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尾巴
程河从房里搬出一张木凳，老神在在地端坐上面，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来时的那条土路。
这片村落三面环林，只有那条土路能通向外界。
他是在等着什么人，有种将军垂帘，等待前方战场汇报的感觉。
即使不在位了，程河也是操心的命。
日头爬过了头顶，向着西方渐斜，程河耐心极好，一动没动过。
但是他不着急，不代表齐赫不急。
除了正午又煮了一大锅面条被他一个人造完，他完全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
所幸等待并未太久。
一道人影远远的出现在小路尽头。
那人穿着包裹了全身的黑衣服，外面用一件斗篷罩着。
他的脸全掩藏在斗篷的兜帽中，阳光从背后照来，全藏在阴影里。
程河看着人影，目光微动。
他看了齐赫一眼，齐赫很自觉地起身走开。
他站在另外一座房屋的阴影里，这里正好能挡住太阳，还能看清程河。
将军垂帘，眼下信使回来，就是不知道带回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了！
“来了！”程河点点头。
“来了！”那人的声音很沙哑，很生硬，有种沙子的质感。
听着像是猫抓玻璃，让人全身颤抖。
齐赫乖乖待在屋檐下，但是二人说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
“他是？”来人微不可察地看向齐赫。
“不重要！”程河说道。
来人点了点头，不重要也就是说不需要自己操心，既然程河心里有数，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调查清楚了吗？”程河问道。
“嗯！”来人点了点头，“我从酒店后门潜了进去，带走了昏倒在你房间的杀手。”
“出门时，我发现了很多探子守在周围，为了不打草惊蛇，我翻过酒店巷子里的围墙，将人带走了！”来人说道。
程河闻言皱起了眉头。
很奇怪！
自己是在探子的眼皮下坐车逃走的，没道理周围还有大量的人啊。
而且自己一离开，同伙绝对会查自己的房间，没道理没发现昏迷的杀手。
但是他们没有带走他，反而就将他丢弃在那里。
看样子，似乎就像是诱饵，吸引自己再次上当。
没错，诱饵，杀手是个诱饵！
“来的时候，没带尾巴吧？”程河眯起眼睛问道。
如果是诱饵的话，恐怕老林的行动已经被发现了。
程河敢打赌，他关押杀手的地方一定已经被控制了起来。
说不定，老林已经被跟踪了！
“我很确信，没有尾巴！”老林说道。
程河对老林的反侦查能力还是放心的，他没带杀手来，说明他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开口了吗？”程河问的依然是杀手。
眼下他只有个大致的猜测，若是拿到杀手的口供，基本就能确定幕后主使了。
说起来，程河死去，受益人不多，也就那么几人。
这其中有多少人参与了，有多少人冷眼旁观。
程河心里得有数，才能安排下一步。
“没有，我用了十种酷刑，那家伙都没开口！是个铁汉！”老林说道。
程河很清楚老林说的酷刑是什么。
恐怕那家伙死之前身上就没一个完整的零件了。
虽然早有意料，可是真一无所获时，程河还是感到很失望。
“喂，那家伙！你还带了谁来吗？”齐赫突然地出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什么？不可能！”老林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剧变。
他明明很小心，绕了很久，确定没人跟踪才来的。
齐赫不置可否，透过树林的遮挡，他已经看见有人影出现在林子外了。
与此同时，那条不能行车的土路上，一个越野车队快速驶来。
“走！快走！”齐赫猛的跑向程河，拉起他向着屋后跑去。
他看出来了，这老林只是个普通人，不是异人。
应该是替程河干些不太适合自己做的事的人。
来的人估计至少有三四十，齐赫在车上看见了架好了的机枪。
敢大摇大摆顶着一架机枪招摇过市的人，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快跑，还愣着干什么！”齐赫看见老林还愣着，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提醒过后，他就不再管老林，只带着程河向着后山退去。
他的视力极好，看清了正前方的三面都有人包围过来，只有后山因为地势高的缘故，包围圈缺了一环。
这里的林子很密，到处都生长着灌木，很适合躲藏。
但齐赫知道，一味躲藏是不可能逃的掉的，他们的人太多了，一寸寸地搜也足以将这片不大的小山翻一遍了。
“电话打不出去！应该有信号干扰器！”程河一边跑，一边用手机拨打着号码。
应该是在呼叫李沫言，女儿是他现在唯一能相信的人。
“他们是有准备的！不要大意！”齐赫带着程河向密林深处钻。
老林没有追上来，已经跟二人脱节了，很大可能已经被抓住了！
“你看看你用的什么人！还好意思说自己甩干净了尾巴！”齐赫抱怨道。
程河闻言也沉默了。
老林是他很久之前认识的。
那时，他身陷侵影地事件，老婆孩子都被残忍杀害了。
他本来也要死的，程河及时出现救了他。
之后，他便替程河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比如杀人，严刑逼供什么的。
不过，这么多年以来，程河自问对得起身上的责任。
杀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罪犯，抓的也是一些走狗什么的。
普通人终究还是无法与异人对抗吗？
程河只觉得悲哀。
说好了再过几年，程河就想办法替他弄个正经身份，好好过普通人的日子的。
砰！
此刻身后终于响起了枪声，距离不是很远，很清澈的一声。
然后就是机关枪的扫射。
老林完了！这是齐赫第一时间地想法。
他转过头去，看见程河瞬间黯然了下来，像是突然苍老了十岁。
“是我害了他！”程河说着，眼里又冒出刻骨的仇恨。
这是齐赫第一次在这个男人眼中看见别的情绪。
他有时候都觉得这个男人过于中庸了。
“我会报仇的，这些人，一个一个，我都会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