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识时务

    沈棠继续埋头整理脂粉用具。

    颜秋丝毫不在意，他轻嗤一声。

    伸出一根手指挑起面前人的下巴，看清他半边脸上的伤痕时，眼中闪过嫌恶。

    面前人半边脸白皙小巧，眼睛细长，睫毛黝黑浓密，精致俊俏，宛如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可只要有人见到他，定然会吓个半死。

    只因为他另外半张脸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了，像被火烧伤似的，凹凸不平，有些地方泛红，而有的地方泛黑，斑驳丑陋。

    “其实我一直还是挺喜欢你的，可惜，谁让你这么不识时务呢！一张好看的脸也被你毁了。”颜秋继续道。

    沈棠毫无所动。

    “哼，还有那个老东西，他知道了我的秘密，还打算去举报我，真以为我不知道嘛！

    老都老了，安享晚年不好吗，偏偏要卷进这些事里，他不死，谁死。

    你说是吧，阿棠~”颜秋尾语气调笑，继续刺激他。

    听到这话，沈棠眸子中淬冰，浑身颤抖，他死死盯着颜秋：“颜秋，你不得好死。”

    沈棠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九岁那年将在路边饿得奄奄一息的颜秋领回了家，求父亲收留了他，引狼入室，不过如此。

    要不是他，父亲不会惨死。

    丰庆班也不会落入这群人手里，成为他们为非作歹的工具，一切都是他的错。

    “哈哈，阿棠，你还是这么天真，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我暂时不会动你。但哪一天你真的惹恼了我，就不一定了。”

    说罢，颜秋又语气温柔地道：“好了，时间差不多到了，阿棠回房好好休息吧，我也该去演出了”

    说完就让门口的小厮进来，小厮对颜秋无比尊敬，依照吩咐把沈棠从小门带了出去。

    台前，已经有大批人聚集了，很多都是北省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也都互相认识，见了面难免寒暄几句。

    “哈哈，刘老弟，你也来看颜班主的演出啊！”

    “是啊，白老兄，你也知道，我就好这口。

    唉，可惜现在的年轻人啊，都觉得这个无聊，不乐意看喽。”被问的人回道。

    又有一个人插进话头，“可不是嘛，今天我让我儿子一起来，可他竟然说要去参加什么辩论会，没时间。”

    “姚老弟，你这就不对了，你儿子才华出众，又是留洋归来，喝了洋墨水的知识分子。

    每天找他请教的小年轻不知道有多少，又怎么有时间来陪我们这群老骨头听这咿咿呀呀呢！”有人立即捧场。

    “哈哈，哪里哪里，白兄说笑了。”虽被捧得很高兴，但那人还是谦虚道。

    “话说，你们说的这颜秋是沈老班主的接班人吗。沈老班主近年可好。”问话的的人显然还不了解这里的情况。

    一群人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熟悉，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是，唐玉川唐老弟？”白辞惊讶问。

    一群人一纷纷回过神来，露出了或了然或讶异的神色。

    “是的，白兄。”唐玉川笑道，又对其他几人抱拳问好，“刘兄，苏兄，多年不见，可还安好。”

    “安好，安好。你这小子，当初说去南省发展，一去就是近二十年，怎么，现在舍得回来了。”白辞笑问。

    “哪里，世道艰难啊，我们这些小本买卖，最禁不住的就是战乱盘剥。

    南地最近变本加厉，收的商税一年比一年重。我的商铺实在是撑不住了。

    我听说现在北地换了大帅，情况有所好转，才举家回迁。准备好好安度晚年了。”唐玉川苦涩道

    众人听了也都有所感触。纷纷哀叹。

    可不是嘛，之前北省和南省半斤八两，最近几个月时廷上位才好些，可谁知道这种情况还能维持多久。

    “唉！大家不要这么低沉嘛，我们这把老骨头，也没几年好活了，享受当下要紧。”唐玉川见此，又忙说。

    “哦，对了，刚才我说的，众位兄弟还没有为我解惑呢。”

    毕竟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大家也都很快整理好情绪。

    听到唐玉川又问，就接上话头。

    刘平答道：“唐老弟不知，沈班主五个月前喝醉酒落湖身亡了。颜秋是他唯一的入门弟子。只是……”

    “只是什么。”听到沈班主已故，唐玉川有些惋惜，又见刘平似有犹疑，又问。

    刘平接着道：“沈班主其实还有一子名沈棠，本应该他子承父业。

    可惜谢班主去世后，他儿子也不慎毁容，从此就闭门不出，不愿见人。”

    “此事颇为蹊跷，不然怎么会这般巧合。”唐玉川有些怀疑颜秋尾。

    “先前也有人怀疑是颜秋谋夺谢家家业。

    但警察署查过，是胭脂店的小二因为倾慕沈棠，向他表明心意，却被沈棠嘲讽，爱而不得。

    一时想不开在买给沈棠的胭脂里面加了一些东西。”刘平又道。

    “嘶。如此说来，也不能全怨别人，不过那沈棠也是可惜了，干这一行的，没有了那张脸，也到头了。”唐玉川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