脸。

    然后就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立马就回到:“所谓的举手之劳,现在有几人能做到。加一个笑脸。”“只能说明我们曾经在一起战斗过,虽然不是真正的战场。”这就是他的回话。我立马拿给坐在我茶座对面的六哥看了信息。

    就这一句话就够我一辈子回忆了。想到这我又坐起来看着周老。他安静的睡着,其他都正常。但我还是想下床走到他床边去陪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但绝对不会去掀开他的被子去看他的右肩上的纱布。医护人员和邹哥能够把控的,不是我这个啥也不懂的可以去触碰的。

    我就想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反正自己也睡不着。我看了看周边,邹哥都睡着了。他想的可不会比我少,做的也比我多。机器也要休息呢,何况人。我轻手轻脚的下床,拿着两个凳子就坐到了邹哥叫我不能去的位置。

    坐下后就先看着周老。慢慢的就干脆趴在他床边看着他。在不打扰他的情况下看着,很想走进他的内心去寻找他的精神空间。又一边继续想着对面那个小方的情况。虽然我就快出院了,但这就是我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毛病。

    只因为他的病情牵扯到我的家人了。虽然他们都已过世。非支原体感染的支气管哮喘,我太清楚了。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哮喘是有一定遗传性的。我小时候就有,在我第一次见他们说的鬼神后就发过最厉害的一次。

    一晚上我咳嗽哮喘比李老和小方还厉害。一晚上靠在床上不停的咳嗽。直到有一个人为我超度,一整夜的念佛经为我求神保佑。那个人就是和我一样病情,且比我还病得厉害的人。视我为己出的二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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