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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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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季山已经很多年没下雨了。

    云长生提了一嘴。

    林夕问了一句想看吗?

    当看到云长生点头,瓢泼的大雨就从天空倾泻。

    水滴击打在青石,汇聚成流,最后哗哗哗的流淌而下。

    凹凸不平的山路上多了许多个水坑。

    瓦房、宅院里的屋檐上有水珠滴落,水珠最后连成一片,形成了许多条水线。

    林中的叶子像是一个个小碗,承载着一碗碗水。

    风吹过,碗倾斜,什么都没接住。

    轰隆隆!

    天空电闪雷鸣。

    紫色的雷霆闪耀着,电光先至,然后是雷声。

    站在屋檐下的林夕陪着云长生一起看雨,那电光对着她的脸一照,那张小脸显现出几分惨白。

    “不喜欢看,就别看了。”

    林多多喜不喜欢雨,云长生忘了,记忆里每当下雨,林多多就会躲进屋里。

    一个很正常的举动,当时却没想很多。

    如今见到林夕眸中闪过的一丝不喜,这才想起林夕出生时,差点被溺死在河里。

    讨厌雨水,好像是件挺正常的事情。

    “不用了,等这场雨下完吧。”林夕摇了摇头,然后回了屋,安静的听着滴滴答答的声音。

    云长生也跟着走了进去,他支着脑袋看着林夕的侧脸,询问道。

    “记得师尊不是挺喜欢洗澡泡温泉的吗?”

    “温泉水是温的、热的。”

    而那河水是冰凉的,是冷的。

    就像林言之的那颗冷硬的心。

    还有蛊族圣子那颗善变的心。

    所以林夕不喜欢冰冰凉凉的雨水,可能也不喜欢河水。

    所以她生气的时候,天上下的是刀子,而不是雨。

    本来就生气,要是外面下着雨,心情可能会变得更糟。

    “这样啊。”

    云长生点了点头。

    他起身拿了个木桶,放了点热水。

    林夕毫不在意的在云长生面前脱光了衣物。

    当温热的水流没过了她的整个身体,那张绝美的脸上顿时露出舒适的神情。

    所有人心中都有喜欢的东西,有厌恶的东西。

    只是从前的林夕不会表现出来。

    现在的她,也只会在云长生面前表现出来。

    虽然她自己觉得这种行为很矫情,但却偏偏喜欢这么做。

    她喜欢在云长生面前肆无忌惮,也喜欢在云长生面前,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写在脸上。

    就像从前陪着云长生的林多多。

    而不是当初一年四季始终在闭关,冷眼看着世间的师尊。

    “一起洗吗?”

    木桶里,林夕仰起脑袋,乌黑长发耷拉在一起,一片片的粘在脸上。

    这发型很考验颜值,看着傻乎乎的,但配上那双明亮的双眸,那轻颤着的,宛如小扇子一般的睫毛,再仔细看去,却是多了几分可爱。

    云长生听到林夕的邀请,摇了摇头,然后靠着窗,像是在思考人生。

    半晌后,他终于说了句。

    “在这个梦里看了许多年,才知道你有许多不喜欢的东西。”

    “但在这个梦之前,我却始终不知道这些。”

    林夕的喜欢与厌恶,和林多多是相通的。

    林夕的喜恶,基本就是林多多的喜恶。

    而当年的林多多却将他的喜恶摸的清清楚楚,很容易的就能挑动他的情绪。

    至于林多多到底喜欢些什么,云长生却始终没什么印象。

    仔细想来,红尘里那百年,好像没怎么吵过架。

    每次想吵起来,最后都会被林多多不动声色的化解。

    林多多太了解云长生了。

    云长生曾经也以为很了解林多多。

    如今才恍然发觉,当初那个自称蛊族圣女的女人,好像始终在迎合他。

    “虽然没怎么经历过红尘里的事,但总比你大了许多。”

    像是看出了云长生心中所想,林夕歪着脑袋,眯眼享受着温热的水流在锁骨处浮浮沉沉。

    然后语气淡淡的道。

    “总不至于一直让你迁就。”

    “而且当年的你一直很开心,所以当年的她也一直很开心。”

    林夕抬起皓白的手臂,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记忆里,那些年很幸福。”

    “而且那时,她早已将喜恶融进了生活里。”

    “她喜欢秋千,于是你一直陪着她荡秋千。”

    “她喜欢温泉,你的字画店里就多了个温泉。”

    “你一直想不起来她到底喜欢些什么,厌恶些什么,只是因为早就习惯了与她一起的生活。”

    “你没注意这些,只是因为把她的习惯当成了自己的习惯,把她的喜恶当成了自己的喜恶。”

    “到最后分不清到底是她喜欢,还是自己喜欢。”

    外面的雨水终于停了。

    屋里。

    林夕将身上的水渍擦干,将衣服穿上。

    她走到窗边,伸手一声打开窗门。

    吱呀一声。

    外面的光亮照了进来。

    “以后,你也会习惯与我在一起的生活。”

    说完。

    那张绝美的脸也随着窗外的光亮,变得明媚了起来。

    当她抬起头看向云长生时,窗口的两张脸开始不自觉的靠近。

    准确来说,是林夕单方面的靠近云长生。

    她又想了……

    吱呀。

    那扇窗又被关上,一起被关上的,还有满屋子的春风。

    在这个梦里,林夕与林多多的界限变得越来越模糊。

    林夕可能真的是在释放天性,也可能只是一直模仿着林多多。

    云长生不知道,当俩人再站在一起时,他还能不能认出来。

    大概是能的,毕竟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事后的云长生总是这样思考。

    心绪也跟着有些乱。

    有时候还会分不清,与林夕只是俩具身体的互相吸引,还是真的又爱上了这个女人。

    又或者是,当年的爱,始终没有消失,只是默默的发酵,酝酿,然后爆发。

    “人真的会见一个爱一个吗?”

    他又开始思考哲学问题。

    梦境里不能修炼,他也只能思考这些杂七杂八的问题,打发一下时间。

    这或许也是林夕的目的之一。

    “至少在一起睡久了,那个人会不一样一些,不管是喜欢也好,讨厌也好。”林夕答了句。

    俩人此刻坐在门槛上,天边是一道彩虹。

    “这好像是我话本里写的。”云长生轻笑着吐槽。

    当年就老是搬运他话本里的语句,这么多年了,这个习惯真是一点没变。

    下了场雨。

    外面的土地变得有些湿滑。

    雨过天晴。

    云长生很快就不再纠结与林夕在一起,到底是身体的相互吸引,还是真的又喜欢上了。

    对于把他从那个艰难的世道里拯救出来的女人,他始终不知道如何拒绝。

    特别是如今的林夕不止外貌与林多多相同,就连性格也一模一样了。

    面对这样的林夕,云长生更加无法拒绝。

    就像快要渴死的鱼,一下子遇到了水。

    “世间也只有一个林夕。”

    “也只有我,才能通过这种方法接近他。”

    对于云长生的配合,林夕很满意。

    山脚下,李月正把雪云剑当成水牛,在那里耕地。

    她抬头看了眼明媚的阳光,想着今天的太师尊心情应该很不错。

    雪云剑一直在抱怨,林夕不让他变回青年模样,种的稻谷青菜这些,他是一口都没吃上。

    地里的活对他而言,干了也是白干。

    于是把小萝莉剑灵忽悠了下来,自己躲去乘凉了。

    结果不小心睡着了,醒来时面对的是一双冷冷的眼神。

    小萝莉剑灵支支吾吾,似乎是想要包庇一下雪云剑这位前辈。

    但是在林夕冰冷的眼神下,始终没敢开口。

    “云长生的太上忘情是他自己想要修炼的,对,他当年的感情确实是通过我,挥出去了一部分。”

    “但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老是针对我。”

    “做人做事要讲道理!”

    林夕没说话,只是拎着剑来到了离四季山很远的地方。

    然后前面不远处立刻多了一个粪坑。

    雪云剑:……

    这女人对于把他封印进粪坑里这件事,真是一直念念不忘啊。

    “停!住手!我去干活!”

    在剑尖即将触碰到粪坑后,雪云剑立刻叫停。

    这货算是彻底认清了自己在四季山的地位……

    回去的路上,小萝莉剑灵叽叽喳喳的对着雪云剑解释。

    “咿呀~咿呀~咿呀~”

    “林夕飞升计划11暴露了?”雪云剑恍然,心里大骂着云长生不讲武德,竟然出卖队友。

    骂完后,决定近段时间还是乖乖装孙子。

    不就是耕地吗,就算真的被封印进粪坑,他也认了。

    只要不再重蹈乾坤境的覆辙就好。

    就这样鸡飞狗跳的过了两三年。

    山里的农作物收割了一茬又一茬。

    鸡下蛋,蛋生鸡,鸭和鹅也是同理。

    山里的动物们也不时下两个崽,狼配狼,狗配狗,猴子配桃树。

    当然,猴子和桃树没下崽,月阴阳对此表示很遗憾。

    觉得可能是猴子和桃树的姿势有问题,近段时间祂暗地里一直勾搭着猴子,准备自己上。

    想要亲身研究一下,猴子和桃树生出来的东西,在没化形前,到底长成什么样。

    可惜猴子一直不理会祂……

    最近的月阴阳正在研究,能不能通过吃桃子这种方法,让猴子给怀一个。

    毕竟理论上来说,桃子是桃树生命的种子。

    “猴哥,吃桃,今天我又长出了很多桃。”

    月阴阳所化的桃树轻轻摇晃了一下,噼里啪啦的,一地的桃子落了下来。

    盘膝而坐,双手合十的猴子不自觉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满地的桃子,顿时嘴角一咧,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

    长满漆黑桃花的桃树见此,也不理会。

    最近她一直在研究怎么让自己结果,长出桃子,如今终于有了一点头绪。

    心里憧憬了一下猴子见到她挂满果实时,那开心蹦跳的样子,桃枝跟着晃了晃。

    想到开心处,枝丫上的桃树开始散发漆黑的光亮。

    吧嗒。

    其中最耀眼的那几朵桃花突然被一双手摘下。

    云长生将桃花放进储物戒指,一步踏出,来到了山顶的宅院。

    炼虚期就能短距离的跨越空间,到了合体期,能够跨越的空间也就更远了。

    至于合体期与炼虚期的最大区别。

    合体期能够通过大道封锁空间,所有合体期以下的修士,都会失去跨越空间的能力,只能任由合体期修士宰割。

    在修仙界,每个境界的差距都是天壤之别。

    除非借助已经诞生了灵智的法宝,否则几乎不可能越级杀敌。

    这也越发的衬托出当年天云与天雪的不凡,以凡身,戮仙。

    ……

    ……

    山顶宅院里。

    云长生尝试着将漆黑桃花酿成酒,尝试尝试味道。

    林夕坐在秋千上,手里拿了个李月种的梨子。

    咔嚓。

    水果挺甜,汁水很多,她满意的点了点头,悠哉悠哉的荡起了秋千。

    吃完后,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汁水,然后看向云长生,道了句。

    “月儿说,猴子和桃树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所以打算培养一颗成精的梨子树。”

    “梨树和桃树就会幸福吗?”云长生将桃花放下,吐槽了一句。

    “至少都是树。”林夕表示,很看好李月的想法。

    “呵。”

    云长生摇了摇头,却也没打算管。

    霍霍山里的活物,是四季山弟子的传统艺能。

    他干过。

    林夕干过。

    那位切了二两肉的太师尊也许也干过。

    俩人不再讨论李月,一个继续荡秋千,一个继续酿酒。

    夕阳西下时,云长生看了眼天色,将瓶瓶罐罐收好,然后转身坐到了秋千上。

    等林夕依偎到他怀里,他伸手捏了捏林夕脸,有些不满的说了一句。

    “你骗了我。”

    “我哪有?”

    “你说这个梦境很快就要结束了,结果好几年过去了,还是没结束。”

    正是因为以为梦很快要结束了,云长生才会一直配合林夕,才会这么快的接纳了林夕。

    当年林夕待他很好,他也不忍林夕伤心,所以很珍惜林夕口中的,梦境最后的时光。

    等离开了梦境,谁也不知道俩人会变成什么样。

    “对啊,对比之前近千年的时光,离梦境结束,确实是快了。”

    林夕眯着眼,任由云长生将她的脸捏成各种形状。

    她只是装傻充愣,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都骗着睡了这么多次了,总不会找她要补偿吧?

    “师尊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每次都说最后一晚了,过了今晚,梦就醒了。

    每次听到这句话,他就各种迁就林夕,配合着林夕做各种事。

    “嘻。”林夕只是笑,也不理会云长生的调侃。

    梦境结束后,梦中的记忆将化为洪流,融合进云长生的记忆。

    从前太上忘情的云长生,只有林多多这三个字能挑动他的情绪。

    往后太上忘情的云长生,林夕这两个字或许也能挑动他的情绪。

    这才是这个梦的最终目的啊!

    到时云长生想要摆脱这段记忆的影响,也摆脱不了。

    那七情花当初可是将林夕的身影,一起锁进了云长生心里。

    下了雨,看了雪。

    又是十年风霜雨雪。

    当月亮出现在天空,银辉洒向四季山时,云长生对于“梦境快结束了,今晚是最后一晚了”这句话,已经完全不信了。

    他就像蓝星上很多中年男人那样,在某个女人不满的眼神中草草交了作业,然后裹着被子睡去。

    偶尔也会连着好几个月不交作业。

    别问,问就是题太难了。

    面对这很不修仙的画风,云长生除了在心里吐槽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只能任由身旁的女人一点一点的融入他的生活,一点一点的将记忆拉回到当年四季山上。

    那时少年初长成,清冷师尊戏长生。

    如果这不是情劫,也没有发生任何其他的变故,后来的俩人,大概也会如此刻这般吧。

    可能还会有个孩子?

    又或是成了仙人,再养育后代?

    仙人加仙人的后代,应该也是仙人吧?

    如此,就不用担心孩子资质不好,将来又是生离死别。

    云长生发散着思维,想到最后忍不住摇头失笑。

    正想着,怀里的女人换了个姿势。

    林夕翻了个身,背朝着云长生,将被子裹啊裹,裹成了粽子后,又无意识的拱着身体向着旁边挤。

    “嘁。”

    云长生看着越来越小的空间,竖了竖中指,面上表情有点无奈。

    这女人睡觉一点都不安分。

    好在夜里虽然凉,但他是修士,不畏惧这点寒意。

    他知道,这是林夕在对他草草交作业的行为表达不满。

    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没打算改。

    “师尊是怎么一直保持这种热情的?”

    他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林夕闻言又翻了个身,将被子分了一点给云长生,然后自己缩在了男人怀里。

    “连注定会腐烂在地里的人都能够长生,人自然也能够一直维持心中的热情。”

    “那颗心就像那具不朽的身体,再也不会变了。”

    “呵。”云长生听着林夕的歪理邪说,轻笑了一声后,也不再计较。

    相拥着睡了一会儿。

    天明时,俩人穿好衣服,看了会儿初升的朝阳,先是红艳艳的,然后又转变成金黄色。

    趁着晨时的凉爽,云长生拿着锄头下了地。

    山顶的宅院里也种了许多瓜果蔬菜,收拾收拾,想着中午吃些什么。

    林夕则坐在秋千上,十年了,天天在秋千上荡来荡去,到现在都还没有腻,看来她确实很喜欢秋千。

    她总是洋溢着笑容,过着这一成不变的日子。

    “相公啊,我们是不是应该尝试着吵一架?”

    “为什么要吵架?”

    云长生手里动作没停,他随口问了句,语气有些疑惑,想知道这女人又想做什么妖。

    “在你的话本里,每次男女吵完架,过后如果互相达成和解,那感情就会更好。”

    “……”

    男人没在理会女人,继续低头干活。

    种完田,俩人又一前一后下了山。

    李月在山下弄了个果园,梨子西瓜苹果橘子,常见的水果都能见到。

    味道也都挺不错。

    不管是猴子还是林夕师徒二人,又或是山里其他动物,都会往果园里霍霍。

    桃林里。

    桃树努力了十年,终于长出了青涩的果实,如今正在研究怎么让果实变大。

    她时常会观望观望李月的果园,看着里面的树从开花到结果。

    “师尊,太师尊。”

    果园里,一身鹅黄色劲装的李月见到云长生和林夕,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继续修剪树枝。

    在果园东边不远处,有一座小宅院,是她自己搭的。

    原先这里只有座小茅屋,果树也只有三两棵。

    十年过去了,果树越来越多,屋子也越来越大。

    说实话,看着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中午,李月做了一桌饭菜。

    虽然还是没有做出满汉全席,但厨艺比起当年又有精进。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师徒俩人面色淡定的吃着,最后留了句:“修士不可贪图口腹之欲。”

    然后打包……

    其他理由都用过了,最后发现,还是这个理由最好用。

    “诶,桃林里边的一株树苗上,怎么长满了猴毛?”

    上山的时候,林夕忽然指着桃林问了句。

    “……?”云长生闻言看去,又看了眼蹲在桃树下,一脸肾虚模样的猴子。

    “也不知道这棵树开花结果了,果实的味道怎么样。”林夕说完,眸中闪过一丝期待。

    云长生:……

    等等。

    “猕猴桃?”他暗自吐槽了一句,然后语气不确定的道:“应该能吃,味道还行。”

    如果真的是猕猴桃的话……

    只是猕猴桃的桃树真的是长满猴毛的吗?

    想到这,他心里又有些不确定。

    俩人又观望了一下,对着那颗树苗品头论足,交代着李月将树苗照顾好,又计算了一下几年后才能吃上“猕猴桃”。

    “应该会很好吃吧?”

    某个女人在云长生面前已经越来越放飞自我了,她毫不掩饰的对着桃树咽了口口水。

    这才拎着打包好的饭菜,踩着轻盈的步伐的下了山。

    “人心会不会变不知道,但吃货的心是永远不会变的。”云长生看着上山的身影,也跟了上去。

    林夕在蛊族时,就在芋圆小侍女的怂恿下,三天两头摸到厨房。

    到了后来,云长生上山,这女人就开始剥削徒弟,经常连锅带汤全都端走。

    现如今又开始剥削李月这个徒孙。

    一千年了,那颗吃货的心,确实一直没变……

    “又在后面编排我。”林夕止住脚步,美眸横了一眼云长生。

    说完后,又背着手渡着步子上了山。

    俩人在山上吃过饭菜,转眼间已经是午后。

    林夕坐在秋千上,膝前横了一把古琴,琴声幽幽,修长的手指拨动着琴弦。

    云长生则在一个亭子里拿着笔写写画画。

    时间恍惚间来到了当年的那家字画店。

    当初也是如此,一个弹着古琴,一个挥毫泼墨。

    可惜已经没有了因为字画琴声,经常来光顾字画店的那些客人。

    于是两个人只能互相吹捧。

    “师尊今日的琴弹的不错。”

    “相公今日的字,较之昨日又有精进。”

    一个夸琴弹的好,一个夸字写的棒。

    商业吹捧完毕,夕阳已经西下。

    晚霞漫天,火红的光映照着俩人的侧脸,互相依偎着,看着夕阳西下。

    到了晚间,吃过饭,挨在一张床上嘀嘀咕咕说着夜话,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从前的十年里,每天的日子与今日没有多大的差别。

    只是季节一直换,山里的景色也跟着变化,时间就这样在四季的轮换中,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

    “相公。”

    “嗯?”

    “相公。”

    “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哦。”

    床上的人想了想,从储物戒指里翻出几本话本,然后低声讲起了故事。

    一直到了深夜,怀里的人呼吸变得平稳,男人这才将话本收起。

    然后紧了紧怀抱,进入了梦乡。

    呼吸声悠悠的,彼此的气息缠绕在一起。

    日子平淡无味,山上的人却乐在其中。

    那颗长满了猴毛的桃树,在林夕期待的目光中一天天的长大,开花,可却迟迟没有结果。

    这让林夕很是不满。

    云长生却通过这件事,大致知道了这棵光开花不结果的树,到底是哪棵桃树的种……

    雪云剑被李月放在了果园里,让他看着果园,除除虫,顺便修剪修剪树枝。

    日子有点无聊,好在小萝莉剑灵偶尔会跑出来,在果园里与他玩闹一会儿。

    如此又过了许多年。

    直到某一日,正在写字的云长生正要下笔,那支爱却从桌子下穿了过去。

    他面色一怔,拿着笔,迟迟没有动。

    铮~

    那边琴音也忽的一顿,琴弦断裂。

    俩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的放下了琴和笔,走到了秋千上。

    如同蛊族时,也如同过去的许多年。

    林夕坐在云长生怀里,双手环过男人的脖子,目光痴痴的,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微风拂柳,树叶沙沙的响,树影也随着微风晃动着。

    “如果就这样跟我过一辈子,你愿意吗?”林夕直起身,额头抵着云长生的额头,轻轻蹭了蹭。

    她的神情有些眷恋,语气不舍。

    如此温柔的云长生,出了梦境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

    “师尊。”

    “嗯哼。”

    “娘子。”

    在梦境的最后,云长生终究还是换了个称呼。

    他抬手,将林夕脸侧的几缕发丝捋到了耳后,然后轻轻捏了捏林夕的脸。

    见到林夕不满的眼神,他眸中藏着笑意,然后摇了摇头。

    在林夕面露不满,即将爆发前,他又补充了一句。

    “知道吗,当年娘子醉酒时,我就曾想过,如此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只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想法也就逐渐变了许多。”

    “但不管如何变,在太上忘情前,我都从未想过离开师尊身边。”

    “呵,我不信。”林夕闻言撇了撇嘴,轻声嘟囔着道:“那天你背着黑棺,可是离开的很决绝。”

    “不仅如此,你那天竟然还学会了威胁我!”

    想起云长生从红尘里回来那天,林夕心里似是有些不舒服。

    她瞪了眼云长生之后,又张开樱唇,恶狠狠的咬向了云长生的肩膀。

    咬完后,她又叹了口气,语气低沉的道。

    “你总是想让林多多回来。”

    “你也以为我能让林多多回来。”

    “你认为我不想让林多多回来。”

    “可林多多本就是因情劫而诞生,情劫散了,她也就散了。”

    “就算我不给她设寿数限制,她也会消散。”

    “从来不是我不让她回来。”

    “我知道。”云长生点头。

    俩人没再聊起林多多,反而手牵着手下了秋千。

    出了宅院,山顶是熟悉的雪。

    一双白色绣鞋,一双白色长靴。

    两双鞋子的主人在雪地里印出一排排的脚印。

    俩人再次下山,观察了一下那棵长满了猴毛的桃树。

    很遗憾,桃树依然只是开花,没有结果。

    “看来是吃不到了。”林夕走到猕猴桃树旁,摘了点桃花。

    “酿点酒试试。”

    “还来得及吗?”云长生也帮着摘了点桃花,直到枝条上空空荡荡。

    旁边的猴子和桃树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的看着师徒俩人把桃花给摘完。

    “管他呢,试试再说。”林夕说着话,然后将桃花放进了储物戒指。

    出了梦境,谁知道猴子和桃树,还能不能折腾出这样一棵特殊的桃树。

    既然吃不到桃子,那就酿点桃花酿尝尝鲜也好。

    摘完了桃花,中午又习惯性的到李月那边蹭饭。

    梦醒后,这位一心向道的乾坤境转世身,估计又会化身为修炼狂魔。

    到时就吃不到这样美味可口的饭菜了。

    找了这样一个借口,然后心安理得的继续压榨李月。

    俩人一直从中午吃到了傍晚,顺便打包了一桌子的菜……

    夜晚时,云长生难得的认真写了一次作业。

    检查完作业的林夕觉得很满意,然后又布置了许多作业……

    好不容易将作业做完,也许是屋里太热,云长生出去吹了吹晚风。

    林夕则认为云长生大晚上不睡觉,一定是作业布置的不够多。

    于是这一晚,宅院里到处都有云长生挑灯夜读的影子。

    秋千上、温泉里、屋顶上、书桌上、亭子里……

    轰的一声。

    周围的虚空忽然震动。

    补了一夜作业的云长生茫然的睁开了眼睛,还没有从昨夜的疯狂补习中缓过神来。

    他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哈切,揉了揉眼睛。

    咔嚓。

    面前的虚空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

    就像是破碎的琉璃,所有的裂痕迅速朝着周围扩散。

    透明的碎块一片片的往下落,所有映入眼帘的事物逐渐变得虚幻。

    意识变得昏昏沉沉,越来越模糊。

    那丰富的情感逐渐消失,迎面而来的,是一抹浩瀚的洁白。

    他的目光越来越淡漠,面色也越来越平淡。

    身旁的林夕似有所觉。

    她睁开眼,起身,素白的手轻轻抚过云长生的脸颊。

    她拥抱着身旁的男人,看着梦境一点一点的破碎。

    俩人对视着。

    “可以再叫我一声娘子吗?”她问道。

    良久后,有人回应了她:“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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