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奴才与人

    意识渐渐归于清明，祝昭意缓缓睁开眼。

    “你醒了婠婠。”祝蓉坐在祝昭意床边，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

    “儿臣失礼了。”祝昭意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觉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只好作罢，躺在床上。

    “你现在就是要好好休息，其他的小节不必在意。”祝蓉心疼道。

    “是啊婠婠。”祝昭意寻声看去，发觉祝蓉身后站着两位少年。

    一位五官深邃，气质沉稳，深情的丹凤眼下缀着一颗黑色的小痣，平添了几分禁欲的味道。

    只不过额头上缠着的绷带有些惹眼。

    不知道是不是祝昭意的错觉，那双丹凤眼满是担忧。

    另一位少年看起来大不相同，面若冠玉，眉眼含笑，看向自己满是柔情。

    祝昭意看他们的仪态与穿着，想着他们一定出身不凡。

    “你们是……”

    “这是宋家兄弟，你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耍。”祝蓉伸出手，把她身边温柔的少年往前送了送，“这是宋家的二公子宋衍南，他啊，是被家里人宠坏了的，却碰上你这么个混世魔王，你小时候老欺负他来着。另一位则是大公子宋衍北。”

    “两位公子好，我这样子失仪了，还请见谅。”祝昭意勉强笑笑，弱弱地说道。

    “不要这么说婠婠，你能平安我和大哥都很高兴。”宋衍南兴奋地上前。

    宋衍北见宋衍南造次了，立马将他往回扯，训斥道：“不要在公主面前放肆，当心惊扰公主！”

    “衍南向陛下告罪，公主告罪，请陛下公主原谅。”宋衍南意识到祝昭意现在失忆，何况皇上还在这，自己的举止太放肆，连忙告罪。

    “以前你们三个玩的最好，如今婠婠失忆，记不得你们，朕看着也心痛，婠婠也别计较。”

    “婠婠未曾怪罪宋二公子，只恨自己失忆，惹得陛下和二公子伤心。”

    “怎么会呢，你能平安，我就高兴。”宋衍南脱口而出。

    祝昭意沉默不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祝蓉开口道：“婠婠看你着急下床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祝昭意说了这么会子话，精神大大的削弱，面对祝蓉的问题，半天想不出个合理的解释，一直支支吾吾。

    瑞香这时跪下道：“都怪奴才，奴才告诉公主您莅临的消息，公主激动坏了，下床要到门口来迎接陛下，这才出了这档子事。”语毕，立马伏首谢罪。

    “你这奴才，公主出事你担当的起吗？！”

    “阿娘不要怪瑞香，她劝我不要下床，是我自己不听。”

    “奴才劝谏不了主子，就是奴才的错。你如若出了事，叫朕怎么活！”祝蓉似乎很喜欢抚摸祝昭意的脸，此刻正用大拇指轻轻摩挲。

    “来人，还不将她拖下去！”

    “阿娘 ……”说不感动是假的，在现代世界，祝昭意八岁失去了父母，在舅舅舅妈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她感觉自己是被爱着的，哪怕是假的也好，至少现在她被一位母亲爱着。

    祝昭意把脸贴近祝蓉的手心，满是眷恋地说“请原谅她吧。”

    “公主替你求情，朕饶你一命，不可有下次！”

    “谢主隆恩！”瑞香恭敬道。

    又说了一会子话，祝昭意累的眼皮直打架，祝蓉也不好多留。

    走之前，祝蓉令宋氏兄弟留下来陪伴祝昭意，希望能帮助她舒缓心情，恢复记忆。

    宋衍南高兴地应下，祝蓉一走，刚想对祝昭意说两句话，祝昭意就以精神不济为借口，将两人“请”了出去。

    宋衍南难掩失落。

    他怀疑，他的婠婠不见了。

    宋家公子走后，祝昭意把瑞香叫到跟前，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

    “你这样替我开脱，我心里很感激，只是再也不要这么做了。”

    “为什么公主？”

    “你还问！要不是我求陛下宽宥，你就被拉到大狱里去了。”

    “我是你的奴才，我应该护着你。”

    “你不是我的奴才，你是爱我的人。”

    瑞香听了，哽咽了一下，笑道；“我家世代为奴，我的孩子也脱不了奴籍，当年不是公主救我，我现在应该躺在乱葬岗。如果公主不把我当个人看，我或许活的还能自在些。”

    祝昭意眼神黯了黯，神情严肃：“谁生来是奴才？谁生来愿意被人踩在脚下？老祖宗还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若是世代为奴，便不能做个人，我阿爷原先是个农民，便做不了皇帝了。可见人贵自重。你放心，这奴籍可入便可脱，我一定想办法。”

    瑞香紧紧握住祝昭意的手，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刀山火海，她都会替祝昭意闯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